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秋》斯普特尼克松下问童子

5、盛夏

　　在演唱会现场，之秋如约看到了那对情侣，男生默契的冲之秋眨了眨眼睛，之秋向男生示意点头，下巴轻轻斜向手上的托特包，袋子里装的是男生之前给之秋的头纱和捧花。男生向之秋竖了一个大拇指，之秋暗想男孩子表达敬意的方式还真是统一呢。

　　三人均是内场票，离看台距离很近，之秋知道今天肯定会堵车，所以她提前三个小时出门，在地铁上就看到许多打扮精致的女孩子和同伴们叽叽喳喳讨论着荀丘，之秋在旁边听着，早晨被梦魇后低沉的心情也变得稍好了一些。她低头最后检查了自己的充电宝和票以后就到站了。之秋收好包包站了起来随着人流下站。

　　前几年一直生活在北欧那边导致之秋从未见过周围的人可以肩膀挨着肩膀之多！之秋多少有些喘不过气，出国前之秋还在上高中，每天都是学习学习，出国后那边的氛围更是边界感奇强。

　　之秋多少还是不太适应，一直试图躲避别人的碰触，直到一双手都搭上了之秋的肩膀“姐们，这人是真多，扶着你点，省的踩了你滴鞋。”女生同行的好友接茬“可不咋地，还得是荀丘火啊，人挤人！”

　　之秋歪脸看着肩膀上艳红的美甲，回头看着两位来自东北的美女露着标准的八颗牙微笑看着之秋，之秋也回了一个自觉礼貌却僵硬的微笑。

　　身后的女生一边扶着之秋向前挪进，一边问知秋“你是南方人吧，看着有一股江南水乡的感觉，文秀！”旁边的女生也接话“你这个眉毛是纹过的吗？也忒好看了吧！像那种朦胧的小山，远山眉吧，之前我也想纹来着，我的纹绣师手艺不行就放弃了。”

　　之秋有些不好意思回到“不是纹的，自己有稍微修一下。其实熟练以后还是可以画出来的。”

　　进场以后，之秋身后的两个女孩子就和之秋分开去寻找自己的座位了。

　　演唱会的基本色调是淡蓝色，之秋静静坐在座位上盯着屏幕，她攥紧的双手有一丝颤抖，她多次伸开双手又攥住试图解除这一丝紧张。手心却不受控制的冒着冷汗，她太紧张了，对于一个干手来说手心冒汗这种事情上次出现还是在高考的考场。

　　很快就到了晚上八点，哥哥是从舞台中央的升降台缓缓出来的，一头银发，穿的是无袖白色工装背心，之秋紧盯着哥哥，耳边是数不清的尖叫声伴随哥哥的歌声灯光打在哥哥身上，折出一片朦胧的光晕，哥哥的银发看起来毛茸茸的，像蒲公英。

　　哥哥的眼睛扫遍全场，好几次之秋都觉得两人像是对视上了，可哥哥的视线又随之转移。之秋紧张的不停抚摸自己的头发，这种无意识的动作之前就总被哥哥说，也不怕摸秃了自己的头发。那时候的之秋也会难得怼回去“我的头发又厚又多，我摸到八十岁也摸不秃。”

　　可自从读研以后自己的头发却真是比不过那个时候的自己了，之秋立刻停手，安抚似的拍拍脑袋意思是--头发，头发，你还是要好好长哦。

　　半场休息，哥哥在跟粉丝们聊天，聊到大家今年有什么愿望时。坐在之秋旁边的男生用手戳了戳之秋，之秋会意将包中的捧花和头纱抽出不动声色地交给了男生。

　　周围的歌迷瞬间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在一片欢呼中男生将头纱轻轻戴在了他女朋友楠楠的头上，楠楠整个人呆在座位上双手捂住嘴有些不知所措，男生随后单膝下跪，周围一片骚动，前后排的观众开始欢呼“嫁给他！嫁给他！”

　　之秋看到楠楠脸上流下激动的泪水，她一直在旁边笑着看两人，看着别人的幸福之秋心里也满是感动，因着周围观众的欢呼和口哨声实在太过引人注目，终于吸引了摄影师的注意，大屏从哥哥的脸切向了求婚现场。

　　哥哥转身从大屏中看到有人在求婚，随后话筒中传来他嘹亮的一声“祝福你们！”然后是一声轻微的
　　“嗯？”像是一种探寻。

　　之秋听到哥哥的声音后把头从小情侣的方向转向舞台，发现自己的脸就这么大喇喇的出现在大屏幕上，旁边是楠楠和她男朋友在拥抱，楠楠激动的答应了求婚，男生一把搂住了楠楠。大屏上两人周围的观众都看向两人欢呼鼓掌。只有之秋静静地望着摄像机的位置。

　　之秋的眼睛盯着舞台，舞台中央的哥哥回身盯着屏幕。两人朝向同一个方向，之秋看不到哥哥的脸，她只是望着哥哥的背影，哥哥正对显示之秋的屏幕，但她知道哥哥一定认出了自己。

　　荀丘背身观众许久，大屏上也早已切换回他自己的背影。他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台下的观众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是安静的等待，随后开始窃窃私语，之秋听着周围开始骚动，终于终于哥哥回神了，他的情绪看起来不佳，有些失魂落魄“大家等我会儿，我去换一身衣服。”说完哥哥就疾步下场了。

　　十分钟后哥哥换了一身赛博朋克的灰色连体太空服，他戴着黑色的面罩，遮住了半张脸，灯光是暗红色，哥哥像是被丢弃在外太空的机器人孤零零的站在舞台中央唱他的新歌《独行沙洲》

　　“我独行沙洲
　　拿着散落的吉他
　　沙漠里没有秋天
　　寒风淹没了我的琴弦”

　　之秋在微博看过好多粉丝对哥哥这首歌的解读“讲述了荀丘在音乐路上的坚持和困难，他追寻音乐的路上无人为伴就像自己独身在沙漠行走，孤独没有方向。流言就像寒风一样淹没他的琴弦无法在弹奏出动人的曲目。而演唱过程和MV中荀丘都带着黑色面罩更是希望大家能够将视线从他的脸上转移到实力上去。”之秋却觉得这不是描述哥哥自己，她笃定这首歌是哥哥唱给自己的。他在怪自己欠下的那个承诺。

　　唱罢荀丘并没有摘下面罩。几个工作人员上台，中场是抽选幸运观众的时候，哥哥看着大屏幕滚动的座位号轻轻地念了一声“停”。屏幕上赫然出现的号码正是之秋所在的座位！

　　眩晕！之秋只感到一股眩晕，周围都安静了，之秋只能看到周围人的嘴在动，说什么一点也听不清。她看着舞台中央的哥哥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随后工作人员将之秋请了出来护送到台前。

　　之秋一点一点向舞台走去，她看到哥哥不动声色摁下按钮，佩戴在腰上的麦灯熄灭了，这表示接下来哥哥说的话不会公放出来。

　　之秋踏上舞台，哥哥双手张开冲着之秋，手指轻轻弯了两下，示意拥抱。之秋也张开手，随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哥哥的声音在头顶传出“这么多年你去哪了？”之秋没有说话，哥哥紧接着又说“等会下台你跟着我的工作人员走，去后台我的化妆室，之秋，你答应我别骗我！”声音带着一丝恳求“跟着我的工作人员走，我嘱咐好了。”

　　之秋点点头，哥哥手摁下开关，他的声音又再次充斥场馆“欢迎第一位幸运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