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和阿塔》GIVENCHY

5、第 5 章

　　“你自己可以吗？”
　　哲平关切的表情。
　　“恩，恩。”
　　含糊的回答。阿塔手上的动作有些混乱。一双大手接了过去，动作娴熟而温柔。金子试图记下哲平的动作，以后如果阿塔需要她至少可以帮上忙，但是却看得眼花缭乱，一片空白。
　　“ok！”
　　哲平把拐杖递到阿塔的手边，他明显的迟疑了一下才接过来。金子靠在窗台上，她突然觉得自己紧张的好像难以呼吸，她暗暗的捂住了嘴。
　　“好不习惯。”
　　“是啊，你偷懒太久啦！”
　　旁边的哲平忿忿的数落起阿塔来。
　　“好了。好了。你省点力气吧。等下我要是摔了，你有没有力气把我扶起来啊？”
　　“哎哟，我的大少爷，您要是摔了，我趴底下给你垫着，成不成啊？”
　　说着，阿塔用力撑住拐杖，臀部缓慢的抬起，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手臂上青筋毕露。但是，他最终又坐了回去。这个瞬间有些尴尬，阿塔摇了摇头。
　　“只是不习惯而已。再来一次。”
　　哲平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静，但是金子觉得更多的是温柔，温柔的超过了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但是，此刻她的注意力完全在阿塔那里。
　　他已经站直了身体，当然是在哲平的搀扶之下，这时，他的手还没有从阿塔的腰间移开。
　　“我放手了，你注意平衡。”
　　“恩。”
　　哲平松开手，阿塔虽然有些颤抖，但还是站稳了。他看着金子，露出灿烂的笑容。很快，汗水流进了他的眼睛，酸涩的流下了眼泪。
　　“阿塔！”
　　金子一把抱住阿塔，这可让阿塔吃不消，他失去平衡，依靠在金子身上，但是金子毫无准备，几乎要被阿塔压倒。幸亏哲平在背后抱住，两人才没有摔倒。
　　扶着阿塔重新坐下，哲平递给阿塔一张餐巾纸。转而对金子说。
　　“至于这么激动吗？”
　　一句话，金子脸上就开始发烫。
　　“我老婆，她高兴。”
　　“可是……”
　　“我乐意，我摔了，我也乐意。”
　　“哟，我还跟底下垫着呢！你乐意？你怎么不问问我乐意不乐意啊？”
　　哲平愤恨的抢过阿塔手里用完的纸巾，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你瞅你那点出息！我记得上高中的时候，你就这样……特讨厌，我那时多少女孩追啊？都是你！”
　　“你老婆可跟这儿杵着呢！说点什么不好？是吧？弟妹？今晚别给他做饭。”
　　“嘿，你小子！这是你嫂子！”
　　又回到这个话题。金子觉得自己成小丑了，独自躲到一边，却被阿塔拉住了胳膊。
　　“哎呀！你干嘛？”
　　“……我这不是怕你生气了吗？”
　　阿塔小声说。
　　“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一边的哲平大声喊起来。金子低着头，都不敢周围人的反应。
　　“得。咱回家。甭理那小疯子！”
　　阿塔说着就拉过一边的轮椅。正要移身，被哲平一把按住。
　　“明天上午来，别晚了……今天不过是餐前的开胃酒，明天有你受的。”
　　哲平的声音又变得沉静而温柔，金子听得发昏，随即看见哲平明朗的笑容，不由自主的也弯起了嘴角。支具已经被哲平收好，阿塔也坐上轮椅。
　　“给，穿上外套。”
　　金子重新回到自己贤妻的角色，帮阿塔穿好外套，走到阿塔身后，给哲平一个职业性的微笑，便推着阿塔离开。
　　“你推我吧。今天好累。”
　　明知道阿塔是在撒娇。就站在那几秒钟，他怎么就累了？我看累的是哲平吧？但是金子就是没办法拒绝。她把手袋甩给阿塔，绕到阿塔身后。
　　“金子，谢谢你！”
　　“莫名其妙！”
　　“你不高兴啊？”
　　“怎么会？”
　　阿塔撇撇嘴，可惜金子看不到。她赌气似的加快了脚步。
　　“你不知道吧？你今天从门外进来的时候有多少人都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你呢。那种眼光……我都要吃醋了……不用这么快，你不累啊？”
　　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饿啊！回去还不是我做饭！”
　　阿塔不敢再说话。心里也不明白金子到底是怎么了。
　　“……你跟哲平真够贫的……”
　　“是啊！哈哈！这么多年没见了，居然都没什么变化似的。”
　　“都贫的没边儿了。”
　　阿塔无声地笑了笑，不再说话。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哲平这个名字，回忆点点滴滴都如碎钻在时间的黑暗隧道里闪闪发光。
　　回家没多久，阿塔就默不作声的趴到床上呆着去了。金子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金子……金子……”
　　“你喊我干嘛？”
　　“我腰不舒服……”
　　“做饭呢！”
　　阿塔老实了一会，趴在枕头上，一动不动。
　　“起来，吃饭！”
　　金子已经摆好了桌子，盛了满满两碗饭。阿塔没有反应，继续埋首于枕头。
　　“吃饭了！一会凉了！”
　　“老婆……”
　　“你干嘛？”
　　“老婆，我腰疼！”
　　“……先吃饭了再说。”
　　阿塔摇头。
　　“阿塔，别闹了。你不饿啊？”
　　继续摇头。
　　“你再这样我不管你了！”
　　一只手拉住了金子的手腕，挣不脱。
　　“阿塔……”
　　“老婆……揉揉，揉揉……”
　　“你恶心不恶心啊？”
　　话虽然这么说，金子还是把手放到了阿塔的腰上，渐渐用力，绷紧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阿塔皱着的眉也慢慢舒展开。
　　“……现在疼了？早干什么去了？前年你出院的时候，完全可以在房间里走的嘛！人家医生让你好好在家锻炼，你呢？你干什么了？……虽然出门还是要用轮椅，至少在家里……要方便一些吧？还对你身体有好处呢？……你这个位置，完全可以……”
　　“老婆……”
　　阿塔舒坦的开始哼哼唧唧，已经渐入梦乡。
　　“喂！起来吃饭！”
　　狠狠的一巴掌，落在阿塔的背上。
　　“老婆……”
　　阿塔醒过来，金子已经蹬蹬蹬跑回饭厅。他无奈的笑起来，翻身，果然没有那么难过了。一边往轮椅上挪，他一边想起医生的话：不能走远路，只能在室内活动，出门要坐轮椅。他承认，他对自己的失望让他放弃了。
　　在房间里，在家里，走路又有什么意义呢？阿塔觉得毫无意义。
　　但是现在，他为什么要重新开始呢？这甚至会比以前更加艰难。
　　为什么呢？
　　好像是冥冥之中的某种安排也说不定。
　　阿塔摇摇头，来到饭厅，看到金子，他就不再相信什么冥冥之中，他相信金子，终将改变他的生活。
　　吃饭，洗碗，打扫卫生，伺候阿塔洗澡……琐碎的小事拼凑出一生中的每一个片断，而卑微的你我只能从这些琐碎中寻找到微弱的光亮，活下去。
　　金子看着阿塔进了浴室，她关上门。
　　“有事叫我。”
　　她知道他几分钟以后就会找各种理由把自己也拉进那个潮湿燥热的地方，她却不知道自己是期待还是惧怕。
　　果然。阿塔的声音在五分钟以后响起来。
　　里面雾气蒙蒙，递给阿塔要的浴液，金子抽身便走。她隐约看见阿塔的脊背轮廓，有点心慌。关上门，她长出了一口气。
　　隔着一道门，她想念着他生龙活虎的身体。金子悄悄的问自己：我真的要输给自己的欲望了吗？
　　摇头。金子不能承认这一点。
　　她说服自己相信：只要爱，两个人相对无言，却也是好的。
　　“金子……”
　　“干嘛？”
　　“……进来吧。我洗好了。”
　　“哦。”
　　阿塔替金子拉开门，热气一下子扑面而来，混杂着阿塔身上沐浴露的香味，金子不由自主退后一步。
　　“好香。”
　　“你新买的沐浴露。”
　　“……”
　　转过去脱衣服，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贪婪的眼神。
　　“恩。你去看电视吧。”
　　“没什么好看的……我去看看邮箱去……挣钱养家是正经。”
　　金子笑起来。长发低垂，遮掩了玲珑的身体。
　　佛说，玉体横陈处，味若嚼蜡。
　　阿塔说，那佛祖一定是近视到一定程度了。
　　“不是说好，蜜月期间不工作的吗？”
　　“……如果你有工作也可以在家做，我不介意。”
　　阿塔回敬。
　　打开邮箱，他果然收到了客户的回信。但是却让他眉头紧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