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tensix

10、第九章

　　云容盘算完，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劲。大帮人跑远过来，只给他们四五十文钱，这，好像也是不能打发走啊。

　　就在云容嘀咕犯难的当时，头人丢开火把，来对宋辞拱手，恭敬称道：“属下来迟，还请公子恕罪”

　　“嗯”宋辞应了一声。

　　“他称呼你公子？”云容惊讶，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看，她回过头看着宋辞的侧颜问道：“你们认识？”

　　宋辞没有回答，只是问着头人，“那些流犯可有找到？”

　　“已尽数抓获，还等公子发落”头人答。

　　云容拽住宋辞的衣角，她眼中淌出不舍，“你是要走了？”

　　“是”宋辞语气冰冷，答得肯定。

　　“哦”云容恹恹应着，她有些落寞，轻微叹了声气。

　　他一走，这剩下的长日子又只有自己孤单熬过。

　　听见她话里的无奈，看不见云容此刻表情，宋辞低头问：“你很失落？”

　　“不是，我”云容欲言又止，她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去和宋辞说，毕竟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也有些尴尬。

　　宋辞心中已想明白，云容要和自己说点悄声话，可碍着人多口杂，她不好意思开讲，也难得看见她有这样娇羞的一面，宋辞心内暗喜。

　　他抬起云容脑袋，用近命令的口吻，“这么扭捏，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好”

　　见宋辞如此果断，云容轻松直言，“我想知道这几日照顾的银钱是跟谁算，跟你吗？”

　　宋辞才酝酿好的情绪被她的这番直白话给毁于一旦，他看着云容凑上来的笑脸，眼中突变得恼火，另有尴尬个不自在。

　　云容似看不懂，继续问：“我照顾你这么多日，还把床让给你睡，怎么都要收点银钱吧”

　　宋辞盯她问：“你想要多少？”

　　云容试探的伸手比出个二，她憨笑，满眼期待的看着宋辞，等见他的下步反应。

　　头人过来看了云容一眼，往后一问：“是她吗？”

　　一起过来的官兵打开画像，在火把光下比照着画上和面前这人。

　　“是”官兵答。

　　“带走”头人挥手，几个官兵迅速过来他们左右架住云容的手臂，将她牢牢箍紧挣脱不开。

　　云容还在即将有银钱入账的欢喜之中，全然没有反应。感觉手臂有阵疼痛，她才反应过来，遂对着宋辞大说：“你连二两银子都不肯付，当时是我救得你，你这是恩将仇报”

　　云容折腾，可越折腾她越难受。

　　“当初谋害公子的也是你”头人没来好气。

　　“我谋害他，我要害他他早就死了千遍，哪还会好端端站在这里”平白背了这样一个罪名，云容气愤冲头人大喊，又见他转身不肯理自己，便回头和那几个拿着画像的官兵解释，“官兵大哥，我与这画像上的人没有半点相像，你们找错人了”

　　官兵不做回答，只依然箍紧她的手臂。

　　云容急于挣脱，又着辩解，“画像上那人面目丑陋，哪有我半点美貌，你们看那眼睛，那鼻子，这人一看就是个塌鼻梁，老气横秋，哪有我长相水灵，肯定是你们的画师画工不好，将人画岔了，不是我”

　　“不会有错”官兵听着烦恼，回了她一句。

　　“哪不会错，你们那画师是谁，找他出来我要与他当面对质”云容嚷着。

　　“是我画的”宋辞走到云容面前，对着她，“你想问什么？”

　　“你画的？”抬头对上宋辞视线，云容刚还愤愤的气势瞬间蔫了，她委屈看着宋辞想说这或许真是他画错了，“你画的也不顶事，画这么丑都让他们找错人了，你快跟他们说说这画像上的人真不是我”

　　“机会我给过你，是你没珍惜，带走”宋辞命令。

　　“你什么时候给我机会了”云容反问，可宋辞却是没听见一样，只管自己上了那辆来接他的马车。

　　树林前面，三辆马车并排停下。

　　宋辞先坐上去，云容被官兵压着上了后边的第二辆马车。车夫粗鲁掀开挂帘，将她人推进。脚步晃动，前倾的力量让云容差点摔跤。她刚才扶稳，车夫立马就将挂帘拉上，除了架马的车夫外，还多出两个官兵也坐在驾车的位置。

　　云容生气，冲过去掀开马车挂帘，还没等她说什么就被外头官兵凶狠的目光瞪住，官兵展示手里刚拔出来的银刀，她硬气回瞪，盯着官兵狠狠剜了一眼，又灰溜溜回去安静坐好。

　　还发火气，郁闷不爽呢，马车挂帘又被掀开，之前那捆她的头人也跟上来，就坐在云容对面，眼睛紧紧盯着她。

　　云容侧转过身，腿脚收起搁在旁边的桌椅，双手环抱住膝盖，她烦躁，愤怒，想要跑出去，不想被关，却不敢看这人。

　　人各有志，只是现在别人的马车屋檐底下，不得不低头。

　　马车颠了一路，云容便难受了一路，从身体到底下座椅，哪哪都让她不舒服。她换了许多个姿势，可不论哪种都能感觉到对面那带恨意又灼热的目光，正死死盯着自己，盯得她寒毛竖起，浑身僵硬。

　　云容烦躁，回正过来对上那人的视线，“你不累么，要一直盯着我”

　　那人还盯着，没有回答。

　　云容烦说：“孤男寡女，你能不能别总盯着我，都在路上了，我也逃不走啊”

　　“那可未必”他嗤笑。

　　云容暴躁：“你就在我对面，咋两剩这么一点距离我怎么逃走，飞啊”

　　“也是”那人思考后，“还是绑了吧”

　　“别”云容过去阻拦。

　　他看见云容过来表情警惕，拿过旁边的佩刀，剑刃出鞘。

　　锋利的刀刃发出冰冷寒光，云容瑟缩脖子回到刚才的座位，她尴尬笑笑，“会跑的那是我从前，我现在什么都不会”

　　那人怀疑，“你不会轻功？”

　　“我应该要会？”她试探问，“你们抓我，这我与他到底什么关系，怎么你们一两个的都看我不爽”

　　那人翻出白眼，“背叛公子的，不配有好脸色看”

　　云容又问：“我背叛他，我怎么背叛了？”

　　“如果不是你公子又怎么受伤，是你与其他人勾结，串谋想要杀害公子”他越说越气，气到站起来手指着云容，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扒皮抽筋。

　　“谋害？”云容瞪大眼，表情诧异不敢相信。她吞咽下口水，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原来当时她坐在宋辞身前，是为了保护！！

　　她这个悔啊，也难怪宋辞要阴阳怪气，当时这样背刺他，他没有在睡梦当中把自己杀了泄愤已经万幸，云容现恨不得抽自己两下，当时还觉得打架训练好看，哪里想到这些全是真的。

　　当然了，那把飞刀过来她下意识反应，可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又不清楚这人和宋辞之间关系，如今知道，云容只觉得又气又恼，气自己为什么要跑开，恼，为什么不跑远点。还得被他们抓住。

　　云容赔脸笑笑，“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么？”

　　那人没再理她，马车一路前行到了城中，几个官兵把云容从马车上拖下，关进大牢，任凭她怎么大喊解释都没人理

　　看着关起来的牢门，云容蹲坐在地上，无奈叹气，又抱膝苦恼。想自己来一趟异境也真是刺激啊，什么该遭受的不该遭受的都试了一遍，话说异境里的人一般被抓进牢都会做什么，喊冤等死吗？

　　可人家死了还能到九幽，喝碗孟婆汤再转世轮回，她好像没有轮回，也不能转世。

　　正在发愁呢，云容瞥见旁边牢房里的女子，她蹲在墙角，劈头散发，比她的处境更加委屈。

　　“姑娘”云容试着喊她一声，那人木纳地抬起脑袋，双目无神随意发看着周围，她似在寻找声音的来处，看见云容时却表情惊喜。

　　“姐姐”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抓住门框，激动问，“姐姐是来救我的吗？”

　　云容摊开手，她脚上有官兵装上的铐子，就是为了防止她逃跑，“我这样像是来救人？”

　　那女子失落，低下头又环抱住自己。

　　云容在她旁边坐下，“你被关了多久？”

　　女子低声，“我也不知多久，只知道是中秋那日被抓来的”

　　云容道：“中秋，那这都过去四个多月了”

　　“四个多月”女子忧伤，“原来要过去这么久才能见到姐姐”

　　她又问：“你怎么进来的，犯了什么错？”

　　女子摇摇头，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没说”

　　“只是将你关起来，不问别的？”

　　这怎么和她在话本上看见的不一样啊。

　　女子答道：“他们说只要找到姐姐就能放我出去”

　　云容背靠在牢房的木框，想从她这里也问不出别的，就当多个说话搭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他们找到没？”

　　“不就是姐姐嘛？”

　　“是我？”云容惊起，她附身这人到底还有多少身份。

　　女子委屈，泪眼看着云容，“姐姐是忘记沁儿了？”

　　云容尴尬，伸手过去拍了拍她肩膀，“不，不是”

　　原来这姑娘竟是因为自己才被抓来，还在这牢房当中被关了数月之久，她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去同这位素不相识可又该分外熟悉的姑娘做来解释。

　　“姐姐身上的伤是怎么？”她看着云容手臂上那几道被麻绳捆绑而压出来的红痕。

　　“哦，这是”云容刚想说。

　　“姐姐是受伤了”女子担心问。

　　感觉有路可走，云容顺势接话，“是受伤了，从山崖坠下昏迷了几日，所以才忘记妹妹，害得妹妹在这里受苦”

　　女子听见，惋声叹了口气，“如此，我还以为是姐姐忘记沁儿了”

　　“那没有，他们现在把我抓来想不用几日就能把你放出”云容苦笑，自己又何时能被放出去。

　　“嗯，多谢姐姐”女子眼中又重燃起希望。

　　云容和她聊了一会，抵挡不住困意便就沉沉睡去。

　　在过来的马车上她想要睡觉，马车晃晃悠悠好似母亲摇篮，十分安稳助眠，可惜对面有个人在无时无刻的盯着她，云容再是犯困也睡不着，如今安静下来，四周没有吵闹的声音，除了地方和位置不好，这样的环境也确实适合睡觉。

　　已经有许多个月没有做梦了，这一回做梦又让云容看见了司命，还有一起在司命殿里的曲连陌。

　　两人是在讨论什么，司命蹙起眉头，曲连陌脸上的表情也算不上好，他们前面的桌案，那一整排翻开的是运簿，云容在中间还看见了宋辞的名字。

　　曲连陌先看见云容的幻影，他提醒司命，又问云容：“在异境过得如何？”

　　云容瘪了瘪嘴，不做理会。

　　曲连陌笑着问：“这是受谁的委屈了？”

　　“不是说好一日，怎么过去这么久还都不来接我”云容可怜兮兮，委屈的问司命，还控诉司命之前骗她。

　　司命过来解释：“可说的一日也确实未到”

　　“怎么没到，我这都过去大半年了”

　　曲连陌笑着提醒，“九重天上一日，异境一年，容儿可是忘记这之间的差异了”

　　“我还要再等？”云容更委屈，幻影发出唔咽，可惜哭不出来。

　　曲连陌着急安慰，“放心吧，万虚和氏浔已经守在封印边上，只要封印出现一点动静，就能把你救回来的”

　　“还是不行”云容拒绝，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那里时时刻刻都是危险，幻影想拉曲连陌的手，可试好几次都从他的手心穿过，“不行，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恐怕真回不来了”

　　“你发生什么事？”司命问。

　　“你们看不见我如今的样子吗，我都被人关进牢里了，不定要发生什么”

　　司命翻开运薄，对着里面一条条看过，“你如今应当是在位有权重的女子身体里，她乃是将军府中嫡子的护卫，极受他看重，应当没事啊，你说这关你的人又是谁？”

　　“宋辞”

　　“你说谁？”司命问。

　　云容道；“宋辞，好像也是个公子”

　　“坏了”司命紧张，她施法想要翻动之后的运薄，可运薄卡在那一面上再难翻启。

　　“出什么事了”云容不由得紧张。

　　“你如今坏了他们的姻缘，让这女子的命程无法续写，想要回来就更难了”司命作出解释。

　　“什么？”云容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