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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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
青山市烈士陵园。
太阳高照，是个大晴天。
不知道是不是英烈们的在天之灵护佑，阳光一点也不烈，只是晒得人暖洋洋的，这让入了秋一天冷过一天的大家都心情好很多。
往常无人打扰的清净陵园，今天却是热热闹闹的。
学生们一个个戴着红领巾，安静有序地排着队，在老师的带领之下一个个小脸严肃地上前，然后将捧在手里的花依次放在墓碑前面。
有些孩子还会低下头默念几句。
孩子们大多是上小学的年纪，小脸上满满是稚嫩天真，对“生与死”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了解，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对早些时候发生在市里面的案件有所耳闻。
连着大半个月，报纸和网上几乎所有的新闻媒体，都被爆炸案所充斥，即便大人们没有特地去跟孩子们说相关事情，但是他们免不了在耳濡目染之下了解一二。
有人牺牲了。
有人为了保护他们而牺牲了。
因此，每一名有机会来到烈士陵园献花的孩子，心中都是极其认真对待的。
有位小女孩捧着朵菊花，一张小脸紧绷着，老师拍拍她的肩膀，她便迈着步子上前，给烈士墓碑献花。
她一抬头，去看主人的姓名，想跟主人说说话。
“神山贺。”她在心中默念。
“谢谢你，神山贺姐姐。”她小声地说，神山贺的黑白照片镶嵌其中，她含笑静静而立，短发显得更加英气逼人，虽然是静态黑白照片，却生生看出神采飞扬来。
小女孩丝毫不怀疑，如果在生活中见到她，会是一个多么可爱可亲的姐姐啊。
可惜再也看不见了，她有点遗憾，再次道谢之后才离开队伍。
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一个趔趄，左脚绊右脚，整个人就要朝着地面栽下去。
“小心！”就在她整个人即将摔下台阶的时候，一双有力量的手臂从旁伸出，精准地扶起来小女孩，让她免去摔倒的下场。
小女孩抬起头，就要道谢：“谢谢……”
“警察姐姐！”
小女孩的世界里很简单，女的统一叫姐姐，男的统一叫哥哥，这位穿着制服的姐姐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微笑道：“没事，小心点，去吧，老师在集合队伍了。”
她一直望着小女孩的方向，直到郁郁葱葱的灌木丛挡了那一道小小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了，才把视线收回来。
张青竹看向小女孩刚刚献过花的墓碑，一束白菊静静地躺在神山贺照片前，她的学妹，总是一副笑脸，对人都是笑脸相迎，无论是因为患病而颠三倒四、一句话重复三四十遍的老太太，还是无理取闹、说不过就直接坐地上撒泼打滚的人，她都不会生气，而是一遍又一遍地好言相劝。
可是为什么，她却是比自己这个没什么耐心，随时冷着一张脸的人更早离开了呢？
张青竹连忙抹了一把脸，没有摸到想象中的泪水，原来是这几天，都哭干了吗？她怔怔地想，抬脚走近。
新的一排刚刚建好的石碑上，“神山贺”三个字赫然在列。
石碑之前，有个身穿制服的女人站着，胳膊下面还夹着个帽子，长长久久地注视神山贺的名字，还有她的黑白照片。
张青竹是青山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队长，同时她跟神山贺也是同个学校的师姐妹，只是隔了一届而已，可以说是看着神山贺一步步从一名小警察逐渐成长，展露手脚的。
然而，为了保护自己在内的警察同事，她却牺牲了。
再也看不到她大展手脚的场面了。
张青竹还记得她们两个人最后见面的场景，神山贺罕见地叫了她一声：“学姐，不要为我操心啦！”小学妹的灿烂笑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让人更加为下一秒的阴阳相隔而伤心。
“队长！”
就在张青竹沉痛哀思的时候，有人快速跑来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队长！小李他们说法医那边有了新的线索！”
“好，马上就来！”张青竹神色一凛，下一秒就把警帽戴上，制服扣好，神色严肃地跟下属一起离开。
张青竹不相信因果报应那一套，不觉得人死了之后还会有轮回转世，不然的话，要他们警察和法律法规干什么呢？
如果真的有那个世界的话，只会让张青竹更加急迫地抓住凶手。
神山贺已逝，她们现在只有快点找出凶手，这才是对她在天之灵的最好告慰！
***
“阿嚏！”
神山贺揉了揉鼻子，怎么，鬼也会打喷嚏吗？
她囔囔几句，拿起一朵菊花。
神山贺并不知道自己被葬入烈士陵园，也不知道还有一群小学生专门过来参观，她正看着桌上的这些祭品发呆。
这些东西拿到手的时候还是纸板样式，非常的轻，但是现在摆在桌子上面的明显就是实体，拿在手里有着不轻的份量。
神山贺拿起一束花，是白色重瓣菊花，明摆着就是祭拜死者的那一挂，不止一朵，足足有十几朵共同组成了一大捧，被她抱在怀里，甚至还可以闻到花朵幽幽传来的清香。
她看了一会就放下了，转手拿起另外的东西。
车、房、手机，锅碗瓢盆，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神山贺轻声笑起来，这样关心她在底下的日常生活过得好不好，一定是父母才会做出的事情。
除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神山贺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其他杂物，她用过的书本啊、包包啊，还有一些喜欢的玩偶啊，她一一看过去，神色怀念。
最后，神山贺伸手摸向最底下的物件，一件警队制服，干干净净的，一点血渍都没有，一点也看不出来最后那一刻，她穿着的这身制服上面糊满了灰尘和血渍的样子。
是一身新制服，应该是牺牲后找领导领的，家里人觉得自己需要，于是同样烧给了自己。
一股没来由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触动了神山贺，她想到从前那段为了考上警校流尽了汗水的时光，跟同僚在一起蹲点了三天成功抓捕犯人归案的满足感，还有办最后一个案子时，跟师姐兼队长的谈话。
她想做点什么，做点什么来继续应有的使命！
那就考阎吧！
神山贺是个行动派，既然已经下定了主意要考阎，那就立刻准备起来。
她翻出手册，在其中细细翻找。
最引人瞩目的就是这条考阎辅导街了，一整条大街上都是考阎辅导机构，但是她没停留几秒钟，继续往下面翻去。
最让神山贺自豪的，莫过于她的自主学习能力了，想当初她考研——也就是考研究生的时候，同班同学都花了好几万去报各种各样的辅导班，还不一定有效果。
而她呢，直接抱着书本自学，顶多顶多上几门网课作为辅助手段，最后成功考上。
“嗯，有了，教辅书都在书店卖，就去这里了！”
神山贺兴致冲冲跑到小册子上介绍的书店，门口一张大大的招牌上写着——名师辅导，祝您一圆编制梦想！秦广王倾情推荐！
神山贺下意识地就觉得不对，人家堂堂一个大鬼王，怎么会来你一个小书店来接代言？
在定睛一看，发现下头还辍着一行小字，连起来便是——秦广王麾下弟子倾情推荐
神山贺：……
她情绪复杂地掀开帘子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密密麻麻的书册，看起来与时俱进，书架都是现代模样。
《阴语写作和百科知识》
《高分突破：成为厉鬼的一百个原因》
《决胜真题：死了都要学！》
《词汇掌中宝：冥界基础知识大全》
一看到神山贺进来，就有店员上前推销，但是她岿然不动，直接挑了本《冒死记录：历年考阎真题精选》结账走人。
结账的时候，她东看看西看看，“对了，老板，你们这里对新客有什么赠品啊？”
本来对神山贺只买了小小一个东西很不满的老板闻言，舌头都要吐出来三米长了，“你这小鬼，说什么呢？”
没想到神山贺比他还要不满：“怎么了怎么了，我有说错吗？我就说一路走来，其他店都有客人，就你这里门可罗雀的，原来是因为老板你这么不会做生意啊，那怪不得了！”
神山贺将老板上下打量了个遍，然后一边“啧啧啧”边摇头。
“你什么意思？”老板鬼都要跳起来到房檐上头了。
神山贺慢条斯理地说：“我的意思是，老板你不会做人啊。”
“我当然不会做人了！我现在是鬼啊！”
神山贺：不好意思，刚死没多久，一时大意，口癖没改过来。
神山贺：“我说你不会做鬼嘛，人家客人开开心心来买东西，你不好好招待就算了，还只看眼前不看未来，没有一点长远目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老板鬼一愣：“什么？”
神山贺趁热打铁：“你看看我买的这是什么，历年考阎真题，这代表了什么？这表示我要考阎了！懂吗？”
老板鬼越发迷茫，神山贺恨铁不成钢：“我都打算考阎了，以后要买的东西还少吗？你现在给我一个优惠，我下次还来帮衬你！”
“哦哦，那行吧。”
老板鬼成功被忽悠，临走前还给神山贺送了本小册子——《地府官职关系一览表》。
她拿着这本小册子得意洋洋地往家里赶去，决定回去就先看看考阎真题，有个心理准备。
神山贺拿着两本书，坐在书桌上，翻开历年考阎真题精选的第一页。
“张三过黄泉路的时候向李四买了三年阳寿，临交易前张三后悔并夺钱而出，把还有十年阴寿的王五撞下奈何桥，提问：跟王五约定一起投胎的赵六应该给予什么补偿？”
神山贺：………
她不信邪，去看下一题，越翻越快，很快一大本书都被翻完了，她神色呆滞地合上书本，呆坐半晌。
确认过题目，一道都不会。
这情况，自学是肯定自学不了的了。
不如找个有经验的人问问吧，有了！算算日子，跟离晒大谱和缺心眼子两位鬼差也好久没见了，正好可以约她们出来聊聊天！
顺便问问考阎相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