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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024.2.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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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人去世了,年刚过就跑回老家。
刚下车就去了办丧事那户人家家里,这位老人和我不很亲,但是我能清楚地记得小时候他扒在妈妈的车边看我,把我的手攥的紧紧的,然后口齿模糊地问候我。
他生病了半年,暑假时我记得他还能吃饭,面色红润,也没有现在那么瘦。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他,听说病得整个人只有一把骨头,脸色蜡黄。
棺材摆在厅堂里,我看着桌前的遗照。
老人眼皮下垂,眼里好似噙着泪花。他满脸皱纹,微微仰头看着镜头。
忽而想到从前那么多往事,我看着灰白的照片差点哭出来。
下午天黑前,纷纷扬扬下了场大雪。
站在农村的深山里,雪细细密密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挂在了眼前,以至于映入眼帘的,永远不是对面挺拔的山脊,而是无力薄弱的苍白。
晚上雪停了,也夜深了。
我听着吹拉弹唱从门前经过,在这边他们叫“闹红火。”
出门看,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夜压的人胸口直发闷。
晚上要上厕所也没办法,农村的旱厕我一进去我就想吐,不过,到现在我已经接受了旱厕的熏陶,并且已经适应了这股苦中作乐的复杂气味。
我能想到的旱厕的唯一优点大概就是螚直接拍屁股走人,省的冲……
今天早上起来到了九点,我们几个作为晚辈要去守孝了。
我带上白布帽子,跟一群披麻戴孝的站在一起,灵堂里站满了人,泣不成声的,吹拉弹唱的,无关紧要墙角抽烟的……
我跟着队伍绕金银桥,据说那就是阴间的奈何桥,闹红火的唢呐一吹,吹响了孝子们的悲凉。
队伍前又一片哭天喊地,女儿扯着干涩的喉咙,仿佛锯齿拉老树皮,听得我耳膜直颤。
在雪地里跪拜,带孝胜雪白。
最后灵堂里上饭,只见跪成一个圈的亲人们轮流传着不知多少道供品,而后就要起棺了。
我捧着个银山,拄着孝棒跟着,女儿已经哭得眼泪鼻涕糊了满身。
送到山口我便没进去,坟地离村口很远,路很难走,小辈无需进去。
就这样吧,就送到这儿。
这口棺材送走太多人了,这个世道公平得残酷。
总有人要进大盒子或者小盒子里躺一躺,或完完整整进去,或挫骨扬灰出来,反正都无所谓了。
红事喜,白事悲。亘古不变,天命难改。再不想死的人也终有一死,早晚罢了。
人死后到底会去哪里?经历什么呢?只有亲自试试才知道了。
可悲的是回来的人都喝了孟婆汤吧,前世今生再难忘的都忘了,再痛的都不记得了,只能再回到命运这个圈子里,一次又一次遭受着命运的打击……经历一些忘了的,错过的……
所以兜兜转转,又何必患得患失呢?该来的总会来的,到了躺板板,睡棺材的时候,也别遗憾了。
下辈子还有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