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夭夭爱萝卜

6、前尘

　　「雁回楼」是江湖上有名的秘密组织，他们掌握着各界名流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而周舍，便是这一任少主。
　　消息传到安乐村的据点，「雁回楼」出动了三十多号人马忙活了半夜，终于在竹林找到了乐伯，给他服下九转还魂丹，吊住了即将散尽的魂魄，虽则只有短短七天。
　　周舍在皇城收到了回信，私下里派人将消息递给了绿蔷。
　　绿蔷正在茶室研习茶道，底下一个丫鬟来报，说有书信，便知道是周舍那边成了。
　　“下去吧，我知道了。”
　　打开书信阅罢，便焚了。
　　换了夜行衣，绿蔷从后窗跳出，独自前往安乐村。
　　一路无话。
　　到了村口，绿蔷跟着前来接引的人，一起匆匆去见乐伯。
　　进了一家农舍，屋里黢黑，只能靠着手中的火折子照明。
　　“为何不电灯呢？”绿蔷问道。
　　“因近日有妖邪出没，总在后半夜偷走别人的眼睛。村民说，那妖邪夜盲，只要没有光亮，就伤不到人。”
　　“原来如此，你们少主在哪儿？”
　　“少主去取救人用的安息香了，这种名贵的东西，一向是少主保管，旁人动不得。”
　　说着，绿蔷来到乐伯床边，坐了下来。看到病人气若游丝，绿蔷皱了眉头，盘算起来。
　　母亲留给绿蔷的书信中说了，柳家血脉的女子，都是为了一本书和一个使命活着。外祖母传给了母亲，母亲又遗传给了绿蔷。
　　书，名曰「鬼术」，逆转生死，魔道永昌。
　　使命，是为「引渡」，人间自女娲神女后，又有一神女要临世，她乃天地所生，却要从人间飞升。而柳家女儿，是她在人界的引渡人。
　　引渡人的灵力，是代代遗传的。她们守护着「鬼术」不被邪恶力量利用，也担负了救助「鬼术」所害之人的责任。
　　云黛利用周舍，探听到了这一秘辛的边角。便特意选了九十九个生灵作为牺牲，那夜火光冲天，贼人凭借地图轻车熟路地在刘家库房里，发现了承载这本书的机关秘盒，
　　要让「鬼术」重新现世，必得重阳生灵之魂魄加上引渡人的心头血。
　　且，这心头血，必得是历尽千帆、心如死灰之时，自毁自戕时取得。
　　那夜，母亲眼睁睁望着挚爱之人死去，亲生骨肉任人凌辱，抱着必死之心，释出了所有灵力，灰飞烟灭……
　　机关在母亲的血里发出强光，宝盒刹那开启，万道游蛇一样的黑气向四面八方飞散，它们像嗜血的虫子，专挑活人，生生钻进皮肉里，吸吮每一滴鲜血。
　　那时候，姐妹俩被拖进了后院。趁着贼人不被，绿蔷被姐姐推进身后的角门护住。
　　房门内，绿蔷听到衣衫被撕扯的声音，听到姐姐哭喊的哀鸣，那些男人令人恶心的笑，她想捂住耳朵不听，她想出去救姐姐，可是红玉用命抵住的门，她推不开……
　　直到再也听不见姐姐的声音，直到狞笑变成了呼救，那些贼人惨叫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痛到何种地步，才能发出这样非人的叫喊……
　　绿蔷只觉得门外，有无数虫子飞舞，嘁嘁喳喳，阴森可怖。
　　她缩在角落，捂住耳朵不住发抖。
　　直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她才敢出去。
　　原来推不开的门，轻松打开。门口，姐姐靠坐在门边，微微垂着头，仿佛是睡着了。
　　“姐…姐姐…”绿蔷听着自己暗哑枯燥的声音，不觉吓了一跳。
　　她过去抱住姐姐，发现她已经毫无气息。抚上她的脸颊，才发现她嘴里喷涌而出的血已凝成了黑色。
　　姐姐，是咬舌自尽的……
　　后来，绿蔷看到那些贼人都成了皮包骨的尸首，才想起来母亲对她说的话，“蔷儿，如果有一天，母亲离开你了，你一定要去灵山界碑石那里，念屈子的「山鬼」，到时候会有一只小猴子，出来找你玩。”
　　怀里的姐姐，神情安详，她一定觉得，终于护住了妹妹……
　　绿蔷紧紧抱着姐姐，在地上坐了很久很久，天一直是黑的，怎么还不亮呢？
　　直到，一个女子出现了，她说，
　　“想让你姐姐活，跟我走。”
　　绿蔷在仿佛在深海里马上窒息，突然有一股力量把她拉上了水面，这个世上，她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活。
　　“好，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哦？如此爽快，我看你姿容绝代，若甘心为我做事，男人和黄金，少不了的。”说着，眼神上下打量着绿蔷。
　　“好，只要你救我姐姐。”
　　来人拿出手里的书，上书「鬼术」。“有了它，自可生死人肉白骨，你不会一无所知的吧。”
　　……
　　绿蔷想起在灵山界碑石那里遇到的小猴子，告诉了她一切。还有，她仅能救九个人，且救一个，折九年寿。这层厉害，周舍都不知道。引渡人寿数一百零一岁。
　　乐伯，是第九个。她救了他，就还有三年阳寿了，在这期间，她来得及延绵子嗣。
　　想定后，她取下头上的步摇，将最后一个桃花穗子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