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四周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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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森薰像是疯了，又像是没有。
她像是疯了一般紧紧抱着朋友的头，又像正常人一般将头乖巧地交给了来到高专的警察。
不对。
看着几位警察的脸色，这也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举动。
“藤森薰？”为首的刑警打量了她两眼，喊了下她的名字。
“嗯。”
“刚刚收到的消息，佐藤一家已经全部遇难。”刑警语气淡漠的说着最新的进度，一双眼紧盯着她，像是在试探什么。
“是吗？”藤森薰语气平静，“我知道了。”
“……”刑警沉默，然后掏出证件，递到藤森薰面前。
现在才给吗？
藤森薰看了眼证件上的名字，然后抬眼看向了这位看上去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刑警。
对方收好证件，然后掏出根烟点上：“现在方便讲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你们不需要管这么多……”夜蛾正道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这是我和藤森薰之间的事情。”刑警抽了口烟，朝天吐了个烟圈，“我听她说。”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藤森薰提醒道。
刑警无所谓地继续抽着烟：“就算不知道，以这迁怒的方式，我今天在进了这里的大门之后也活不了了吧。”
藤森薰沉默了几息，平淡道：“对不起。”
“有用吗？”刑警也很平静，就像刚刚给自己判了死刑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没有，”藤森薰垂眸，像是在组织语言，“这件事，有些非日常。”
“我们这行就没有日常的事，没事，你慢慢讲。”对方耐心很好，“毕竟你讲的越慢，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命越长。”
藤森薰哑然：“他们不一定会在你一下山就杀你。”
“知道，得看你反应嘛。”刑警叼着烟，“也就几天，差别不大。事到如今，成本投进去了这么多，你不会停手的，咱们家的人从不做亏本买卖。”
咱们家？
围观的高专众人视线开始在两人身上打转。
仔细一看长得好像确实有点像……
“对不起，”藤森薰再次道，“你在警视厅的权限有多大？”
“你想打听什么？”
藤森薰抬眼看着这位和自己一个姓氏的男人：“可以的话我想让你帮忙找一些资料。”
“和你现在发生的事情有关？”
“嗯，”藤森薰道，“我想你帮忙找一下，这几年全国上下，本该死去的人突然恢复健康，然后脑袋上出现疤痕的事情。”
“起死回生，确实挺非日常的。这可是个大工程，牵扯到的部门很多，会闹出大动静的。”
“那又怎么样？”藤森薰抬眼，“反正你都要死了。”
“哈，”男人冷笑了下，“说的也是。藤森薰，我有几个问题，你如果都回答了，我就考虑一下，答案只能是‘是’或‘否’。”
“什么？”
“我查出来了你能找到这个人吗？”
“是。”
“找到了以你，不，你们的能力有把握把他解决掉吗？”
“是。”
“是吗，”刑警把烟掐灭，“伯父真是生了个有能耐的女儿。最后一个问题——
“解决掉他之后能挽回的，从客观角度上看，比现在的牺牲的和放任不管之后的价值高吗？”
藤森薰打量着对方，她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不用这么看我，我说了，咱们家从不做亏本买卖。”
“是。”藤森薰道。
没等她再说什么，刑警就比了个ok的手势：“行，等我消息，没消息就等死讯。手机给我，录个联系方式。”
藤森薰愣了下，才把手机递了过去。
“藤森彦仁”这个名字录进了通讯录里。
“你是怎么认识我的？”藤森薰这才问道，她没听说过自己家还有帮成这样的亲戚。。
藤森彦仁皱眉，很明显有些嫌弃：“咱家挺大的一时说不清，总之我爸和你爸亲兄弟，当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伯父把家业留给我爸，他一个人出去单干。我爸愧疚，这些年一直关注着你们家，从你开始会说话起我听你都要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藤森薰沉默。
“老一辈的事情，管那么多干什么。”藤森彦仁说着又点了一支烟，“你做好你想做的事情就行了。”
藤森彦仁一把揉了揉藤森薰的头：“别冷着个脸，不是你的错，杀人的不是你。我走了，等我电话。”
藤森薰捂着被弄乱头发的脑袋没有说话。
“还有啊，”藤森彦仁带着他的人一边往外走，挥了挥手，没有回头，只扬声道，“我比你大，以后记得叫哥。”
“……”
藤森薰忘记自己是怎么回房间的了，只记得在回来前，她问夜蛾正道要了把枪。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要来防身或者复仇用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
藤森薰将枪抵在了下巴处……
马上了，很快了，再等等，再等等，对不起……
对不起——！
她捂着头倒在床上，剧痛席卷了一切。
……
一个星期之后
深夜，藤森薰接到了个电话。
是藤森彦仁的。
藤森薰接起，里面传来了男人的声音：“藤森薰，你是真出息了，这些鬼东西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你在哪？”藤森薰马上察觉出不对，“我让人过去。”
“别管我，来不及了。”藤森彦仁吸了口气，他看着自己腰上的裂口，拖着这没几口气好活的身子进了个角落，“你听着，你要找的事情我查出来了，确实每隔十几年都有一个濒死或者确认死亡的人，突然恢复健康或者失踪，有的回到了家人身边，有的是被别人在别地发现当成了都市传闻。”
藤森薰听到男人说到这里，抽了口气，然后骂了句脏话：“你说哪来这么多医学奇迹，不过不管哪一种，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头上有一道缝合的疤痕。”
“……”
“你听好了，藤森薰。”藤森彦仁的语气开始有些虚弱，“最近二十年的一个案例，一户人家姓虎杖，是个女人，叫虎杖香织，甚至还生了个孩子，叫，叫什么来着……”
“虎杖悠仁。”藤森薰突然低声道。
“对，是叫这个，”藤森彦仁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怎么知道？”
藤森薰颤了颤唇瓣，没有说话，她好像又探知了一些她不能知道的事情：“你不用管，你在哪，你先告诉我你在哪好不好？”
“别来了，”藤森彦仁听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歌声，“有人，不，有东西在追……”
“就是有东西在追我才问你在哪，你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就是专门处理这些东西的吗？！”
“啊哈哈，”藤森彦仁轻笑了两声，声音越来越轻， “来不及的。藤森薰，从小我就被我爸指着照片说你是我妹妹，你也喊我声哥吧。”
“哥？”藤森薰试探性的喊了声，她听到藤森彦仁似乎又笑了声。
然后他道：“这样死也好，起码不难看。”
然后是一声枪响。
藤森薰听到了歌声，由远及近，由轻到重的童谣的歌声，以及某个熟悉的声音：“诶？居然已经死掉了，我还想着反正这么重的伤也跑不掉，捉迷藏可以慢慢来来着。”
“捉迷藏？”
“嗯？哪来的声音，啊，是这个，我听羂索说过，是叫手机的对吧，喂，听得到吗？”
“捉迷藏，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你们人类喜欢玩的游戏，数到100，鬼来找人。说回来，你叫什么名字？”
“藤森薰。”
“你就是藤森薰啊！”对方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听说你的眼睛可以看到未来，那你有梦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吗？”
“……”
“看来是没有，那么这个能力也没那么有用嘛！”
“……”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真人。”藤森薰淡淡道，“你叫真人。”
好奇怪，没有夏油的术式，羂索为什么还能支使这个咒灵。
“啊哈，你居然真的知道我叫什么，好奇怪，你们应该不知道我才对。”
“你们在哪里？”
“嗯，应该是医院来着。”
“那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什么？”
“能把他的头割了寄给我吗？”藤森薰在推门而入的家入硝子的惊恐的目光中平静道，“就像你们上次做的那样。”
“啊呀，暴露了吗？”
“嗯，然后替我跟羂索说一声，‘继续’。”藤森薰道。
“‘继续’，什么意思，你在和羂索玩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游戏吗？”
“他会知道的。”
已经无所谓了，藤森薰想，时间会倒回到故事的开始，现在的一切都不重要。
再等等，再等等。
藤森薰等快递等了三天，而高专在几个医院的搜查里，确实在一家废旧医院中搜到了几位警员扭曲到不成人形的尸体。
但是其中，并没有名为藤森彦仁的人。
藤森薰在第三天还没有藤森彦仁的消息时就知道了结果。
她站在天元的面前：“现在的羂索，或许用着名为藤森彦仁的身体。”
“他想从精神方面击溃你。”
“我知道。”藤森薰看着天元，“藤森彦仁身份特殊，羂索不能用他的身份继续在公家做事。”
毕竟羂索一定知道，她能猜出堂兄失踪的遗体去哪了。
高专是警视厅的上级，只要一句配合调查他就是自投罗网。
藤森薰想了想：“藤森彦仁的父母那边有消息吗？”
“已经和你的父母一样被转移到国外了。”
“那就好。”藤森薰想着，“天元大人。”
“什么事？”
“羂索用他其中一个寄生体生了个孩子。”藤森薰道。
“……”天元周围的气息有一瞬间的凝滞，“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有什么目的。”
“是的，”藤森薰抬眼，“在我的梦里，他生下的孩子，成了宿傩的容器。”
“……”
“他还派诅咒窃取了高专仓库里的宿傩的手指，还有同样是特级咒物的咒胎九相图。”
“……”
本着她解决不了的事情就让有能力的人来解决，藤森薰看着天元严肃起来的脸色：“您知道这些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这件事情我们来解决，不管他打算干什么，只要杀了他一切就结束了。”
“好的。”
“藤森薰。”
“嗯。”
“不要相信夏油杰和五条悟以外的任何人，以后你离开高专必须有他们跟着。”
……
原来天元早知道高层里有羂索的人了啊。
藤森薰垂眸掩去自己的眼神，像是恭敬一般低下头：“我明白的，天元大人。”
……
一年后。
藤森薰看着被提进来的虎杖悠仁陷入沉默。
“您好。”虎杖悠仁讪笑着打了个招呼。
她看了看这孩子，然后看向五条悟：“报告。”
“啊呀，这种跟上头抢人的事情。”
“报告。”
“嘶，你看有些人，自从被天元大人看中……”五条悟遮着嘴和夏油杰“小声”嘀咕。
“报告。”藤森薰眼皮子都懒得抬，“激将法整个高专也就七海吃你这套。”
“胡说，对杰也行。”
“报告。”
“好吧好吧，就是惠在去学校加固宿傩手指封印的时候，这孩子正好把宿傩的手指吃了。”
“哪个学校，什么时候的事情。”
“杉泽第三高中，也就前两天的事情，惠的伤还没好呢。”
藤森薰想了几秒，在笔记本上写了个时间范围。
“你写这个干什么，难不成要帮我写报告吗？”
“不。”藤森薰垂眸，在为下周目做打算罢了。
都已知羂索身份一整年，还没把这东西弄死，甚至依旧让虎杖悠仁吃下手指，藤森薰都不知道怎么点评天元。
她手指有规律地敲着桌子，然后看了眼虎杖悠仁。
“悟。”
“什么？”
“这孩子能吃多少根手指？”
“不知道。”
“……”
“那现在吃了几根？”
“两根。”
得到答案的藤森薰看向虎杖悠仁：“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和不受控的时候吗？”
“怎么说呢，除了刚吃下去有那么一点难吃外，还好吧。”
然后藤森薰就看见少年的眼睛下面开了一张嘴：“真少见，咒术师居然在听一个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的普通女人的话。”
藤森薰敲桌子的手指停了，然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确实少见，大名鼎鼎的诅咒之王居然也有成为别人棋子的一天。”
看着宿傩的暴怒和疯狂道歉的虎杖悠仁，藤森薰道：“两根手指，它就能在你身上开张嘴说话，夏油，高专的仓库里有几根手指来着？”
“十几根吧。”夏油杰想了想。
“那要是这孩子一次性吃下十几根，会怎么样？”
“……”
“好的，我知道了。”藤森薰表示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她歪了歪头，差不多知道天元打的什么主意了。
钓鱼。
虎杖悠仁就是那个鱼饵。
藤森薰垂眸，不再说话。
果然咒术师，尤其是这种活了500年的老怪物，真令人恶心。
她又看向手头的报告，最近无缘无故陷入沉睡的人越来越多，藤森薰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和羂索有关。
有些事情在加速，透露出了一丝急躁。
羂索……想起藤森彦仁还未找到的尸体，藤森薰扶住了额头。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下一次，等下一周目就好。
所有人都会回来。
“薰，”夏油杰双手抵在藤森薰额边揉了揉，“头又疼了？”
“夏油，”藤森薰看着报告里的字眼，“我想他死。”
“好。”夏油杰温和的声音传来，“我们会杀了他的。美美子和菜菜子也入学了，她们也都想帮你。”
藤森薰之前两个孩子亲手给她做的蛋糕，闻言笑道：“还都是孩子，这种事情能我们解决就不要牵扯他们了。”
“好。”
……
天变得很快，据说在高层打算偷偷对虎杖下手的时候，被早就盯着的天元派的人顺藤摸瓜牵出了一条长线。
羂索蜥蜴断尾般直接舍弃了这帮子人，然后在让手下咒灵试图抢劫高专仓库时还被蹲在那边的五条悟逮了个正着。
诸事不顺四个大字，现如今是真贴羂索身上了。
藤森薰跪坐在房间的壁龛前，断断续续地念着经书，想起哪句是哪句。
念得敷衍，心也不诚。
从国外接到通知赶回来守在藤森薰身边的乙骨忧太想要安慰，最后还是沉默。
他亲眼目睹了藤森薰当年陷入疯狂时的情景，他不会原谅那个如此伤害自己老师的垃圾。
他还记得，那年在夏油老师和五条老师为了教自己控制能力狠狠打了一架之后，他正好砸在了校内游荡的藤森老师面前。
在自己差点砸到她的情况下，老师只是愣了下，然后笑道：“打完了？”
“啊，嗯。”
“那今后忧太就不用再担心误伤其他人了，”藤森薰浅笑道，“所以不用再这么害怕了，能起来吗，能的话去硝子那边处理一下吧。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和大家去玩吧。”
藤森老师一直都是这样，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学生是什么身份，什么态度，她永远是温和的，包容的。
就像黑夜里的一道烛光。
不像太阳那样霸道地用刺眼的光芒驱散所有阴影。烛光只是柔和地在黑夜里亮着，需要她的人可以在她的周围，而依旧想要在黑夜中想，只需要静静地待在原地，她也不会勉强。
光就在那里，去与不去，什么时候去，则是他们这些学生自己的选择。
就是这样的老师，就因为那件事，烛火开始明灭了起来。
那盏不管什么时候都为他们点亮的蜡烛，快要熄灭了。
不可原谅。
“忧太。”藤森薰听着窗外的打斗声，“国外他们还好吗？”
“如果老师是说您父母的话，之前拜见过一次，身体都还好。”
“叔父叔母呢？”
“他们现在住在一起，都很精神。”
“是吗，”藤森薰看了眼壁龛上的两个照片，“那就好。”
窗外响起了雷声，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藤森薰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枪。
“老师。”
“走吧，去外面看看。”
“这不安全。”
“没事的，”藤森薰垂眸，“去看看，去帮帮夏油和悟吧。忧太，你是咒术师，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才是你的责任。”
“……”
藤森薰走到操场上，看着空中打成一片的几个人。
真厉害啊，咒术师。
然后她听见了羂索终于亮出了他最大的底牌。
在听见“死灭回游”的时候她看到了好多，不，是记起了好多事。
果然，是该读档的。
藤森薰拉开了保险栓，她看着羂索用着藤森彦仁的身体做着让她作呕的表情。
然后在看到她用枪抵着额头时，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些事，表情变得扭曲起来。
藤森薰笑着扣下扳机。
“嘭！”随着叫喊声和血花喷溅，藤森薰眼前一黑。
轮回再开。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四周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