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探集》Bray东冥

7、春江花月夜 | 第六节

　　第六节·从今若许闲乘月

　　“宋公子。”穆萧喊住了他。与此同时，慕容郁和南宫衾也喊住了姜纤月。
　　“宋公子，其实你在堂前承认的罪行，是想保护一个人吧。而那个人就是姜纤月吧，或者叫她……苏羽。”
　　宋云枫神情一颤，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他男扮女装，深藏不漏啊。”穆萧感叹道，“至于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人是苏羽的呢，我也不清楚。但是他衣柜里的灰，证实了这一点，他是黄玉芝的儿子，自然存有他母亲织的布。而且也因为他是黄玉芝儿子的缘故，和她有几分相像，在昏暗的环境中扮起鬼来，加上黄玉芝的衣着，很容易让人错以为是黄玉芝了。”
　　宋云枫点了点头，道：“来此之前，我将它叫来府上，其实已经猜出来了，他和小时候一样，一紧张说谎时就会不自觉的搓袖子，见他第一眼，就觉得有些面熟，只是当时没有多想，以为就是之前在什么地方看到的某位女子，当时确实没想到是他。后来慢慢的越来越多的巧合发生在苏羽和姜纤月身上，我开始猜测会不会就是他。于是我以想抱他为由，掀开他的头发看看他颈后是否有胎记，一看果然是他。我便知道吕幡的事也是他做的。他小时候救过我一命，如果不是他，我不知道现在会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不知道他替我遭受了怎样的虐待。我想替他认罪，还我欠他的东西。”
　　这时慕容郁和南宫衾也带来了姜纤月，穆萧看着他，笑道：“传说有一种缩骨功，男子练习它后，骨骼不仅可以像女子一般娇小，自然也可以改变身形，使其扭曲，看似非正常人。你又寻高人学了声技，改变音色，不仅可以发出女子的声音，也可以发出沙哑恐怖的声音。但你挡不住你的喉结，于是你颈上的项链成了遮挡它的工具，你也无法改变脚的大小，于是穿着长裙，也被遮挡住。你苦苦练就这番，就是为了给你母亲报仇，以母亲的名义杀了他。那晚你换上旧装，应该呆在房里未出来，吕幡回来后便可吓他。你怨恨他，将他身上划满了刀痕，又将刀插进他的心脏。至于那梁上的贼，被你吓落后摔落在地，使地上有了压痕，又慌乱逃走，使地上有了凌乱的脚印，而那一串较小的，是你之后缩骨从小窗口上跳下来导致的，自始至终，这件事都是你一个人完成的。”
　　姜纤月冷静的笑道：“公子所言极是。”
　　穆萧继续说道：“在朱弦舍时我已问过老板，是你主动找他招罗人来观看，并非他花大价钱请你，你如此这般要求，目的是为了传递你的名气，好让吕幡知晓，你知道他好色，定会来找你的，这也是你来永春街的目的所在。”
　　“那是，杀他一千遍都难解我心头之恨。”姜纤月愤恨的说，“母亲去世后，住的棺材都那么小，都是他害的！还有那强盗，我趁他不注意和别人谈价钱的时候用身边的一堆火烧断了绑着我手的绳子，现在我胳膊上都是大块大块的疤。我逃了出去，连我自己都不知身处何方，所幸这世上还有好人，我被一姜姓的老妇人收养，等我能自力更生时，她已年老归西，我心头之仇未解，便又来到这永春街，没想到云枫哥却也在……”
　　“所以你那父亲，也是你找的？”慕容郁道。
　　姜纤月点了点头：“我早料到吕幡会用手段来威胁我和他成亲，专程设了这个计，我找了个病重的老头做此事，给他许多银子，他想反正自己命不久矣，得此钱给家里人，已经值了，便答应了……吕幡定是派人监视过我，我未见他时就时常感到窗外人影晃荡。”
　　“宋家和吕家是永春街的两大家，吕幡见不得宋家比他们好，又见宋三少将得如此美人，便用阴招想要得到你，来证明宋家想得到的终会落在他手里，这也是他要娶你的原因之一。”
　　“或许吧……”姜纤月答道。
　　一旁的宋云枫沉默了很久，开口道：“总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们带走他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云枫哥……”姜纤月，也就是苏羽，看着宋云枫，眼中百感交集。
　　宋云枫望着他，说：“这一次，我决会不让你再受到伤害……如果可以，我想带你去一个僻静之处，远离繁杂的世俗，陪你安度余生……”
　　“宋公子多虑了。”穆萧笑道，“如果想走，不必担心我们带他走。”
　　“何意？”宋云枫很是疑惑。
　　穆萧凑近了一些，悄悄说：“趁现在官府还没察觉，快走啦，不然就来不及了。”
　　宋云枫吃惊的望着他，犹豫了片刻，拉着苏羽，坐上马车，向远方驶去。
　　“哎？你真放他走啦？”阮熙问。
　　“世上杀人未判罪的人多着呢，那些有钱人几个银子的事就可摆平了。并且捉了苏羽，对谁都不好。放了他们吕幡罪有应得，黄玉芝仇也已报。若捉他归案，苏羽或许就会自尽，宋云枫也绝不能好好生活，宋府也不知会怎么样。”穆萧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有时真相并没有那么重要，与其将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不如将它埋葬在这恐怖的传说之中。其实，人心才比鬼怪更恐怖，有时真相或许比虚无的传说更加令人绝望……”
　　阮熙沉默了，他有点无法分清对错。
　　穆萧笑道：“况且，我只管推理出事情的真相，至于捉人，可是你们捕头的事哦。”
　　“啊哈哈~”阮熙笑道，“那我以后可要看好你了，不让你把我放走凶手的秘密说出去哦！”
　　穆萧指了指前面两位少女，说：“她俩也知道你这秘密哦。”
　　“南宫衾！”阮熙大喊，“你把他们放走了，可有大责任！还不快封住他俩的口！”
　　南宫衾懒得理他，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恍惚之中，阮熙听见穆萧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因为以前，也有人为了我，杀人了……死罪……”
　　看着穆萧前去的背影，阮熙忽然鼻子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