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林屿道末

7、第 7 章

　　“是十一班吗？”陈课往里面看了一眼，拉上江引的手，“老师不在，我们去办公室吧。”
　　拉了好几下，江引才有了动静。

　　江引伸着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完之后又把脖子缩了回去。

　　高三虽然搬过来了，教师办公室还没有搬过来，陈课带着江引往高一高二的教学楼走，过往的学生像走马灯一样。

　　他并没有觉得两个大男生拉手有什么不对，江引也习惯于他这么照顾自己，听他一边走一边解释，“我们学校一般高三就会搬去‘芳学楼’，主要是怕高一高二的闹腾影响到高三的学生。”

　　他朝陈课指的方向看过去。

　　U形楼的第一层，陈课又指了一下四层，“我们高一的时候在一楼，喏，就那里，高二在按照班级顺序搬到了四楼，喏，你要去的11班以前就在那个角角。”

　　光太刺眼了，江引没忍住眯了一下眼睛，当身旁偶然路过的学生发出声音的时候，他又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江引长得很好看，从小就是，五官很温和，具有南方男生得那种干净温润。

　　走进教学楼，陈课感觉到握着的手明显地抽搐了一下，瞬间把他捏得更紧。
　　光照太足的地方反而会让江引手足无措。

　　江引不想进办公室。

　　他跟着陈课上楼的时候，周围的人是不是停下来看他，他觉得他有一瞬间甚至没有办法呼吸。

　　办公室里比较空，只有靠近窗户的位置，一个戴着眼镜，看着只有三十多岁，戴着眼睛很文气的男人。

　　江引的视线在看见那个人温柔的眉眼的时候心跟着松了一些。

　　“那是你们班的班主任王远，远哥人还多好的。我在门口等你，书包我给你拿着，你把报道的东西拿进去，直接跟老师说你来报道就行了。”

　　陈课说完发现江引没有动，陈课推了一下对方示意他快去。

　　过了十多秒，江引动了一下，陈课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又推了一下对方，“快去。”

　　江引被陈课推进去的时候，窗前的男人头转向了他。

　　幸亏男人先开了口，“你是江引吧。”

　　这个人很亲和，开口的时候。
　　江引这才朝前挪动了自己的脚步。

　　王远把江引叫到了自己办公桌前，他看着江引笑了一下，“怕我啊？”
　　取下眼镜的眉眼带着几分桀骜，属于三四十岁男人的轮廓硬朗明媚。

　　“……”江引看向他。

　　王远见人嘴巴依然闭着，换了个方式，挥手叫他坐下。

　　江引又抬眼看一眼对方。

　　心理默默想，原来眼镜是伪装。

　　王远自说自话，把班级的情况介绍了一下。

　　“你家长有给我说你的情况，你休学了一年，老师可以问一下是为什么吗？”

　　“……”
　　依旧沉默，好吧。

　　王远突然想起家长拿来病例，但王远还是觉得，家长和学生的感受始终不一样，他本意是想了解一下江引的心理状况，但江引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勉强。

　　“没事，先把手续办了吧，有什么要求和想法可以给老师说。”

　　“嗯。”
　　“嗯！”王远加重语气地学了江引一句，然后豁朗地笑了。
　　江引眨着眼睛看他。

　　流程都走完了，学生的报道流程并不复杂，过程中，王远很耐心地给江引介绍，和短暂地叮嘱了一下班规。

　　王远发现江引很听话，全程都点头答应，乖乖地跟着流程做。
　　当老师之前，他是三中的一霸，当学生之后，他也没让人制裁。那些有些反骨的学生都被他按得死死的，他有预感，这可能是他带过最听话的一个学生。

　　陈课在门口等着看起来比江引还着急，看对方很久没出来，决定进去假装找自己班主任不在然后搭几句话。

　　他正准备往里走，突然一个陌生又有点儿熟悉的人停在了他的面前。
　　“……”

　　“……”
　　陈课停下了脚步，杨烨行也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都很疑惑地看着对方。

　　“杨烨行！你怎么在这里？正好！”杨烨行才走到门口就听到班主任的声音。

　　王远朝他挥了一下手。

　　“有东西拿掉了，回一趟教室。”
　　杨烨行径直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看，“远哥找我有事情？”

　　王远从桌上扔了一个本子给杨烨行，这学期的学生名单，“你看一下，明天早上收作业的时候记得点一下名。”

　　“这个不是应该班长做的吗？”杨烨行拿过本子问。

　　王远瞪了他一眼，“叫你做就做，正好你来，就给你说了。”

　　“哦，”这是王远的风格，杨烨行拿过本子，视线顺着上方扫到末尾。

　　末尾多了两个名字，备注上写了一个复。

　　杨烨行抬眼看了斜对面的人一眼，正琢磨这个陌生的名字和复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王远放下保温杯，哈了口气，“这个是江引，我们班的新同学。”

　　两个迟钝的人看到对方反应都差不多，像和这个人在书店见的一样，你看我我看你。
　　江引从杨烨行进教室就注意到了对方，这人开口说话的时候不像他之前认为的那么笨。

　　在王远的注视之下，他被杨烨行带动着点了一下头。
　　感觉有些奇怪，江引觉得，但他并不觉得紧张。

　　“明天你早点儿来，带同学熟悉一下座位。”王远交代完事情站起来，重新戴上眼镜，“他是我们班的杨烨行，我说的那个时间到校你提前十分钟来。”

　　“哦对了，”王远转身覆盖住江引的视线，这让江引有了莫大的安全感。

　　“我们学校没有强制性住校这一点，但是大多数同学都选择住校，你读走校，上下学时间还是和住校生一样，不搞特例。”
　　王远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离开教室的时候还背对着挥了一下手。

　　杨烨行：“……”

　　江引：“……”

　　办公室突然安静了下来。杨烨行围着办公桌转了一圈，过了几分钟，江引突然站了起来，杨烨行被他的动静搞得后退了一步。

　　杨烨行掌心抓着买的水性笔，另外一只手拿着名单，回忆这面前人的名字……江引。

　　“你……你报完名可以回去了。”他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安静的公共空间让江引有一些头疼，他听完杨烨行的话，只能抬头看向杨烨行。

　　杨烨行觉得对方的表情有些古怪，在他想要关心地问一句对方的时候，江引突然站了起来往门外走。

　　杨烨行心头惊了一下，看见对方快要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大喊了一句，“我也是走校，明天要不要我在教学楼下等你，我们搬教室了。”

　　江引猛地停住了脚步，等杨烨行话音都落了快半分钟才说了一句，“谢谢。”
　　杨烨行：“？”

　　回食堂的时候人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张青睐欲哭无泪地拿着两支笔抄作业。

　　“你有多的笔不借我？”杨烨行坐下。

　　张青睐根本没时间抬头看他，“刚学委抄完丢给我的，呜呜呜……”

　　杨烨行拖着下巴，这才慢悠悠地拿起买的笔转了一圈。
　　桌上一堆卷子，他托着下巴，正准备把王远拿给他的名单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时候，想到什么又突然按了回去。

　　“你怎么了？”张青睐感受到他的动作，斜了他一眼。

　　“没事，”杨烨行单手抵在下巴上，漫不经心地拿起卷子，“远哥叫我明天收作业。”

　　.

　　江引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

　　杨咏梅在楼下喊他的时候，他正从柜子里面拿书包。握住肩带的时候他捏了一下肩带。

　　无论白天和夜晚，只要关了灯，就会陷入一片黑暗。

　　但恰巧，今天的阳光从两张深蓝色窗帘中间的缝隙透了进来，离开的时候，江引把窗帘带拢。

　　陈课一大早就给他打了电话，等他下楼的时候，陈课已经在他家的餐桌上等着了。

　　开场白永远是，“等你很久了，”但脸上依旧看不见烦。

　　“需要我开车送你们去学校吗？”杨咏梅问。

　　江引立马说：“不用。”

　　“不用阿姨，”陈课一嘴咬下包子，“我和他一起去，好不容易等到一起上学了。”

　　杨咏梅欲言又止，往楼上看了一眼，“那好吧，有什么给阿姨打电话，小引中午回来吃饭不？”

　　“不。”

　　陈课：“不用阿姨，高三休息时间很短，我们到时候看在食堂或者外面吃。”

　　杨咏梅一边擦手一边笑着往楼上走，“那好吧，我去看一下一新。”

　　直到杨咏梅上了楼，陈课才转头看向江引。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抚了一下江引的后背。

　　杨烨行一般都是自己走路上学，他爸妈要在一中教书，住的都是离学校不远的学区房。

　　一般早晨起来的时候父母就已经出去上班了，杨烨行在楼下买几个包子，一边吃一边上学。

　　学校虽然管控着手机，但他的父母亲却没有管过他这方面。都说有一对当老师的爸妈的孩子都被管得特别严格，但他们家恰恰相反，没人逼，他也没必要叛逆。

　　一边走路，一边吃早餐，还要一边看手机里家族群从一大早就开始没完。

　　群里还在晒早餐，还有比他大六岁的姐姐在晒侄子上学的照片。

　　杨烨行默默窥屏。

　　等到校门口，早饭差不多吃完，也差不多窥屏完毕，一抬眼就看见校门卫亭站着的江引。

　　“江引！”他挥手叫了一声。

　　校门口人来人往，买烧饼的人围了一大圈，挡住了江引的视线。

　　在那么热闹的环境下，他听到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等了十多秒秒，江引面前的人少了一点，从缝隙里，他转过头，茫然中带了一点惊讶。

　　见对方没说话，杨烨行又朝对方挥了一下手，“这儿！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慢慢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