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要你救我》十三赋壹

30、第三十一话

　　楚奕君站在姜时境身后，看着面前纵横交错的小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确定你可以住在这里？”
　　“当然了，”姜时境只随意地捂着一只口罩，他拉着楚奕君的手抬脚往前走，“这一片的人都认识我。”
　　楚奕君被这句话吓住了，他下意识拖住姜时境：“那你还来这里？不怕被人撕了？”
　　姜时境见他这么担心，下巴指指自己的手：“疼，哥轻点。”
　　“……你用左手牵的我。”楚奕君嘴上反驳着，手上还是卸了力乖乖跟着姜时境走。
　　一路上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果然是认识姜时境的，大家都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不少人问他怎么有时间回来了。
　　“最近休息啦，回来住几天。”姜时境和他们熟络得和多年的旧友一般。
　　楚奕君很快发现这些邻居并没有对姜时境有什么公众人物的滤镜：“他们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吗？”
　　“知道啊，”姜时境领着他在各个小路口钻来钻去，“他们才不会觉得我稀奇。”
　　两人黏在一起的行为很快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楚奕君脸上有点烧得慌，想把手抽回来。
　　“干嘛？怎么能不牵我？”姜时境带着楚奕君拐进了一个口。
　　楚奕君憋不住心里的好奇：“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他还没问完就见姜时境打开了一扇门，从门口望进去看到的内容很少。
　　“进来呀。”
　　姜时境松开手，走到一旁的小沙发边，抬手就要掀盖在上面的防尘罩。
　　“你别动，我来。”楚奕君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别又把自己整残了。”他手上一边动作着一边打量整个房间，这是一个格局非常简单的小复式楼。
　　说是复式，其实就是一层一整个大房间、二楼一个小房间外加一个阳台。楚奕君实在想不出姜时境能掏出这间房的钥匙的原因。
　　“这是你的房子？”
　　姜时境点头，他打开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添置过新物什的冰箱：“嗯？怎么这么满？”
　　楚奕君闻言走过去：“你很久没回来了吗？”
　　“是啊，一年来不了三次。”姜时境查看了一下那些把冰箱塞满的食物，“都是才买的，可能是——祯河哥他们来过了。”
　　他们估计是猜着了姜时境不会再回到宿舍，所以特意跑了一趟。
　　“所以这是你们的秘密基地吗？”
　　姜时境听了这话笑了笑：“这更像是我的避难所吧，他们很少来的，连钥匙都要找楼下的奶奶拿。”
　　楚奕君自然地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里是我们拿第一个全国奖项之后我买的，”姜时境挤到楚奕君脚边，“那会儿我跟我妈吵得厉害，她明明看见我们取得了什么成就，但还是执意要我回家里去。”
　　姜时境记得那个时候姜时迁还跟自己很亲。虽然没有住在同一个家里，但是他总是跑来找自己，一放学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
　　“现在和我妈一起过日子那个大叔一直就非常不喜欢我，”姜时境低头笑笑，“我一直觉得他甚至不喜欢我妈，如果不是有我弟弟的话。”
　　楚奕君无意探听这些事情，但姜时境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
　　“我爸走了没几年我妈就遇到那个大叔，”姜时境把脑袋靠在楚奕君膝盖上，“其实她以前没这么咄咄逼人的，只不过大叔是个甩手掌柜从来不管我弟弟，而她是因为忍受不了我不听话才生的第二个孩子，后来就变得越来越偏执了。”
　　楚奕君回想在医院见到姜妈妈的情景，姜时境说的话她似乎一句都没有认真听。
　　“一开始我想着她不容易能有个照顾她的人也好，所以我在大叔面前还是挺乖的，”姜时境的声音很轻很轻，“对了哥，大叔跟我一个姓。”
　　楚奕君的喉咙突然干涩起来，在听见这句话之前他都认为姜时境不在乎那个新家的。
　　“我弟长大一点之后他们好像更讨厌我了，”姜时境的呼吸打在楚奕君膝头，“总是挤在那个房间大吵大闹也没意思，每次姜时迁都要被吓哭。”
　　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姜时境觉得自己都不该留在那个家了。
　　“所以我就逃到这里来了。”
　　说起来姜时境能把这个房子买到手跟A姐也有些关系，那个时候的A姐确实帮了他很多很多，还不清的那种。
　　楚奕君不说话，他的手轻轻抚在姜时境后脑勺上，暖暖的。
　　“只是偶尔，我还是会想起他们。”
　　在医院那天姜妈妈好像再一次拒绝了爱姜时境。
　　“你弟弟很喜欢你啊。”楚奕君适时地出声打散了即将笼罩上来的消极。
　　姜时境嘴上调侃：“那是因为我以前很纵容他，连他期末考前一天想出去玩这种事我都答应了。”
　　换了他们的妈来应对，可能是天要塌下来的程度。
　　“感觉不止是这样，你对他来说是个好哥哥。”
　　楚奕君看得出来，哪怕姜时境对着姜时迁几次都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兄弟之间感情深不深是会不小心表现出来的。
　　“我就是他的玩具嘛，屁大点的时候就开始扯我头发掐我脸，换了他亲爹会被揍成肉饼。”
　　楚奕君笑出声：“你也很喜欢他呀。”
　　“哪个人会真的不爱自己的家人。”姜时境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又或者是用来说服自己的。
　　“所以现在这样很好。”
　　姜时境听着这句话，眼前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
　　楚奕君忍不住弯腰，一点点靠近。
　　“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没什么错的。”
　　唯一成功流出来的那一滴泪隐匿在了二人相贴的肌肤之间，楚奕君的手抚过那个微红的眼角：“你很好。”
　　“哥最近是怎么了，”姜时境觉得他的态度转变得太大，“突然间变得这么、这么……”
　　“这么什么？”楚奕君戳戳对方的脸颊，“我之前很差劲吗？”
　　姜时境蹭蹭脑袋：“不，只是不是现在这样。”刚开始不是死傲娇吗？不是什么都说不出口吗？
　　楚奕君全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变化，他只有在面对姜时境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多的温柔和耐心。
　　他总能让他无所顾忌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哥现在知道了，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
　　姜时境长舒了一口气，哥哥好像没听明白自己的话。
　　“哥，”他直起身看向楚奕君，“将来有一天你会不会后悔相信我？这个我才是真正的我。”
　　好家伙，这人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事情没说出来。
　　楚奕君抿抿唇：“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
　　姜时境的表情僵了一下子，他确实不该考虑那么久远的、甚至有可能并不会发生的事情。
　　“但是你怎么能确定——”
　　楚奕君认真地望着姜时境的眼睛：“未来我一定是后悔相信你，而不是觉得遗憾没有早点看到真实的你？”
　　又是那种彗星撞地球的冲击力，姜时境逐渐在这种毫无保留的偏爱当中沉沦，他压不住自己心底那点顾虑，或许还夹杂着害怕。
　　可他无法拒绝。
　　“小朋友，你不会一直认为只有你自己在主导我们的关系吧？”楚奕君捧起姜时境的脸，“真是好大的口气哦，弟弟。”
　　“主动权都是双方共有的，你不会不知道。”
　　楚奕君在姜时境眼里看见一些全新的情绪，好像是很喜欢自己这种说话的方式？
　　“如果我真的不想——”
　　楚奕君的坏心思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了，他贴过去轻轻碰了一下姜时境的嘴唇，如他所想后者并不满足于这样。
　　但是姜时境忽然被捂住了嘴。
　　“你什么都做不了的，”楚奕君的指腹蹭过柔软的唇，“别再装成熟男人了，宝贝。”
　　也不知道跟什么人学的，是这些年在那个名利场上待久了对自己的定位有偏差吗？
　　“我喜欢你，喜欢真正的你。”
　　“不论是什么样子都喜欢。”
　　姜时境眨眨眼睛，像是在消化楚奕君刚刚说的那些。
　　随后他偏过脑袋，摸摸自己的嘴唇，低笑着：“被发现了啊。”
　　“你看着我。”楚奕君把他掰回来。“在我这里可没有人设崩塌这种说哦，你对我也不能坦诚吗？”
　　姜时境好似刷的卸了一口气。
　　“我只是担心，怕别人不喜欢。”
　　他做了那么多年努力，让很多人喜欢自己，这是他的工作。
　　“怎么，连我也只是你众多攻略对象中的一个吗？”楚奕君的语气里明显染上了怒气。
　　姜时境觉得没辙，他不坦诚要挨骂，坦诚了还要被教训。
　　“没有众多，别人也不需要攻略……”
　　姜时境憋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来，最后自暴自弃把自己砸到楚奕君怀里：“我希望我在乎的人都看到我很好的样子，这样就不会让他们难过了。”
　　“你简直……”楚奕君把那那头毛茸茸的发丝揉乱，“再这样我不喜欢你了。”
　　姜时境把楚奕君的每一句话都当真：“不行！”
　　确实是神啊，那种落在地面上的、能让他触及的神。
　　怎么可能舍得放开呢？
　　“哥，因为你我才有下定决心面对一切的勇气。”姜时境想曾经的自己是胆小鬼，以为藏起来的事情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我在努力的。”
　　努力每一天睁开眼睛就跟这个世界问好。
　　没有阳光也没关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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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