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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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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已过两载，我终于成年了。
两年的时光中，我最在意的人是蓝衣老人，他非常奇特，在演奏美妙乐曲的同时，也拥有一手精妙的剑法，偶尔有些时候的舞剑总能给我恰到好处的指点。
他看人不是靠眼睛，而是气息。
风是传递的媒介，出色的触觉、听觉和嗅觉让他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超出。
我尊敬他，心里认为他是师父一般的存在，只不过我并没有跟他明确说过。
从每日的相处中，他告诉我，他本是个旅行者，得知了圣树和腐败律法的情况便朝这边行走。
我问他：“你来此与腐败有关？”
他回答：“唯有流动方能封印腐败。”
他没有继续说，我对腐败没什么兴趣，话题戛然而止。
更多的时候我们在谈论剑法与战技，他说我天资不错，修行勤奋，会成为一名不错的战士。我已然成年，他问我今后打算。
我只犹豫了一会儿，便道：“我想成为尊腐骑士。”
圣树士兵大多是尽守护的职责，侍奉圣树的骑士也终日围绕建设圣树打转，玛莲妮亚的尊腐骑士似乎更有战士模样，虽然常伴玛莲妮亚有步入腐败的风险，但得到的卢恩也更多。
在我说出这些理由后，老人鼓励我去尝试，虽然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但那些话语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过了段时间，老人甚少开口，我觉得他说话也有奇怪之处，但我并没有深究，他还是那样温和的智者，只不过不再谈及自己的事，反而更多地询问我的烦恼，给我安慰之语，如此，我便觉得心中宽慰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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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腐骑士，是隶属于玛莲妮亚的骑士，他们敬仰玛莲妮亚抵抗腐败的意志，每个成员都有不俗的武艺。
虽然我对玛莲妮亚毫无敬意，连对她的了解都只是来自于妹妹的话语，但无人能识破口称忠诚的谎言，成为骑士的第二天，我被派去侍奉玛莲妮亚。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亲眼见到玛莲妮亚，和人们描述的一致，只不过现在下肢都已残缺，靠着双腿的义肢支撑身躯，手臂上的疤痕像是枯木，飞翼头盔遮掩了她脸上密布的腐烂痤疮。
但即使被摧残至不成人样，玛莲妮亚依旧站得笔直，如同一节傲竹，坚韧挺拔。
昨日我跪在她身前对她宣誓效忠，她那时问我的名字，我原以为尊腐骑士制式铠甲和头盔敛去一切个人特征，而且她的双目已经腐烂，所以应该是记不得我的才对，没想到今日我与一众尊腐骑士站在此处，她却准确地走到我身前，叫出了我的名字。
玛莲妮亚摘下头盔，暴露出上半边脸的溃烂痕迹，穿着普通的剑士服，她给自己的右手义肢装上义手刀，面对向我：“芬雷，与我一战。”
“…嗯？”
或许是我的疑问声太过理所当然，身旁的骑士们纷纷转过头来看我，边上的同僚用手肘捅了捅我的腰。
于是我迈步跟上前方走向斗技场的身影。
“我听闻你是一名出色的战士，让我见见你的力量。”玛莲妮亚在场中站定，手中的锋刃发出破空之声。
诚如她所说，我去参与考核时少有人能击败我，在那之前我还以为我的武技一般，直到接二连三打败考官，我才发觉自己已跻身上流之列。
“…是。”
在应答之后，我便发起了攻击，使用的是发放给每一个尊腐骑士标配的战矛和尊腐骑士剑，镶嵌在矛中间的小盾执行过抵抗腐败的祷告，刺剑则是辅助用的武器，我在挥舞两柄武器朝前方斩击进攻时，回到了一年又一年练剑的状态，脑中什么都不去想，唯有必胜的意志，敌人是谁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对面的身影娴熟地避开了我的攻击，而后长长的利刃迅速斩向我的侧面，在我躲过之后又贴身而上，玛莲妮亚的招式迅捷有力，如同展翅的飞鸟，飞舞的剑光如流水一般顺畅，又如落雷一般急促。我的耳边唯有一道道剑光闪烁的破空声，在几乎不可见的穿刺中，我所能依靠的只有刻入肌肉记忆的反应力，不断弹开扑面而来的剑光，而后顺势反击，每次都是堪堪触及她的衣角，因为她总能在我劈砍之前预判动向。
玛莲妮亚是看不见的，她判断我的方位依靠的大抵是气息，我想起了师父，像他们这样的人，没有视觉本该是劣势，然而却拥有更加坚强的意志，这样的苦难若无法击败他们，又有谁能成功呢？
在战斗中，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她似乎很注重招式的准确，凌厉的剑舞也是脱胎于一板一眼的普通招式，只不过由于太过迅猛，让人眼花缭乱，反而会认为她是学了了不得的剑法才如此厉害。我也是这样一招一式练过来的，所以才能察觉到她翩飞的剑招之中除了舞蹈一般的流水剑法，更多的是蕴藏壮烈意志的朴实杀招。
因为一时思绪偏转，我的注意力没能跟上疾驰而来的刀刃，玛莲妮亚的义手刀停在我的脖颈间，我输了。
不说这次失误，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她尚未使出那招高速连斩的水鸟乱舞，在那种追击下我对能获胜的概率心知肚明。即便如此，我也觉得这是一场不错的战斗，侍奉的主君如此强大，将来如果上战场必能攫取无上荣光。
我满眼心思都想象着日后可能会夺取的荣耀，跟随强大的主君征战四方，这是我心中最强烈的期望，此时我向玛莲妮亚致意，而后退下，转身之际，我看见玛莲妮亚放下刀刃，她似乎正感受着风吹过来的阵阵清香，没有被腐败侵蚀的下半张脸容貌姣好，对着风来的方向唇角露出微笑。
我停下转身的动作，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
或许是我长久的停留引来了玛莲妮亚的注意，她还保持着刚刚轻松愉悦的表情，只是转头看向我，问道：“怎么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玛莲妮亚...大人，刚才的对战，您很厉害。”
说到这里，我的心绪反而平静下来，刚才的波澜好像不存在了，犹豫之后还是选择据实以告：“还有，我认为您...很美。”
上班第一天就对上司发出了奇怪的直白宣言，但我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自米凯拉治愈菲里尔离开后，我对神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拥有私心的半神与人相比除了力量以外没有区别，所以没有必要时刻保持谦恭的态度。现在只有我和玛莲妮亚两人，我也不觉得我对她说了什么冒犯的话，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已。
玛莲妮亚稍稍有些惊讶，她朝我走过来，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取下头盔。”
我抑制住想要退走的心情，照她所说，摘下了头盔。
她伸手摸向我的脸，腐败状态尚且还不明显的左手仔仔细细地从我的额头抚摸到下颌，握过剑的手掌有一些老茧，手指却细腻温润，她抚过我的眼睛，我的颧骨，我的鼻梁，还有我的嘴唇。
接着对我说：“芬雷，你也很美。”
然后，玛莲妮亚离开了，她依旧带着笑。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觉得此刻我的耳朵肯定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红。
落叶飘落眼前，好像在嘲笑某人说出“僭越之语”却把自己搞得如此窘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