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八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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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强大的江桦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谁知一只脚才刚踏入堂屋隔壁的厨房，立刻感觉一道冷厉的眼风朝自己射来。
江桦：“……？”心情瞬间起伏，铺垫完全白做。
不是，怎么有人不仅提起裤子就不认，还要给人冷眼啊！他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吗？难道是因为他起床起晚了？
然而穆扬除了刚才那道冻死人的眼风再没有给他第二次关注，生火做饭的动作不太熟练，甚至抬抬放放之间能看出些许泄愤的意味，眼皮泛着浅浅的红色。
江桦的观察力看这点小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因此感到格外困惑。
他分明感觉昨晚的欢愉不是他的错觉，也不是他一个人的狂欢，怎么第二天早上起来突然不开心了？可明明十分钟之前她起床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啊？
虽然心里泛着嘀咕，江桦还是假装自己没看到，给穆扬平复的空间，“穆小姐，早饭我来吧，你可以先去做点别的。”
“……你会做？”穆扬的声音沙沙的，有点哑，不知道是不是江桦的错觉，他从里面听出来一丝委屈的意味。
女人可真难懂啊……江桦心想，明明被白//嫖的是自己，感觉吃亏的也是自己，会尴尬的还是自己，结果委屈的竟然是穆扬。
他心里想什么面上一丝不露，桃花眼微微一弯，尽是胜券在握的自信，“放心吧，不管比肩大饭馆的厨子，但普通的饭菜可难不倒我。”
说完就笑眯眯地把穆扬撵出去，“您有什么早课尽管去，这儿交给我。”
穆扬嘟嘟囔囔不好意思解释，只说自己没有什么早课，就听话地出去了。
其实她不是故意发脾气，也不是有意想难为江桦，只是觉得……过去的生活在她身上刻下了太明显的烙印，以至于不过和一个男人睡过一晚，不过是今天早上看到他躺在床上，脚步便下意识来到厨房，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去做早饭。
意识到自己居然是这样想的，不得不说，穆扬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她以为自己和过去那个穆秧已经完全不同了，以为自己完完全全就是这个生活在大城市里，学习文艺样样拿得出手的穆扬，她多厉害啊，逃家来到全国最高学府学习，赚的钱不仅够养活自己还够买下一套院子，学习之余还能从头开始练习乐器、练习外语……
可事实无情地告诉她，过去留下的东西并不能完全从她身上剥离下去，理应去“伺候”一个男人的本能仿佛还在她身上残留。
只要想到这点，穆扬就忍不住泄气，甚至怨愤，恨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以致迁怒到无辜的人头上。
她站在院子里，完成自己每天都要进行的口语训练，余光却落在在厨房里显得格外游刃有余的江桦头上。
江桦是她见过的第二个会做饭的男人。
——第一个是学校里教习俄语的老教授。
国家这么多年和苏联那边交恶，连带俄语系仿佛都清闲了下来。这位俄语教授和他们英语系的某位女教授是夫妻，如今英语系大热，女教授忙碌起来，俄语教授便做好一日三餐给老妻送来，甚至笑呵呵同他们解释：“三十年前我比她忙，她为我忙碌一日三餐，如今我比她清闲，也该轮到我为家庭付出了。”
英语教授脸上挂着的是称得上幸福的微笑。
彼时穆扬被这种说法震惊了。毫不夸张地说，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活的会在家里做饭的男人，会做饭的男人不是没有，饭馆的厨子当然是会做饭的，但他们在家里依旧是那副摊着手脚等伺候的模样，仿佛在家做一顿饭都会影响他们的权威。
她忍不住去想，去对比，明明俄语教授比山里那些男人有出息有本事得多，为什么人家可以在家做饭，可以看得到妻子在家庭中的付出，言行举止都把自己和妻子放在平等的位置？
穆扬就是在那时候惊喜地意识到，原来自己过去经历的一切全是错的，书里教导的才是正确的，妇女能顶半边天，无论在工作还出家庭上，都应该女人出一半的力，男人出另一半的力。
原来过去约定俗成的，并不意味着就是正确的。
江桦和老教授不同，他不是出于爱去做这些，而是完完全全就是对那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充满不屑，不以为意，所以他能毫无负担地挥起厨具。
穆扬嘴里背着早已熟练的文章，心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耳朵忽然听到江桦的喊声，“穆小姐，胡同外面有没有卖油条的？醒面还得一会，干脆直接买现成的行吧？”
“有的，”穆扬回过神来，“我去吧，我知道在哪。”
“成。我这半天就煮了个粥和鸡蛋，清淡得很。”
“好，都可以的。”
穆扬也知道自己厨房里什么都没有，想发挥都没有发挥的余地，拿了几张钱票从后门出去买油条。
清河胡同路口有一家卖早点的，上学路过的时候穆扬会在那里解决早饭。
“师傅，五根油条。”穆扬估量了一下江桦的饭量。
“哟，小穆大师今儿要得挺多啊。”
早点摊是夫妻档，炸油条的女人乐呵呵跟穆扬搭话。
穆扬干笑两声，欲盖弥彰地用围巾挡住自己的脖子和下巴，“嗯，突然想多吃点……”
什么烂借口，穆扬恨不得当场埋进围巾里。
她脚步匆匆地来，又脚步匆匆地走，没注意到身后那些来回交换的视线。
热衷做媒的王大妈拥有整条胡同最广阔的人脉，也拥有整条胡同最优秀的“侦查能力”，这会挤眉弄眼说出自己憋了一晚上的新消息。
“我就说嘛，上次那个找小穆大师拍照的年轻老板你们还记得吧！人根本不是诚心来办公的，就是冲小穆大师来的！”
八卦大约是中国人的天性，周围人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怎么说？”
“我昨天在家又听到上次那老板吉普车的动静了，这次还是那声音，可是来了就没再走，你们说什么情况？”王大妈挤挤眼睛。
“嚯，小穆大师这……不谨慎啊。”
在民风还算保守的环境里，如果两个青年男女真的无媒苟合在一块呆了一晚上，多少要承受冷眼的，难免传出不好听的话，严重点甚至可能被人举报到街道办。不过周围这些邻居对穆扬倒是没有这种看不起的情绪，归根到底可能是穆扬的“大师”身份立得太彻底了。
众人在潜意识里都觉得，大师嘛，什么性格都有，有戒杀生戒淫戒盗的和尚，自然也有小穆这样随心所欲不图赚钱的大师，人还念着北大呢！这样的大师找个男人有什么稀奇嘛，说不定也是修行的一环呢，什么吸阳补阴的……
“你们说像小穆大师这样的能结婚嘛？”八卦赫然已经变了主题。
“应该行吧，我听说有一种道士就能在家修行，结婚生子都不影响的！”
“我感觉道士那就是怎么都能修炼，没有和尚那么多规矩。”
“要不还是咱本地的合自己胃口呢，真要戒肉戒酒活着还有什么盼头啊！”
“呿，人大师主持可不是你们这点觉悟……”
穆扬不知道自己给胡同的邻居留下怎样的传言，只是一边提溜着油条回家，一边心想，普通婚姻里“丈夫”这个角色真好扮演啊，最多就是出来买个油条豆腐脑，家里什么事都不用操心，真是美得他们。
她没注意到，她早上那点不平的愤懑如今已然不知所踪，心态重新平稳下来，重新成为那个往日的“穆扬”。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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