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霜满天》墨令

1、姑苏城外寒山寺

　　苏寒寺感受着冰凉的雪，脑海中放着走马灯，她这一生荒唐，而又无能为力……
　　/盛泽三年·苏府/
　　“老爷，夫人生了，母女平安。”一个丫鬟跑出门，向院子里的苏京禀告。
　　“平安……平安就好……”苏京忽的停了一下，“可是女孩？”
　　“是。是位小姐。”那丫鬟福身回答。
　　苏京脸上的喜悦少了几分，转身走进屋子，到没管孩子，先是跑到许清旁边。
　　“未净！可还有什么不适？”苏京握着许清的手。
　　“无碍，还乡，孩子……孩子呢？”许清的声音虚弱。
　　提及孩子，苏京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稳婆，将孩子抱来。”
　　待许清看过那女孩娃，也明白了苏京何来的严肃：“还乡，此女，可能留？”许清的声音逐渐染上几分颤抖。
　　“未净你放心，苏家小姐，自不会有什么缺欠，你且先养好身体，其他都不必提。”苏京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儒雅。
　　/三月后/
　　“还乡，还在忙于公务？”经过这段时间的大补，许清的身体恢复了个七七八八，正端着一碗莲子羹走向苏京。
　　苏京听到许清的声音抬起头看她：“是啊，姑苏的事，圣上已经烦透了，红批说的是，‘苏爱卿看着办’”
　　许清虽是女子，但也是当今太师独女，自小被培养的精通文学国事：“什么事？”
　　“姑苏都督上报要修一座庙，以供百姓上香。可这姑苏庙寺太多，经费已拨近万两白银，若不同意，这未免引起百姓不满……着实不好办。”
　　许清略想了一会儿，说到：“还乡，姑苏地方临水，不如，你上奏圣上，在这水中央修一座寺庙，并五百两白银，届时，圣上巡游，经姑苏，拜此寺，若不成，则斩其官，命新材。而水中建筑用财极多，五百两不足成事，必使官员自掏腰包，以耗其腐财，至于压迫百姓，则派钦差监察，此一举三得，可好？”
　　苏京听后极其激动，忙提笔写了一会儿奏折，正要出府呈报，许清却抓住了那奏折藏于身后。
　　“哎呀未净，这是做什么？快将奏折予我，我还赶着呈报呢。”苏京要去拿奏折，许清却一下躲过，笑道：“还乡，今儿是什么日子？”苏京听后楞了一下：“什么……日子？”
　　“咱家姑娘三月了，还乡，要给取名的。”许清笑意不减，“我帮你这么大忙，苏大人，总能腾出些时间了吧。”
　　苏京一拍脑门，有些自责，这三月来，他见着那姑娘也是有所欣喜的。苏京略想了想，又看到了那本奏折，说道：“姑苏城外寒山寺，对，就叫苏寒寺！”许清听后，将奏折给了苏京，苏京向门外小跑去，浑身可见的高兴，许清也回到寝阁逗着小姑娘：“寒寺，你阿爹为你取名，苏寒寺，好不好听？”摇床中的小姑娘像是感受到母亲心情很好，一般也咯咯笑着。
　　/五年后/
　　“老爷，夫人大出血，怕是不行了……”屋里的稳婆大喊。
　　在院内的苏京听此，害怕与无力交织，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爹，阿娘会没事的，对不对……”已年五岁的苏寒寺走到苏京旁边，手里抱着许清常给她念的《三字经》，抬头望着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父亲。
　　苏京看到苏寒寺，先是愣了一下，低下头说：“寒寺，阿娘不会有事……不会……”未言尽，苏京像是想起什么，忙喊道：“锦扇！你怎么能让小姐跑到这儿来？锦扇！锦扇呢？！”
　　“小姐，您……老爷，奴这就带小姐回房去！”锦扇气喘吁吁的跑来，又见苏京，心中也有几分害怕，只得先行戴苏寒寺离开。
　　“老爷，夫人不行了！”稳婆在屋内喊。苏京此时顾不上什么忌讳，冲进屋子，却见许清面色苍白，血迹随处可见，一旁还有个丫鬟抱着个正在啼哭的男婴。
　　“未净！”苏京没看那男婴一眼，径直跑向许清。
　　“还乡，莫要……忽视了寒寺。”许清气息极其微弱。
　　“好……好……”苏京有些说不上来话，只能静静的感受着面前深爱之人的生命流逝。许清没能再说出来其他的话，也就撒手人寰了。
　　“未净！！”苏京跪坐在床前，泣不成声。
　　良久，待一切归于平静，这个偌大的苏府如被乌云笼罩般黑暗。苏京将自己锁在书房熬了整一个夜，连第二日的早朝，苏京也如行尸走肉般度过。
　　下朝时，许太师拦住了苏京：“苏大人请留步。”苏京听到这声音，略略停下脚步，转身向许太师行了一礼：“太师。”许太师看苏京这般模样，说道：“苏大人，请宫外一叙。”
　　“是。”苏京仍是双眼无神的附身回答。
　　/宫外·许太师马车内/
　　“还乡，未净已走，切……”已年近六旬的老者，强忍心中疼痛说着，“切不要耽误了国事……”
　　“岳父大人，”苏京已有泪落下，“小婿无能，没能保的未净。”
　　“不怪你，想当初，未净的阿娘也是难产而去。”想到此，许太师忽的喘起来，苏京忙去许太师衣袖里寻药瓶，倒出两粒喂给许太师，又替他顺顺背，许太师才算恢复正常。
　　“岳父大人注意身体。”苏京的语气已没有在许清面前的活力。
　　许太师摆摆手说道：“寒寺，虽为女子，但依旧要疼爱的，未净便为女子，老夫亦爱如至宝。还乡，若你不想待见寒寺，你便将她送于我太师府，老夫也好回忆一番未净幼时。”
　　苏京闻言，”沉思了一会儿，拱手道：“岳父大人，小婿定会疼爱寒寺，只是，依于苏府如今状况，小婿不愿再纳新妇，且自身公事繁忙，还是在太师府，定会比在苏府生活更优。”
　　许太师像是早已知晓结果，点点头，说道：“那寒寺，老夫今日便派人去接。”
　　苏京回答：“是，小婿这便让人回府收拾寒寺的行李。”
　　许太师本不想让苏寒寺带其他的物什，但想着可能旧的物什寒寺用着会更顺手，所以也没阻止苏京让人收拾行李。
　　而此时的苏府，锦扇听到风声，知道她家小姐要去太师府享福，身为他的贴身丫鬟。自己肯定要跟去，但是她还有一个妹妹，比苏寒寺大了一岁。这府内只有她一个亲姐姐，于是锦扇咬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锦扇在后花园找到了躲在花丛中细心照料一盆菊花的苏寒寺。只见她双眼泪汪汪，小小的人儿蹲在菊花旁落泪，看到锦扇，苏寒寺猛的哭出来：“锦扇，阿娘为我种的小花变软了，我怎么浇水它都长不起来……锦扇，小花是不是坏掉了？”
　　锦扇听此，走去抱着苏寒寺：“小姐乖，不哭了……”
　　半晌，锦扇怀里的人慢慢抽噎着，锦扇提了一句：“小姐，奴有一妹，与小姐年纪相仿，让她来陪小姐玩儿，可好？”
　　苏寒寺慢慢从锦扇怀里站出来，说：“锦扇，他们说我要去……去外祖府去，你……你若不放心，我可以……以去求阿爹，带她一起……去。”由于哭着的时间有点长，导致苏寒寺说话断断续续的。
　　锦扇一惊，看着眼前跟夫人一般聪慧的小姐，跪谢道：“多谢小姐……”
　　苏寒寺没说话，独自走去了堂厅——这个时辰，阿爹该回来了。
　　苏寒寺将去，临行前要一个奴仆，苏京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待仆人将苏寒寺的行李收拾好，太师府的马车已在府外等着。
　　这动静在偌大的京师不算大，但在办丧事的苏府却极其显眼。
　　街上的百姓三两驻足，小声议论着：“这苏府怎来了太师府的马车？”
　　“不是苏夫人去了吗？莫不是太师来了？”
　　“不会，这停下半晌，也没个人下来。”
　　“哎，那是……苏家小姐？”
　　“叫个什么来着？”
　　有个人想了许久才答出了一句：“那个……姑苏城外寒山寺，对了！叫寒寺。”
　　“这是要去太师府啊。”
　　“这苏大人也真够狠心的，苏夫人刚去，便急着把小姐送走。”
　　“唉，大户人家的事，莫要多嘴……”
　　太师府的马车已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行走，街上的百姓也就都散了，而苏府依旧大门紧闭，一片死寂。

作者有话说

　　好多字好多字好多字……作者打字打的手都快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