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春光长》春拾

1、小时候

　　夏季，不谙世事的孩童总是成群结队，他们探寻着这个世界的一切，散发着属于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色彩。他们笑容灿烂，仿佛世界已经被他们收入囊中。
　　“许愿，你看！”六岁的小何佳拉着身旁的许愿往地上瞧。
　　雨后的泥土地上，蜗牛在慢慢的爬动，野草的露水砸落在蜗牛壳上，像是在催促它快点行动。
　　“幼稚。”小许愿嫌弃的说了出来，但目光渐渐被吸引。
　　两个小家伙一看一下午，也全然察觉不到有人找了过来。
　　李家奶奶刚刚买菜回来，看到两个小家伙凑在一起，她走过去拍拍她们两个的背：“两个小丫头，怎么还不回去啊，你们奶奶都做好饭等着你们咯。”
　　两个小家伙恍然，给李奶奶问了好就朝着各自的家跑了回去。
　　许家
　　“奶奶，我回来啦，今天给我做排骨了吗？”小许愿双手脏兮兮的，打开大门就跑了进来，看着桌上的菜咽了咽口水，跑到桌前就准备拿。
　　“要洗了手才能拿。”一道同样稚嫩的声音打断了许愿，许愿有些生气，抬头看见站在楼梯上的蒋念安突然有些发不出火，家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看的哥哥啊，奶奶怎么没告诉她。
　　蒋念安看她呆在了那里，他以为自己声音太小许愿没听见，正打算重复一遍的时候，小许愿低低头，乖乖去写手了。
　　洗好手后，许愿钻进了厨房偷偷扒头看他，然后蹦蹦跳跳的到奶奶旁边，拉了拉奶奶的围裙：“奶奶，那个哥哥是谁呀。”
　　许念奶奶听见后只是笑着嘱咐她：“那个哥哥叫蒋念安，是客人，愿愿要照顾好客人，行不行呀。”
　　许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偷偷看蒋念安。
　　蒋念安原本乖巧的低着头等着许奶奶来，但是因为某道目光太强烈，抬头与小许愿对视。
　　女孩身形娇小，因为年龄尚小的原因脸颊肉肉的，被发现偷看也不害羞，而是冲着这个哥哥露出了一个大咧咧的笑容。
　　阳光洒在女孩背上，稚嫩的脸庞上浮起的那抹微笑格外吸引人，让人久久回不了神。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笑容蒋念安立刻底下了头，耳朵上浮现出了一抹绯红。
　　“哥哥，你耳朵红了诶！”被揭穿的蒋念安抬头看她，对上许愿的眼睛还有些呆，气氛僵持，这时，许愿奶奶从厨房里出来招呼他们吃饭，蒋念安才得救一般的挪开了视线。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许愿还在客厅看电视，而蒋念安已经早早的回了房间。
　　平时最爱看的动画片都没有看完的许愿早早的关了电视没继续看。平时都要求奶奶陪她睡，可今天乖乖的上楼自己去睡觉了。
　　许愿奶奶看她这样感到奇怪，但也没说什么，甚至还有些欣慰。
　　凌晨三点，许愿出来上厕所，隐约看到楼下有个人，她揉了揉眼睛，努力的去确认。
　　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少年身上，他微微侧头，安静的看着窗外，瘦小的身影仿佛融入了月色中，画面安静的宛若幻觉。
　　“哥哥，你在干什么呀？”蒋念安转头看到许愿站在那里，没开口就听见许愿接着道：“哥哥，你是想你爸爸妈妈了吗？”
　　许愿小步走过去，白皙的小胖手拉住蒋念安，似安慰的说了很多话。
　　“哥哥，没关系的，你不用伤心，奶奶说了过两天你爸爸妈妈就来接你了。”
　　“没关系的，我平时也见不到爸爸妈妈……”
　　许愿的后半句话没说完便被蒋念安打断了：“你平时见不到你父母？”
　　被突然打断的许愿反应了下：“对呀，奶奶说爸爸妈妈很忙，所以没时间来看我。”
　　他们没继续说什么，许愿跟着蒋念安的步伐上了楼。
　　这几天许愿总在蒋念安的旁边叽叽喳喳的，蒋念安就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应一声，也不嫌她烦。
　　就这样，两人在蒋念安借住的日子里过的非常和谐，许愿也明显的粘这个哥哥，连何佳都顾不上了。
　　假期结束，因为要开学的原因，蒋念安被父母接了回去，一开始许愿还有点伤心，但在幼儿园和何佳他们一玩起来就顾不上伤心了。
　　也可能是小孩子忘性大，很快许愿就把蒋念安忘了，这个人仿佛就是她童年里的一个小小插曲。
　　许愿七岁生日那天出了意外，她的奶奶去世了。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那天许愿醒了之后何佳就来陪她了，许愿奶奶要出门去给她取生日蛋糕，出门前好叮嘱两个小家伙要乖乖听话。
　　本来一切都很好，本来这个生日会像往年一样平淡欢喜，可天不遂人意，许愿奶奶提着蛋糕过马路时被一辆闯红灯的车撞了，许愿奶奶来不及多开，第一反应是把蛋糕抱在怀里，可她整个人都被撞翻了，蛋糕也撒了一地。
　　医院里，许父在为了失去母亲而悲伤，许母一直在旁边安慰他，许愿哥哥许洲24岁，正在代替悲痛中的父亲忙医院的大小事物，一家人没有一个想起来许愿的，仿佛他们没这个女儿。
　　蒋念安被接回蒋家有一段时间了，今天被带来陪他父亲检查身体。
　　医院里有些嘈杂，医生的谈话声，亲属的哭泣声，病人痛苦的叫喊声。
　　蒋念安在医院里走着，目光定在了许父许母身上。
　　“叔叔，您怎么了？”许父被这一问，情绪从悲伤中抽离出几分，抬头看见蒋念安，擦了下眼泪：“念安啊，叔叔没事，就是你许洲哥奶奶出事了。”
　　蒋念安听着，本来想打个招呼就走，但是反应了一下想到了许愿，莫名的问了出来：“叔叔，那许愿呢？”
　　许父听到后有些呆愣，然后就急忙安排人去接，慌乱的就像是他们要准备迎接一个突然出现的人，想起许愿那天说的话，这好像也没那么奇怪了。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蒋念安像往常一样坐在餐桌的一角吃饭，听着大人们的闲聊，可突然听见蒋父叹息般的说：“许愿那孩子可怜啊，听说许家派去接她的车出了问题，也没人通知她。”
　　蒋念安猛的抬头，声音有些焦急：“许愿她没人管吗？”
　　蒋父还没说话就听蒋念安继续：“爸爸，把她接回来吧，今天是她生日，她应该还在等蛋糕。”
　　蒋父看着他久久缓不过来，自打蒋念安在外面寄宿了一个多月回来以后他们的关系好像更僵硬了，他平常也不会叫蒋父爸爸，更多时间里他们也不说话，八岁的蒋念安也很讲规矩，不会插嘴大人的谈话，很少有过于激烈的情绪。
　　蒋父点点头，安排人去接许愿，但平时格外安静的蒋念安今天不太一样，他甚至可以说是请求的让蒋父同意他一起去接许愿，禁不住软磨硬泡，蒋父同意了。
　　黄昏时分，空荡荡的房子里独留许愿一人，何佳被叫回来家，奶奶也一直没有回来，许愿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子前，从八九点钟等到了现在。
　　“奶奶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说好了陪我吃蛋糕吗？”许愿小声点念叨，眼泪静悄悄地划过来她的脸颊。
　　又等了一会儿，门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被打开。
　　蒋念安幼小的身躯轻微摇晃，夕阳直直的照射进来，把他的影子拉长。
　　“许愿，你爸爸妈妈有点忙，让我帮忙把你接回去。”许愿看着他，愣愣的，边和他走边问：“我奶奶呢，她去哪里了？”
　　蒋念安把许愿带上里车，天马行空的编造了一个故事，哪怕许愿可能堆死亡有了点认知，天还是不忍心说的太过直接。
　　许愿看着他，呆着，看着那么正经认真的一个人为了安慰她编了一个故事，她只是安静的听着，点点头。
　　天色暗淡，月光照进车里，把两个小家伙的影子拉长，车里无声，二人耳边皆是起汽车驾驶的声音。
　　那天晚上许愿进了蒋家，大家好像都很欢迎她，为她准备了蛋糕，给她过生日，安排了房间。
　　而许父并不想接她回家，在蒋家打来的电话那边支支吾吾半天 。
　　“我理解你，你现在家里忙，没时间管，等到你忙完再接走吧。”蒋父给了他台阶，不想多说就挂断了电话。
　　许愿睡不着，偷跑进蒋念安的房间里，看到他还坐在桌前读书，静悄悄的走过去，安静的站着。
　　“哥哥，我奶奶是去世了，对吧。”
　　听到许愿的问题蒋念安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