《白薇花开》彭羽

4、(四)

　　有一天夜里，我忽然想起一段话. 它说, 如果你从不能感觉到忧伤. 那请你马上去找一个男人, 你要让自己很爱很爱他. 而他必须很爱很爱别人. 这样, 你就能感受到忧伤了.
　　并且, 从此你可以节省很多很多的水. 因为，你已经习惯以泪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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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探望小蕾的那天. 方品巍也去了.
　　特殊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 床也是空的.只有厕所里有水声。

　　我们和护士一同撞开浴室的门. 看见血顺着马桶流下来.
　　幸好是医院,抢救的很快.

　　床边有我带来的黄色丁香. 伴着风吹起的白窗帘, 散发着很香的味道.
　　小蕾她安静的躺在床上.

　　我记得他不只一次的说过，小蕾的妈妈和她很像
　　此刻她妈妈, 那个一身华服的清秀美妇人
　　对着我和方品巍叹气.这是第三次了.

　　她肚子里, 本来还有个孩子.

　　我摸了摸小蕾冰凉的手, 她漂亮的鼻子微微的耸动. 一张小小的脸白的像纸.
　　连睫毛都是透明的. 就象一个婴儿一样.
　　谁不会想保护这么清纯的女孩子 .
　　我转过头看着方品巍, 他转过脸, 并不回答.

　　小蕾后来告诉我，那天她梦见了他.他说会有一个人来照顾她.
　　要她好好活着. 他不久就去找她.
　　当那天她醒过来的时候, 马上看见坐在窗户上的方品巍，和牵着她的手的我.
　　当时她就说，我愿意和你们生活.

　　那年我们大四.

　　六月了, 我们快毕业. 又都决定读研.
　　小蕾不久就和我住在一起.我们两的学校隔得很近.她继续在华中科大,我继续在武大.
　　都是学管理.

　　我还记得, 读初三那年.老师叫我们写<我的理想>.我记得我们两个写的都是
　　\"我的理想是做家庭主妇, 或者,做我爱人的秘书.\"

　　我们从没有过接触. 她的这篇文章也是我扫地的时候看到的.
　　当时我很震动. 我们有同一个梦想.

　　后来我们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为那个人学同一个专业.
　　而那个人却同时拥有了我们两个.
　　可她却从不知道. 无论是我, 是作文, 是梦想, 还是我的身份.

　　她仅仅只记得初中过有一个李白薇.

　　我知道小蕾很聪敏. 但她这么独立. 完全是我没想到的.
　　身为一个原本这么年轻的孕妇.
　　她除了喜欢偷偷问我, 为什么方品巍不喜欢她以及半夜一些忽然惊醒的噩梦之外。
　　她从来不给我难题.

　　对于失去孩子. 我其实比谁都难过. 因为那是他活过唯一的证据.

　　小蕾十分的依赖我.
　　每天我回去晚了，她都要一定打电话，嘱咐我快些回来，路上小心.

　　每次这个时候，我都会再一次明白，为什么当初他选择她.
　　因为她的热情和天真. 是我们这种人怎么也没有的.

　　你和他真好象是同一种人.
　　小蕾时常回忆起\"他\". 向我, 久违的初中同学李白薇介绍那个人.
　　我总会一边上关于红楼的BBS, 一边听她说.
　　表情僵硬的，就好象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人一样.

　　我明白.
　　他看着我, 就好象看着一面镜子.
　　他看着她, 就好象看到一片青青农庄.
　　他对我好, 是下意识弥补自己的忧郁.
　　他对她好, 只是因为想她快乐.

　　在我的生活中，小蕾渐渐的给了我一种新的活力.
　　这是方品巍和我, 怎么也始料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