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不加糖》殷苏

20、2024.8.10

　　我的暑假快要过完了，昨天回到老家，这次算是来躺平摆烂的。

　　妈妈每次回来都装一整车的东西，吃穿用度，十分齐全。

　　挤在满满的车厢里，终于挨到了老家。

　　不知何时，门前修了一座新庙，斜斜地坐落在我家不远处。听说供奉河神和菩萨。

　　河神朝着的那一面就是蜿蜿蜒蜒，快要干涸的小溪，这一滩浅浅的水流，可是承载了我无数儿时的回忆。

　　小时候，数九寒天，我大约四五岁，那时候村里没有手机游戏机，人多也热闹，我总是年龄最小的那一个，跟在大哥哥大姐姐身后，翻山越岭，蹚水下地，生活多彩得很。

　　那时候还不是小溪，而是宽约两米的河，北方的冬最为磨人，加上黄土高原的山沟里，气温低得骇人，河水冻得泛起瓷白，看起来结实得很。

　　我在冰面上滑行，摔倒了一抹眼泪，哭着哭着又笑了，乐此不疲。

　　想想后来，我们那帮孩童都散了伙，有人死了妈，有人在外地打工，有人还在上学……

　　所有的童年欢笑都像这河水一般，由深刻变得浅淡了，如今要干涸了。

　　庙里神像还未供上，神龛空空荡荡，我去看时，崭新的砖瓦与附近破旧的土墙遥遥相望，显得相得益彰。

　　庙门前那棵古树，绿意葱茏，年复一年。斜斜地歪向这座新庙，绿荫笼罩，一派温宁和谐。

　　等把车上的东西搬出来，我便看到进入家门的一条小径，此刻被一团团的绿色占满了。

　　一大丛一大丛的不知名的草拥挤生长在路上，草长得比我高，我走进去，身影就被绿色淹没了。

　　我说帮姥爷砍掉，他说不能砍，这是他种的扫帚，要用的。

　　我看着姥爷，布满皱纹的脸上由于日夜劳作，已经变得黝黑，他竟瘦弱的比我还要矮上半个头。

　　我年纪不大，个子在同龄人中算很矮的，可我看着姥爷布满血丝的双眼，有些麻木茫然地抬头看我，心里竟没来由地酸楚。

　　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叫他先拎着一点回去，很快，他的身影就被绿色毛茸茸的草丛淹没了。

　　到家很晚了，三点才吃上饭。他们老人家竟然都没吃，在等我们回去。

　　院里架起了烧烤架，我主厨，负责烤串刷酱，还会把吃的分给家里人，当然有羊肉串，我定然先拿去给老娘姥爷。

　　老娘总是讪笑，有些期冀地看着我手里的肉串，又一个劲的摆手：“我咬不动，给你姥爷吃。”

　　我就给他们手里塞上肉，又出门烤串去了。

　　饭后时光是我和手机谈情说爱的好机会，妈妈甚至都不会多去管我。打了几把游戏，开开心心进去，骂骂咧咧退出来了。

　　无他，如果百人吃鸡，拿到第九十九名。谁都不会痛快的。

　　码字软件是打不开的，手机是玩不完的。

　　玩尽兴了就下河，看着碧蓝如洗的天幕，柔软纯洁的白云，i人忍着高歌一曲的冲动，在河岸上溜了一遭。

　　回家时夕阳在山，天边的白云染成浪漫的橘红色，一大团挂在不远处的天上，近的好像就挂在庙门前的枝头上。

　　湛蓝的天空偶尔飞过归巢的倦鸟，寺庙一角挺立在依傍的树下，枝条翩跹，赶不走树顶橘红的夕阳。

　　家乡的童话镇，真好。

　　夜幕降临，山里的黑夜深得很，弯月高悬，挂在蜿蜒的黑色山脉轮廓上，天上的星星是依稀可见的。

　　自从过年时回来观测到了星座，就一直对家乡这片黑夜很是眷恋。

　　忘不了猎户座“三星在天”的浪漫，挂念着双子座蓝白色的星斗依偎，想念着金牛座若隐若现的神秘。

　　今夜看到了星星，不认得，但明亮无比，我一直相信那是一颗我还未知晓的神秘星座，正浪漫地挂在那里，无声地等我发掘它的奥秘。

　　山里的夏夜依旧有些凉，我看着姥爷穿在背心在地上走，一个人坐着愣神。

　　我翻抽屉发现了复写纸，干脆主动提出给他写字找找乐趣。

　　他说，那你给我写封信吧，慰问一下我过得是否安好。

　　我趴在桌上就写，无非就是一些愧疚聚少离多的套话，还有祝福健康的话。

　　年幼的我曾经对他说过无数次，有苦口婆心，有兴高采烈，有热情激昂。

　　忘不掉的是十一岁的我站在椅子上，举着毛笔忘记练字，拿着手机对他说：“你就像梁山伯的好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我会挣钱养你的！”

　　现在说不出那么厚颜无耻的话了，最后写了句：“纸短情长，言罢，祝安好。”

　　我也过着一塌糊涂的生活，考着乱七八糟的成绩，经营着毫无出头之路的热爱。

　　乱承诺，我却说不出口了。

　　看着窗外云朵飘过一朵又一朵，我也要离开了。

　　重新上路，即将开始一段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