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路人beta》姚也

7、这可是十年的友谊

　　余业又昏迷了。

　　阿尔杰离开后，实验室变得安静。排气系统年久失修，已经有微弱的嗡鸣声了。

　　姚也叹了口气，一把抱起余业，将他带回自己家里。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醒来，上次睡了两天，检查后也只知道是疲劳过度，醒来后还要一段时间才恢复正常，那段时间的余业……实在太可怕了。

　　希望不要有不长眼睛的家伙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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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也不认为自己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从她及时止损放弃音乐就能看出来，她很灵活，善于变通，既没有余业那根深蒂固的中二病，也不会抱着留名青史的念头死磕beta专属机甲。

　　但姚也却是余业为数不多的朋友。

　　如今回想起来，姚也都觉得自己当年实在是太有毅力了，硬生生啃下这块骨头，也不怕啃到一半把牙崩了。

　　十年的友谊象征着姚也为数不多的耐心，若要效仿古代死后坟前放墓碑的话，这墓碑上必定会刻上这四个字——余业挚友！

　　姚也8岁时第一次见到余业，那时的她心高气傲，觉得自己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天才少女、基因突变诞生的奇葩、未来世界的创造者——但碰上了4岁余业。

　　她在基础数学和物理上都见过这个小不点，比自己矮半个头，却坐在最后面，前排都是他们仰头才能看到脸的青少年，上课时也不看老师，仿佛是走错教室又懒得离开的小朋友，非常礼貌，安安静静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于是姚也油然生出一份责任感，决定帮助这个孩子脱离苦海。她就凑过去问他：“你知道老师在说什么吗？”

　　8岁的姚也修养不够，不知道自己的言行是好为人师，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在教小不点，反而像是向小不点求助。
　　比她矮半个头的家伙抬起头看了看光屏，便拿了张新稿纸小声地讲给她听：“现在教的是贝格勒群论……”

　　深入浅出，还把为难她半节课的题也解答了！

　　姚也若有所思、恍然大悟、大为震惊、目瞪口呆，还没等她从“我不是唯一的天才”中缓过来，他两就被老师留下来了——上课开小差，两个小萝卜丁坐在最后面嘀嘀咕咕，实在太明显了。

　　教基础数学的老师是个很可爱的小老头，当时101岁，这在人均寿命150年的社会里也算中老年了，虽然到退休年龄但依然坚持在岗位上，很令人敬佩。他也没怎么为难姚也和余业，只是口头劝说下次不要那么明显讲话，可以写小纸条，然后布置两道题作为小惩罚。

　　姚也放学后很沮丧，她人生第一次遭遇挫折，不仅遇到比自己还天才的孩子，还被老师惩罚，她觉得世界濒临破碎、失去色彩、人生昏暗无光——母亲再也不会爱她了因为出现更厉害的孩子……

　　她哇的一下就哭了。

　　场面一片混乱，姚也站在校门口嗷嗷大哭，余业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路过的大孩子闻声而来围了一圈看热闹，小老头翻空背包才找到半张纸巾和一根棒棒糖，但不知道怎么哄，只能拿在手里干着急。

　　就在这时，姚也的母亲来了。

　　姚女士是位雷厉风行的总裁，名下的医药机构遍布蓝星，平日忙碌，陪伴姚也的时间不多，也难怪小家伙会认为母亲只会在自己取得好成绩的时候才爱她。

　　见到母亲的姚也哭声小了许多，变成了抽泣，断断续续地向母亲解释今天发生了什么，半句一哭嗝的样子，很让人担心她会不会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第二天来上学的姚也显得鬼鬼祟祟，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是昨天下午在校门口哇哇大哭的小屁孩。可8岁的小朋友再怎么装也装不出18岁的身高，但大家都很体贴地不在她面前谈论，只是偶然会有人路过时轻轻笑一下，让这个小家伙疑神疑鬼，四处张望寻找嘲笑她的对象。

　　“你在……干什么？”
　　背后窜出的声音把姚也吓了一跳，发现说话的是昨天让她丢大脸的余业后，又做出一副酷酷的模样：“没，没什么。”

　　“哦，好的。”
　　认为自己已经了解情况的余业绕过她，走到教室最后一排坐下，放下背包掏出纸笔，安安静静地写。

　　姚也愣在原地，抓了抓脑袋后跟上去，又坐到余业旁边看他——他写的是什么？老师布置的那两道题呀，解法跟我的不一样诶……

　　然后自己也拿出纸笔，用余业的思路重写这两题。

　　哇，这也可以！
　　姚也眼睛闪闪发亮，看向余业坚定地说：“你好，我叫姚也，我们做好朋友吧！”

　　余业转着儿童专用的写字矫正笔，瞥了她一眼：“你好，我叫余业，不要。”

　　姚也毫不气馁：“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嗷嗷哭，好吵，又不能走。”

　　丢人的事被再度提起，还成为对方拒绝的理由，姚也没有羞恼：“可昨晚是例外呀，我第一次见到比我聪明的孩子，害怕母亲会因此不爱我，所以才哭嘛，如果你见到比自己厉害的孩子，不会哭嘛？”

　　余业放下笔，认真地说：“可世界那么大，总会有比你聪明的人，而且我母亲爱我是无条件的，她不会因为我聪明所以更爱我，也不会因为我没有别人聪明所以厌恶我，就像她爱我愚蠢的兄弟姐妹一样，与那四个人相比，我是天才，她怎么会不爱我呢？”

　　姚也想了想，觉得哪里不对：“你不喜欢你的兄弟姐妹？”

　　余业疑惑：“你是从哪听出来的？”

　　还没等姚也回答，他便转过身道：“别说了，上课不能开小差。”

　　此后半学期，类似的事有许多。基本都是姚也见到余业后热情地说我们做好朋友吧！余业又从各个角度论述不与姚也做朋友的原因，并且拒绝姚也分享的零食。

　　直到姚也带来巧克力椰奶——她第一次从余业眼中看到渴望。

　　“我们做好朋友吧！”

　　余业犹豫了，他真的很想试试巧克力椰奶，这个名字对他有强烈的吸引力，而且这半学期姚也没有哭过，上课也不会打扰他，下课还能跟他一起讨论问题，还知道一些他不懂的东西……

　　“好，谢谢你的巧克力椰奶。”

　　从那天起，姚也和余业成为了好朋友，他们一起去上了基础物理，听老师讲了多元宇宙理论。

　　“在无数平行宇宙里，应该会有一个我比你聪明吧？”
　　“你上课好好听了吗？多元宇宙里包含一切存在或可能存在的事物。”
　　“所以答案是……？”
　　“说不定在某个宇宙里，我只是你臆想出来的人物。”
　　“你不要绕开话题啊！”
　　“我哪里绕开了？这可是基于你所说的‘在无数平行宇宙里应该会有一个我比你聪明吧’所展开的内容呦，你的科学素养真令人担忧啊。”
　　“所以你承认我有可能比你聪明？”
　　“当你说出这句话时，我对此保留怀疑态度。”

　　像这样两小无猜的对话，应该出现在初夏的傍晚，两人踩着漫长的夕阳，在蝉鸣和橘子味汽水中，肩并肩地离开校园。但他们的基础物理课在上午，短暂的课间结束后要分开去各自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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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业醒了，他发觉自己泡在恢复液中，他坐起来环顾四周，看到一圈的书柜和摆放混乱的书籍——姚也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