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怪兽》秦三见

122、余柏言视角番外 38

　　番外 38

　　是在卓凡回国之后，我才逐渐恢复了对生活以及生命的感知能力。
　　也是在重新开始和他朝夕相处之后，才重新认识到，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或许并非实现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生价值，那些掩藏在平凡生活表象之下的细碎片刻，才是最可遇不可求。
　　疫情带来的影响笼罩了人们三年有余。
　　三年里，卓凡再没有离开北京。
　　爱尔兰那边的项目他跟到了最后，远程工作，做得极其出色。
　　我看着眉头紧锁开跨国会议的他，会觉得很恍惚。
　　说来惭愧，他活成了我想活成的样子。
　　这种话，我始终羞于启齿，我也知道，他不爱听。
　　这三年的时间，我们搬了两次家，从最开始我租的那个小公寓，换到了望京那边的一套两居室。
　　之所以搬到那边，是因为某天晚上我们出去遛弯儿，他说起自己很多年前去望京，吃过一家很好吃的小餐厅。
　　我随口就提议：“那不如我们搬过去，以后你可以经常去吃。”
　　一拍脑门儿决定的事情，卓凡对此兴致勃勃。
　　看着他热火朝天地张罗，我感觉自己都变得更有人味儿了。
　　搬过去的当天晚上，我们在那附近的电影院通宵看电影。
　　我已经不记得看得是什么了，只记得他后来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
　　后半夜的电影院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毫无睡意，但也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耳边是电影震天响的声音，身边是他在倚靠我。
　　重新申博是卓凡提起的。
　　那时候我已经找到了新工作，工作地点就在望京SOHO，离我们住的地方非常近。
　　那是一家小企业，但工作氛围很好，加班也少——相较于卓凡来说。
　　于是那阵子我每天下班后就去附近的沃尔玛买菜，专挑卓凡喜欢的，然后回家跟着网上的教程做菜。
　　卓凡有时候会调笑我，说我简直变成了“家庭煮夫”。
　　对于这个“标签”，我倒是不抗拒，只是我做的菜经常失败，我们俩常常得咬着牙吃掉。
　　也因为当时的工作不算太忙，所以我还做一些兼职。
　　毕竟不忙压力又不大的工作，赚得也实在不多。
　　那段时间我开始做一些翻译工作，给出版社翻译引进的书籍，或者帮一些客户翻译资料。
　　赚得不多，但多有些事情做，我的状态也会更好一些。
　　我甚至已经开始习惯并接受了这样的生活。
　　我觉得，我的人生基本上就这样了。
　　是在卓凡生日那天，我们俩喝了点酒，他提起的读博那件事。
　　他说：“其实你还是不甘心的吧。”
　　他没有直接挑明究竟是什么事情让我不甘心，但我们都很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我拿着酒杯，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在那一刻我再次意识到，卓凡远比想象的更了解我。
　　他没有继续说太多，做过多的规劝，并不是他的风格。
　　他只是喝了口酒，做出一副微醺的样子往沙发上一靠，然后对我说：“想做的事情就像永远无法熄灭的火苗，踩是没用的，只会灼伤脚掌。能做的就是点燃它。”
　　他对我笑笑，然后凑过来：“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想做了。”
　　我们拥吻着回了卧室，可那天晚上我有些心不在焉，因为我知道，他那句话说的并不只是这件事。
　　有些被强行压下去的念头，一旦再次被提及，就再也没办法继续忽视了。
　　关于读博的事情，我一开始以沉默应对，可很快我就意识到，卓凡说的是对的。
　　我一直在试图踩灭那束小火苗，然而此刻，我的脚掌已经开始灼烧。
　　那火苗，很快就压制不住了。
　　当我终于忍不住，对卓凡说：“我还是想再试一试。”
　　卓凡一边整理他开会的资料，一边对我说：“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没问我要试什么。
　　他永远都知道我在惦念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