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15（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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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乱的脚步声中，他靠在宫殿过道的死角里低声喘.息着。
身上神宫侍卫的制服在上一轮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失去绿色荧光的透明石头被他扔在在地面上，碎成一摊粉末。
他清楚自己是在饮鸩止渴，使用氪石的代价是消耗自己的生命力，而他的“不死”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消耗殆尽。
不过幸好，死亡的安宁也是他所渴求的事物之一。
他放空了几秒思绪，想起刚才在那个隐秘房间里看到的东西，不禁低低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很快就能恢复原样…他虽然只起了穿针引线的作用，但好在拥有强大力量的家伙只多不少，局势又无比混乱，极适合他浑水摸鱼做成一些事情。
至于Loki，他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在他看到那间曾属于阿斯加德二王子的宫殿中…那具冰棺后。
冰棺被种种晦涩又高深的魔法覆盖隐藏，但解开这些魔法对他来说却并不困难。
躺在里面的人，有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
…
伊洛斯赤.裸着上身，坐在飞船的金属椅上，在Loki仔细处理他伤口时小声吸着气。
“地球上的一切应该快结束了。”他凝望着舷窗外的星云，突然说道，“有没有我们已经构不成影响…在这之前，和我去其他地方走一走怎么样？”
Loki愣了愣，他有些惊讶，然后似有些了然地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邀请吗？”他问。
“你就当我改变了主意好了。”伊洛斯看着他那双绿宝石般惑人的眼睛，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无比自然地缩进了男人萦绕着淡淡冷冽气息的怀抱里。
“你知道吗？”伊洛斯垂下眸子，低声说道，“我从未如此庆幸我的谨慎。”
Loki没有说话，只是不紧不慢地包扎完最后一块纱布，“而我也从未制止你去探查。”他按住了伊洛斯已经握住匕首的手，还是那般平和地看着已经警惕戒备起来的青年。
“我该说不愧是谎言之神吗？”伊洛斯没再遮掩眼中的幽深，他顺着Loki的力道侧过身，半跪坐在邪神的怀里。
他轻轻笑着，松开握着匕首的手，抚.摸上男人眉骨的疤痕，“暴君固然残暴，但他同样高傲，高傲到不屑于对蝼蚁说谎。”
“你确实不是他的弟弟。准确的来说，你不是这个宇宙的洛基，你也根本没被逆转过善恶。”
Loki没有否认，“但是索尔的确被逆转过，”邪神像是在和伊洛斯玩推理游戏时那样，饶有兴致地提出假设，“说不定是被逆转过的索尔·奥丁森，不愿承认自己养兄弟在阿斯加德人眼中，肮脏的血脉呢？”
“他的善恶被逆转了，执念却没有。”伊洛斯嗤笑出声，“最好笑的是索尔·奥丁森之前的数年里从未发现你的不对劲，而在善恶逆转后——”他拉长了语调，“阿斯加德的暴君却第一时间在你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他想要他的弟弟回来。”
邪神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中才流露出让人惊心动魄的锋芒，伊洛斯在他的目光中紧绷身体，等待着即将迎来的攻击或谈判。
然而出乎伊洛斯的意料，Loki并没有愤怒，“看来我不该教你的。”他感叹道，“你是个好学生，伊洛斯。”
“我不是。”伊洛斯冷静地看着他仍然从容的面庞，“我也许能在魔法上追赶你的脚步、甚至能解开那具冰棺上的法阵，看到这个世界的洛基躺在里面——但在玩弄诡计和谎言上，我却连及格的分数都没有。”
“但你还是猜出来了。”Loki无辜地耸耸肩，“我当然会承认你的优秀。”
“更何况，我说的也不全是谎话。”他眨眨眼，意有所指地点了点眼角，“它仍然存在，甚至更猛烈，得知真相后的你我都知道它从何而来。”
伊洛斯气笑了，威胁地把手按在Loki颈间“知道你喜欢戏剧，但你大可不必把【两只丧家之犬】间的感应说得这么浪漫。”他冷声道，“我是不是应该问你到底毁灭了几个宇宙？”
“Well…”Loki完全不在意他的威胁，或者说法师先生有恃无恐，各种意义上的。
“如果你非要问的话，一个也没有。”他平静地回答，“毁灭宇宙对我有什么好处？是能让黑暗精灵们胎死腹中？让诸神黄昏终结于此？还是让索尔那个蠢货放弃他的地球朋友们老老实实守护阿斯加德？”
他语气不知不觉间带上了几分讥诮和怨怼。
伊洛斯歪着头看他。
“你听起来像是种.族歧.视，Loki。”伊洛斯指责道，在看到对方晦暗眼神中出现错愕后，终于露出一个轻快的微笑来，“我就是个地球人。”
Loki愣了好一会儿，嘴角也小小的上翘了一下，“不，我没有。”他答道，“而且你也一点不像犬类。”
他捉住伊洛斯摸向他眉骨伤疤的手，绿色眸子里倒映着青年同样伤痕累累的身体，泛起狡黠的笑意，“像是只猫。”
“是吗？”伊洛斯再次恢复了慵懒的神态，他瘫在Loki身上，敷衍地捏了捏男人的指节，“我之前的前男友都这么说，虽然我不理解你们这群混蛋为什么都喜欢和猫做而不是和人。”
Loki没理会他微乎其微的嘲讽，指尖戳上他脸上的软肉，又在他的瞪视中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他吻了上去。
而伊洛斯回吻了他。
邪神冰冷的唇贴了上来，他没有拒绝，反而向前去揽住邪神的颈部，主动而迫切地回应着。
没有试探，没有迟疑，他们像是情人般浪漫，然而更多的却是情.欲间无目的的发泄和厮杀。
伊洛斯身上的绷带早在他和Loki滚到飞船舷窗边时就已经散开，片片暗红晕染开来，却无人理会，只给两位罪魁祸首带来更多感官上的刺激。
伊洛斯撕咬着对方的唇舌，不属于他自身的液体混合着唾液，流淌进他同样皮肉绽开的口腔，滑下充血的喉咙。
他品尝着神明的血液，在Loki骨节分明的指掌用力压在他腰肢上时咯咯笑了起来。
他翻过身来，线条好看的背脊被凌乱的绷带遮掩住，额角的汗水顺着泪痕滴落在伤口上，带起一阵阵深入骨髓的疼痛。
伊洛斯抚上神明同样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的身躯，再次深深吻了上去。
他听见自己沙哑嗓音发出哭泣一样的轻笑，和Loki微不可闻的，宛若悲鸣的嘶吼。
他们融进彼此的血肉里，分食着溢满躯体灵魂的痛苦与悔意。
疼痛是罪人们的特权。
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
我在伊斯的指示下来到一座安全屋。
我从安全屋角落翻出医药箱，替伊斯一点点包扎伤口。
相比伊洛的老谋深算，他明显要好懂很多，也没有小伊洛斯那种非人感。这大概是我遇到的最为稚嫩的伊洛斯·韦恩。
少年在我上药时亳不放水的动作中一阵阵吸气，我一边处理着他的伤，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安全屋的布置。
窗边的盆栽、床头的书柜、暗藏玄机的枪械，都给我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还有谁住在这儿吗？”我低着头，状若无意地问他。
“嗯哼。”伊斯因为伤处传来的痛意，没精打采地趴在床上，他闷声回复，“杰森也在。”
我手一抖，棉签直直戳进肉里，他惨叫一声，挣扎着要爬起来，然后再度被我无情镇压。
周围的一切信息都再明显不过，刚开始我只以为是哪个伊斯的前男友，甚至当乐子一样猜测会不会是哪个我睡过的家伙被伊斯成功集邮…
…你小子眉清目秀的，结果竟然是我们中第一个上去本垒的？
“不是斯莱德吗？”我抱着微小的希望问他。
“斯…丧钟？”伊斯震惊地反问。
他和我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我才意识到伊斯到底和其他伊洛斯·韦恩所经历的有多么大的不同。
“上帝啊，”伊斯精神恍惚地喃喃道，“不是说我没动过心思，但…”他憋了半天，憋的面红耳赤欲言欲止，“布鲁斯会疯的吧…他还活着吗？我是说…”
我满脸黑线地给了他后脑一掌，在他“嗷”的一声惨叫中没好气地回答他，“没死，活着，相反是我差点死在他手里。”
“除了你之外，他大概是其他伊洛斯·韦恩情人名单上必睡的前几名。”我在少年惊恐的眼神中慢悠悠地补充道，“其实根据我的经历和所见所闻，我还想猜莱克斯还有…”
我在他越来越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惊讶地问他，“你难道一个都没睡…唔唔唔！”
“别说了，求你。”伊斯紧紧捂住我的嘴，虚弱地说。
“我单身了十几年且一直没有任何男朋友女朋友也没有情人床.伴什么的也不存在直到我向杰森表白然后同居了只有几个月。”他像是怕我反应不过来一样，一口气说完。
“呃，我该说，恭喜？”我干巴巴地说。
“不是我不喜欢享受。”伊斯重新冷静下来，“而是——我说了这个世界很离谱，人也是。而我当那群傻[哔——]韦恩们的救火队就已经很消耗精力了。”他翻了个白眼，明明是比我还年轻，却露出社畜一样的沧桑和老成，“我没兴趣再上演一番伊洛斯·韦恩为主角的狗血剧。”
“看来你们其他世界的都很轻松。”他用湿漉漉的蓝眼睛眼巴巴望着我，不自觉露出可怜的神色。
我沉默了。
每个世界的伊洛斯·韦恩都很疯，但这个世界的伊斯…他疯的方向真的让我联想到提姆、卢修斯…以及一众因为老板的缺席疯狂加班，做梦都想把布鲁斯挂在路灯上的韦恩企业员工。
可怕。
“其实也不。”我诚恳道，“但你恋爱的进展确实很迅速。”
“喔。”伊斯委委屈屈地缩回枕头里。
过了半天，他又突然开口，“我想过找几个情人。”
我心里咯噔一声。
“为了气死那个混蛋。”伊斯声音里满是气愤，“吵完架还要我亲自去阿卡姆捞他！”
我脑袋上冒出一个硕大的问号，然后“梆”的一声砸下来，让我一阵昏天黑地。
这本来会让我如坠冰窟，但经过格雷森和伊斯的搏杀、以及我和伊斯的玩笑后，我现在的情绪反而安定了下来。
大概是那种“看看这个世界还有多离谱”的摆烂心态的安定。
“阿卡姆？”我小心地问道。
“还有哪个阿卡姆？”伊斯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我——”他深呼吸一口气，“都他妈的有病吧！”
他见我没反应，露出一个假笑，继续用咬牙切齿的语气跟我科普，“你见过蝙蝠侠向猫女求婚，然后一切甜甜蜜蜜到让蝙猫人落泪，然后猫女原地表演了个烂俗小说的桥段直接跑路吗？我见过。”
“呃，这还好吧。”我迟疑而谨慎地回复，“毕竟布鲁斯的情史摞起来可能比我们所有人的都高——不包括迪克。”
“没过多久我就看到他和芭芭拉在天台接吻，然后[哔——]。”伊斯面无表情地说。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向后移了移，敬畏地用上了敬称，“您继续。”
“同时，真的变成了迪克的迪克走拥右抱，深陷三角恋谜团险些闹到抢婚，”伊斯痛苦闭眼，“如果是别人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过去了但问题是那他妈是星火和芭芭拉！”
“…所以问题在哪儿？”我疑惑地问，“这毕竟是他们三个人的事啊。”
“不，是四个人。”少年沧桑地笑了笑，“我就是那个在烂俗小说中三更半夜跑去给他们治胃病的冤种。”
“举个例子，你有过凌晨被铃声吵到险些心脏病发，然后被迫听上四个小时他爱她他爱她她又爱她的垃圾话，最后接连七十二小时无睡眠吗？”
“我猜是迪克。”我怜悯地揉了揉他凌乱的猫猫头。
“没错。”他沉痛道，“所以第二天我送了她们两人一人一份哥谭所有脱.衣.舞男俱乐部的终身vip卡。”
伊斯缓了缓，接着说道。
“不用说德雷克再加上奥古一家虽然天差地别但麻烦到同样糟心的状况，”他冷笑一声，“单说家里这几个…”
“被搞成替身罗宾的史蒂芬妮、被剥夺团队领导人身份还被达米安卖给刺客联盟的提姆、被他妈物理攻击和他爹精神攻击差点搞死的达米安、每次一到布鲁斯假死/失踪/摆烂就当冤种接手的迪克、每一次其他人作死父慈但子啸被迫处理残局的布鲁斯…”
伊斯每吐出一句话，他的身影在我眼中就高大几分，目前已经是穿破天花板，直逼韦恩塔的高度。
“那杰森呢？”我半天没听到想听的内容，开口问他。
“杰森？”伊斯嘴唇抖了抖，他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微妙的笑容。
“你以为我说这么多做什么？”他嘲讽道，“给你点适应期，直接说了我怕你转身就杀穿哥谭。”
“唔，从哪儿开始呢…”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他在罗宾时因为犯罪巷出身被包括他前任排斥这种事我想不必多说，可能会比你那个宇宙更过分些就是了。”
“红头罩回归后，他先是在泰坦塔劫走了提姆，把他打到只剩半口气。而提姆也一直以来都认为杰森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配不上罗宾的制服，直言他绝不会变成杰森那样失败的样子。时至今日他们间的称呼还是失败品和替代品。”他眼神里有着不知对谁的叽嘲和讽刺。
“后来…我不知道你成没成功。”少年眼神有些空洞，“我没能成功杀了小丑，我失败了，然后被蝙蝠侠送进了阿卡姆…”伊斯低下头笑起来。
“小丑隔壁。”他笑着看我，眼里却没多少笑意，“多看的起我啊。”
我没笑。
我甚至连安慰的话都找不出来一句。
“从此之后伊洛斯·韦恩从哥谭媒体的文章中消失了，当然也有一些小报编排是豪门的权力斗争。”他意兴阑珊地拍了拍枕头，“直到红头罩在哥谭大闹了一场，我趁着混乱逃出来。”
“他没去救你？”我生疏地抚摸上他背脊，试图安慰他，少年没躲，反而握住我的手。
“没。”他摇摇头，眼里是麻木的无所谓，“这个世界的人都在发疯，我想也不差他这一次。”
“然后…”他死死握住我的手，似乎在汲取着力量说出接下来的话，我反握住少年冰凉的手，希望这能让他好受些。
“我找到了他…在我和他分开后，我再见到他时，他快要死了。”
“蝙蝠镖钉住了他的脖子，血，都是血，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只能替他按住伤口…”他手指神经质地蜷缩起来，就好像他至今也没能洗干净上面来自他兄弟的鲜血一样。
“我跟他说…我们走吧，杰森。我们走吧。”
“而他已经听不见我在说什么了，他就那样睁大眼睛，仰起头颅，看向那天哥谭难得的晴空。”
“他说，布鲁斯…”
“他没说蝙蝠侠，他在叫布鲁斯。”
“…”
“抱歉。”伊斯垂下眸子，将手轻柔但不容拒绝地抽出来，“我要去洗手间。”
哪怕离开前的最后一秒，他还在用指甲摩擦着手心。
直至那块嫩.肉泛出鲜血般的洇红。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015（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