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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卷:秦长青,你赢了 ...

  •   “亲手养大的狼崽子,叱咤风云却独独让你含恨而终,可曾感到不甘仇恨?”

      漆黑的空间里,眼前的画面里不断放着死者生前的画面。

      而画面的对面,是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仙尊,那人姿态倨傲,生着一张薄情寡义的脸,此时却神色痛苦地流着两行清泪。

      画面里的白袍仙尊将一个人类幼崽捡了回去,那个目下无尘的师尊学着怎么照顾幼崽,怎么笑不会吓着幼崽。

      无微不至,有人敢欺负这人他是要将人从高宅大院里拖出来打才算了事。

      后来幼崽长大了,长成了小小少年,会替师尊辩驳那些满口歪理的群臣,会笑着练剑嘴里喊着师尊师尊我练得好吗,累了便往师尊怀里钻。

      谁人看了不道一句师徒情深。

      画面一闪,那个狠戾暴怒的魔尊将他摁在床榻之上,夜夜生欢,嘴里是各种粗鄙地话语,言语间的狠劲似乎要将人碾得稀碎。

      画面的最后牵扯了秦长青的回忆,

      那个狠戾暴怒的魔尊似乎玩够了,或者是多看一眼都觉得面前的人肮脏无比。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师尊?秦长青,你枉为人师。”

      暴戾睥睨的魔尊一手着膝,半蹲在秦长青面前,他的眼神像瞧着世界上最卑贱的人,薄唇吐字如针。

      这一字一句犹如刀子割得秦长青遍体鳞伤。

      他头颅倒在地上,双眼空洞,头发散落一地,四肢被砍断装在一口圆缸里,嘴的两侧被割开,被针线缝成了笑脸的模样。

      像是犯了重罪的囚犯,七零八碎得不像个人样,更像个任人侮辱的玩物。

      “如今种种都是你咎由自取。”周檠眼神冰冷至极,没有任何情感,嘴角紧噙着的狠劲蕴含着无尽的恨。

      当时那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秦长青这时想起还是浑身不寒而栗。

      那个当年那个在他面前乖巧谨慎,一口一个师尊的少年,为何变得今日这般……

      心底地压抑与窒息,让他几乎要窒息而亡。

      “多瞧你一刻,本座都觉得肮脏。”周檠说完起身走向不远处的剑架,拔起一把长剑,“本座要的东西得到了,今日便给你个痛快,这一剑,本座还给你。”

      哧溜——剑出鞘,头颅滚落到周檠的脚下。

      “好剑,封喉不见血。”周檠将剑收回剑鞘,将脚底的东西踢开了去,道了声,“晦气。”

      “来人。”

      “魔尊殿下。”

      “钉在堕神架上,以儆效尤。”

      至此,画面终止,秦长青心口不可遏制得窒息,嘴里却依旧道,“不悔不恨不曾遗憾。”

      那人无奈摇头,“当年你只是想让他下山罢了,却逼得师徒反目,你用半生修为换他一个夺舍重生,到头来却被他人坐享其成,你成了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你便不恨?”

      “我与他早就不是师徒了。”说着两行清泪滑落,秦长青心口忽然绞痛让他以手掩住以缓疼痛。

      他还是觉得心痛,明明那般明媚如风的少年,会变成那个罔顾人伦,手段狠辣,将他折骨断背的魔尊。

      秦长青一个人蜷缩在角落,被无边的黑暗笼罩。

      「我这一生,当真是令人嘲讽至极。

      为何我生来难懂爱恨,难以理解世人的情感心思,

      为何生我者要将我送给贵人作娈童,为何师尊从来不肯看我一眼,为何徒弟恨我至此。

      似乎怎么都无能为力,这般费尽心思却始终被弃之敝履的日子,本君又能如何。」

      脑海里挥散不去的是前世的执念。

      秦长青的灵魂只身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周围的冰冷将他包裹。

      他像个一直在黑暗中行走的人,不管走了多久,始终看不到尽头,这种无能为力地感觉,让秦长青彻底崩溃了。

      他无力改变,缩在角落里,渐渐无边的孤寂将他吞没。

      *

      百年前,魔尊杀师,闹得沸沸扬扬。

      百年很长足以让思念疯涨。

      也许是因为折磨得那人面目全非教他解恨了,醒着睡着,全是那老东西卖力地学着弯着眉眼对他笑得模样,哄着他,抱着他。

      那时整个太昼谁人不知凛沧仙尊有个视若珍宝的跟屁虫。

      魔殿之中,周檠静静的坐在秦长青生前居住的寝殿内。

      不知道为何,他心似乎空了一块。

      他坐在床边,这里没有记忆里那人身上的寒冰味,反而是一种血腥寒酸的味道。百年前他用阵法保留了这里的气息。

      他应该觉得解气才对,可为什么心里却像是堆了些什么东西。

      一旁的侍卫低着头,耳边传来了脱靴子的声音,似乎是坐在了床边。

      侍卫十分不解,却连头都不敢抬,今日的尊上暴戾的骇人。

      尊上恨凛沧仙尊是人尽皆知的事,听说当年尊上连碰凛沧仙尊一下都觉得恶心,如今却时时过来。

      周檠骨节分明的手捂住了心,眉宇也浮现出莫名的凝重。

      他试图给某些东西下了个定义。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眼神突然在一旁的枕头下方发现了一块冰蓝色的玉佩。

      一纸写着:「此玉可舒缓魔气。」

      他的拇指在玉佩上摩挲了两下,这似乎是百年前秦长青要给他的,他眉头一拧,将玉佩举起。

      “一块玉佩罢了。”

      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

      他盯着那地上七零八碎的玉,眼神抽搐了一瞬。

      “死都死了还这般阴魂不散。”

      他不应该高兴吗,不都是那老东西自找的吗,某些东西压得周檠有些喘不上气来,声音有些暗哑道,“这不都是你自找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侍卫听错了,他居然觉得尊上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渐渐的侍卫觉得周身的气压不太对劲,好强的魔气,可不敢抬头看。

      直到那股魔气一下子膨胀起来,将侍卫击飞出了寝殿,侍卫见状,连忙连滚带爬地边跑边喊,“不好了,魔尊心魔发作了——”

      阴曹地府内,秦长青不肯进入轮回,只教他们将自己的魂魄湮灭,但地府的人没有这个权利,便让他一直在忘川池畔徘徊,

      可过了很久很久,连秦长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人想起了忘川池畔的那缕游魂,有鬼差告诉他当年地府的人少给他少放了一魄,所以他只有七魂五魄,导致他对世界的认知有误差,无奈之下,因为地府的人失责在先,让他重生了。

      可他还是拒绝了收下那缕魂魄,也许真如地府之人所说,原先给他的是个光芒万丈的人生,可他不需要任何东西的加持,他挣扎了那么久,他凭自己也一样可以。

      哪怕难解爱恨,哪怕有些东西终生不能开悟。

      *

      意识逐渐复苏。

      “一个替身,也妄想偷天换日?”眼前的男子穿着华贵的黑古金袍,样貌生的灿若星辰,可眉宇间满是股骇人的阴沉暴戾,像是多看其一眼,下一秒便会将你活活捏死。

      而此刻他也确实捏着秦长青的脖颈,将人摁在墙上,只是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早已非彼时人。

      几乎是睁眼的刹那间,原身的回忆犹如排山倒海般涌入脑海。

      秦长青在地府的百年,周檠可谓无恶不作,是头彻头彻尾的疯狗。

      百年前周檠重生成殷红何,便得了他的无双修为和魔殿大权。只是当时魔修还只是修道中的一种方式,此时已经在周檠的影响下变成了血腥残暴的邪魔歪道。

      而原身正是殷红何的师尊,得知此殷红何非彼殷红何之后,开始一场谋反大戏,如今便是算计败露,被周檠兴师问罪了。

      “你还真是对自己的存在没有丁点觉悟。”

      “你我之间到此为止吧。”秦长青薄唇轻抿,制止了周檠的动作,“你想做什么,废了本君,还是要了本君的命?”

      “你说到此为止就到此为止?”周檠看着眼前的人,戏谑反问。

      “你不是一直想要那枚殷红何留下的兵权,本君给你。”

      “哦?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你若没了本座,在魔殿寸步难行,你可想好了。”周檠放在那人腰上的手,抽离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神色里带着警示的压迫感。

      他不是非他不可,不过是一场角逐游戏罢了。

      “到此为止吧。”

      看着周檠离去的背影,秦长青四肢发软地坐在椅子上。

      他重生了。

      重生成了殷红何的师尊,也就是周檠这具身体的原身的师尊——青盲道人。

      整个太昼界都知道,殷红何金屋藏娇,那人是其千宠万爱的白月光。

      记忆里青盲道人一直暗恋他的徒弟,并且主动献身,可殷红何爱他却不想染指他,一直将他捧在手心里。

      周檠重生之后,二话不说将人睡了,夜夜笙歌,而青盲道人还以为这便是他的徒弟,满心欢喜。

      委身于周檠,顺着周檠辞去了魔殿国师之位,还自此居住在月华殿寸步不出。

      一个挥斥方遒的仙尊成了一个侍奉人的东西,记忆里的殷红何对他很好,放在头上怕吓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周檠不是殷红何。

      “周檠,真的是造孽。”秦长青看着记忆里的回忆,无奈摇头。

      周檠利用青盲道人对殷红何的感情骗他的财权,殷红何捧在手心里不敢染指的人,被周檠夜夜折腾得死去活来。

      而青盲道人知晓此事后,选择谋杀周檠,失败后自尽了。

      秦长青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不在的这百年,周檠的所做所为便是无所不用其极,丧心病狂。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如此。

      可比起无奈更多的是心疼,周檠,为什么就不能听听他的话。

      他方才一面,只觉得周檠这百年瘦了很多,连眉眼都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眉宇间的阴沉似乎挥散不开,秦长青没由来地心疼。

      那人身上的魔气更加是乱得不成方圆,似乎随时都会被心魔吞噬,死无复生。

      还是这般的不让人省心。

      如今刚好是雪天,与他百年前身死时一样的冷,他随手拿了一件狐裘,在魔殿之中闲逛。

      他看着周檠管理之下的魔殿,井然有序,兵将充足,竟有些欣慰。

      百年,对修道者来说不过弹指一挥,但百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足以让一个意气风发的人变成那个阴沉暴戾的魔尊。

      他很想看着周檠,看着这个自己养大的人,闯出自己的天下,哪怕这个天下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周檠每月初一会在魔殿的演武场试炼,

      秦长青走向周檠,看着那人正眉宇沉思,神色睥睨地看着台下的人,他忽然想摸周檠的脸,好好看看他。

      这样的周檠,他熟悉又陌生,而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曾经教过他抛弃过他的人罢。

      他想伸手摸摸周檠的脸,只见那人便神色冷漠地看着他,秦长青有些僵住了,收回了手,将身上的狐裘脱了下来披在了周檠身上,“你不习惯运力暖身,更加要多穿点。”

      周檠小时候真的是,大冬天的从不运力暖身,冷了便往他怀里钻,要自己抱着他,可他身上也冷,秦长青只好自己拿着火灵石握在手里给人暖着。

      秦长青将狐裘搭在人的身上。

      “本座不需要。”周檠握住秦长青的手腕制止他的动作,却发现那人身上冷得像石头一样,里面只有一件薄衫,还将狐裘给他,“欲擒故纵?本座可不吃这一套。”

      “听话,穿上,这点冷本君早就习惯了。”秦长青一丝不苟地给人系上,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少年,而并非一个眼神像是要吃人的魔尊。

      那人一个不耐烦地甩手将狐裘甩在地上,秦长青愣了愣捡了起来,“对不起。”

      周檠已经不是那个口是心非和他使性子的少年了。

      秦长青默默捡起狐裘坐在一旁,他手指攥紧手中的衣袖,似乎不知说些什么,踌躇良久后道,“本君方才路过魔殿的交易市场,捡了个漏。”

      周檠只觉得这人这些把戏实在无聊,便又继续看着台下那些魔殿新秀。

      一个指头大的月亮吊坠被秦长青一手拖着放在周檠眼前,“明月心,可以缓解一些魔气。”

      听到明月心三个字,周檠方才垂眸瞧了瞧,明月心魔道之人趋之若鹜的至宝,修魔容易走火入魔,明月心有缓解之功效。

      “本座不需要。”周檠神色冷漠的拒绝道。

      “你还想要兵权吗?”

      “你在要挟本座?”

      “逗你的,快带上。”见周檠迟迟不动,秦长青直接顺手给人挂在了腰上,腰间还有一枚冰蓝色的玉佩,那是他百年前留给周檠的。

      这明月心本也是前世要给周檠的,奈何没有机会便死了。

      “兵权在长生宗,过些日子去给你拿回来。”秦长青知道周檠只要拿到这最后一枚兵符,便可以动用殷红何留给青盲道人的那队精锐,这会是他的一大助力。

      周檠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台下那剑练的乱糟糟的新秀,皱了皱眉头。

      “本君替你教教这群后辈。”

      秦长青看着台上的那群比试练剑的魔殿新秀,也忍不住手痒提剑上场,一个凌空踏步跳上擂台,“诸位可否瞧本君一演。”

      “来者何人?”有些先前练剑练得入神,并不知道秦长青是周檠的人,这人平时出门一般都带着面具,如今没带,众人从未见过这张陌生的脸。

      “自然是教你们练剑的人。”

      众人眉宇间下意识地流露出一抹不屑。

      “湮灭此剑威力虽大,但蓄力时间极长,交手中难以使用,此剑用来埋伏偷袭才是最佳之法。”

      说着秦长青拿着剑的手逐渐向剑上蓄力,接着隐入四周,接着一道有几分威压的剑意破空斩出,让人背后发凉。

      “此为暗夜潜坤,潜行破空可出其不意……”秦长青边说便给人演示,姿态肆意,随风舞动。

      台下那般冷漠孤寂的人,拿起了剑便好像嚣张肆意起来了。

      台下的周檠鹰眼缩了缩,那人练起剑来,像极了那老东西,是错觉吗,那老东西已经死了百年了。

      “这些修士比你当年笨的不止一点。”秦长青随手将剑甩进剑鞘,好不潇洒,这话似乎是对周檠说的,说完顿觉失语,若无其事地离开了,似乎是怕周檠追问。

      什么意思?

      周檠看着秦长青离去的背影,眉眼又变得深邃了几分,那分明是在说当年认识他,语气举止都与秦长青一般无二。

      从演武场离开后,秦长青去了魔殿偏殿,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章,这些都是朝臣新呈上来的折子,他提笔沾墨批阅起来。

      从前青盲经常给殷红何批折子,他这般也不算逾矩。

      一直批阅到入夜方才批阅完,“拿起给殿下过目,他若是觉得可以,便发下去。”

      没过多久,侍卫将满满当当的折子送到了御书房。

      周檠接过折子看了起来,这些折子被人批阅过了,他挨个看着内容。

      此时他鬼斧神工般的侧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妖孽,不可否认,他生的极其俊美,足以让万千少女为其倾倒。

      他生的极其刚毅带着暴戾的欲感,眉宇间都是阴沉,让人打眼一看便是能让人欢愉的人。

      没过多久一个男子跪在地上,周檠顺手将头带着驯服意味地摁着,没过多久那人似乎有些难受,周檠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声音里带着命令和睥睨,“吞下去。”

      那人眼泪都难受得大颗大颗往下掉。

      “新来的,这就哭了?”

      视线扫在那人脸上,那人长相有些稚嫩,像是那种情窦初开的小修士。

      “修道多少年了。”

      “百年了,我…我只是长得比较小。”那修士满脸挂着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地上凉,上来。”周檠说完之后,又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

      那人有些害怕地服侍着,周檠将人揽进怀里,让那人依偎在他的胸膛处。

      看着那些奏章,周檠剑眉皱了皱,看着那奏章之上细致入微的批注,不屑道,“多此一举的妇人之仁。”

      这些折子大致都被那人批改过了,虽不似他那般出手狠辣,却也勉强过得去,他也懒得再改一遍,他看着趴在他怀里的美人修士,“帮本座念折子吧。”

      美人修士接过折子,一字一句念了起来,周檠将人压在御桌上,压着人的背在那人耳边道,“继续。”

      “启禀——殿下——……”念到最后那修士呼吸急促,耳朵红得几乎要冒烟。

      “念完。”周檠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强烈的压迫和欲感,似乎随时都在疯狂的边缘。

      念到半夜,那人还没念完就晕过去了。

      “这般娇弱。”周檠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一旁的徐临是敢腹诽不敢言,折腾得人家都出血了您怕是看不见。

      这人当真不知道怜香惜玉。

      *

      魔殿每日都有早朝,次日周檠穿着便装坐在龙椅之上,台下的朝臣皆着正装。

      “唉声载道?那便全都斩了,有异议者杀无赦。”周檠坐在高座之上一手着膝,听完朝臣地禀报后,神色睥睨地看着众人,“可有异议?”

      “殿下可否听臣一句。”

      众人闻声看去,秦长青带着金色面具,一身蓝衣华服,衣服上绣着蔚蓝色的锦云,浑身充斥着清冷矜贵。

      周檠看得出了神,太像了。

      虽然说青盲道人生的脸让人想到光风霁月,可秦长青的气度太凶了,整个脸便写着薄情寡义,凌厉得让人心惊,更像是残月之下的收魂使。

      “说。”

      “臣并不赞同暴政,据臣所知,悠游山唉声怨道是因为疫情蔓延,殿下何不派人前往,实乃得民心之举。”秦长青鞠了个躬,“暴政,压得住人一时,压不住人一世,得民心者得天下。”

      整个魔殿的大臣都捏了一把冷汗,周檠的话,在魔殿无人敢反驳,绝对的独裁者。

      “暴政?还是有人第一次说本座暴政。”

      “暴政压的住那些魔族百姓,压不住整个太昼,殿下何不养精蓄锐一统太昼。”

      ??

      “说得轻巧,如今四大宫对魔殿虎视眈眈,何以一统太昼界。”

      秦长青抿了抿嘴缄默不语,此事并不能在朝堂上公之于众。

      “本座魔族境内,还有不服从魔族约束的种族?”此时周檠接着看着手里新的奏折,剑眉凌厉得让人心惊。

      “回尊上,那些魔族边境的一些隐世种族,不愿服从,多次抗拒魔军进入,甚至加以驱逐,更不愿服从魔殿守则。”

      “谈判无用,那便灭宗灭族吧。”

      “此事一出,那些自诩六界正义之辈的谴责必定漫天。”一旁的侍卫徐临头低的很低,言语劝阻道。

      “我魔殿何时捏死几只蚊子也要受他们管束了。”

      “是。”

      “何人愿领兵前往?”周檠看着满朝寂静,不屑的目光里夹杂着鄙夷,“此事若无异议,本座御驾亲征。”

      有些大臣抽了抽眼皮子,他们是有言不敢说,周檠亲自去,那几个种族怕是死得渣都不剩,但也没人愿意背负这个骂名,这是六界喊打的事。

      “在下以为,此事不妥。”

      “说来听听,何处不妥。”周檠饶有兴趣地扫了扫那些一言不发的朝臣,视线又重新落在秦长青身上。

      “此乃六界之大不违,魔殿本就岌岌可危,此举恐让四大宫群起而攻之。”秦长青目不斜视地看着周檠,目光不曾弱下分毫。

      “说说看,哪里看出来魔殿岌岌可危,魔殿不逊于任何一座宫。”周檠皱着眉头,像鹰般盯着秦长青,压迫感蔓延了整个魔殿。

      此时满朝文武看着秦长青面露同情,谁人不知,魔殿之所以无人敢言,便是周檠绝对的独裁,因为当众反驳周檠的人,直接被那人拉下去斩了。

      可以说,魔殿如今全然依靠那魔椅之上的人的喜好在运行。

      “尊上不能灭族屠宗,史书之上,这类人注定遗臭万年,不得好死。”

      “你居然敢咒尊上,怕是不想活了。”前排的大臣随即跟声。

      “怎么?舍不得本座遗臭万年?别念了,他早就不在了。”周檠一手撑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秦长青。他以为眼前的人在怀念他原来的那个徒弟殷红何,“也对,本座做的事,要他来背负骂名。”

      “不能灭宗灭族。”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事就这么定了,择日本座御驾亲征。”周檠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一槌定音。

      似乎没有人能改变那高高在上的魔尊的想法。

      “本君说了不能灭宗灭族。”秦长青看着准备离开的周檠,他知道若这次不劝阻住,那便更没有机会了,其他情况下,周檠更不会听他的。

      ?

      灭族灭宗这样的罪没有人背的住,他不想也不能让周檠背上这种无法洗刷的罪名。

      “四大宫早就对魔殿虎视眈眈,殿下难道不知?四大宫连横合纵,意欲将四大宫一举拿下,殿下此举只会让四大宫抓到由头。”

      “魔殿与四大宫这么多年,可是井水不犯河水。”徐临接话道。

      “若本君说名门正派骨子里便想除魔卫道呢。”

      周檠走下王座,看着秦长青,“本座有何惧?还有你,是何人让你来本座的朝堂上蛊惑人心。”

      他捏住秦长青的脖颈,言语间是警告,,“下次再一派胡言,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说完将秦长青甩手摔在魔殿的撑天石柱上,那人碰的一声撞到柱子上摔落下来,他胸口几乎都要被震碎了,嘴角溢出鲜血,“屠宗灭族会引起民愤的。”

      “屠族灭宗以绝后患,至于四大宫不过尔尔,本座迟早一统六界,下朝。”

      秦长青看着周檠离去的背影,他忽然发现,这魔殿是周檠一个人的魔殿,根本没有什么能让他改变主意。

      这种眼睁睁看着徒弟误入歧途的无力感,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废物。

      *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将灭宗屠族的事先放一放,他若强行劝阻恐怕会被视为蔑视君威,夜间,秦长青躺在屋顶,看着漫天星海。

      心中愁丝万千。

      翻来覆去地想着一个问题,便是周檠如今为了升修无所不用其极,试图湮灭先前修炼的三清道,彻底坠入魔道,可秦长青知道这简直天方夜谭。

      三清道是龙潭一脉不外传的上古神道,那里是魔道能湮灭的存在,周檠强行修魔与三清道相冲,那人心魔极容易发作,每次发作都被因为剧烈的拉扯在鬼门关内走一遭。

      而他这具身体乃是纯净本源,能够净化世间邪恶,是个顶级炉鼎。

      眼前有一个帮周檠重回正道的法子,便是与周檠双修,阴阳转换,将他的魔气转移到自己身上,双修过程中这具身体的本源也会净化魔气。

      为何周檠一定要重回正道?因为两道相冲引发的心魔,每一次爆发都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周檠这百年来没事,都是青盲道人献身在给他解魔。

      可他不是青盲道人,那人是他养了三百年的徒弟,此法终究罔顾人伦。

      就这么在房顶睡着了,直到午夜子时,魔殿寝宫燃起的熊熊魔焰,秦长青一个心颤,坐起身来,脸色有些难看道道,“走火入魔了?”

      他早就知道周檠的魔心早就乱得不成样子了,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秦长青的手捏得骨节发白。

      他还是觉得这样实在罔顾人伦,世间哪有师尊与徒弟双修这般罔顾人伦的法子。

      可看着魔殿的魔焰漫天,整个魔殿似乎都要被吞噬的烈景,他不去,周檠九死一生。

      他一个凌云踏步去了日晟殿,周围的魔卫早就被巨大的冲击激荡开来,主殿无一人能靠近。

      可不知为何,秦长青的进入却没有遭到任何的强制阻拦。

      他看着殿内那身着黑衣绣暗金龙纹袍的身影,周身魔气肆虐,秦长青紧咬着牙,眉宇间瞬间决绝起来,颇有一种鱼死网破的不管不顾。

      他拥向周檠,捏了个双修的法诀。

      “为…我知道你很难受,抱紧我就好。”秦长青将周檠零散的头发撩到脑后,声音里有些哄人的意味。

      那人似乎心魇欲演欲烈,似乎不能自制。

      那心魔似乎要将宿主扰的疯魔才肯罢休。

      周檠堕魔已深,随时都可能心神受创,神识魂飞魄散。

      秦长青在意的那些礼节此时皆顾不得,羞得面红耳赤,皱着眉头。

      周檠神识逐渐转醒,看着身上笨拙的人和源源不断输送到他身体里的纯净本源。

      他知道方才是这人献身才让他在心魔中看到一丝清明。

      眼前的人,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混账东西,这点心魔都克服不了,真是修道脑子修坏了。”

      那人骂得声急色厉,看上去恼得不行又担心得不行。

      看到周檠眼睛中有一丝精光闪现,秦长青迅速抽身,可没等他挪步,他的手便被人抓住了。

      “混帐东西。”秦长青此时因为屈辱格外的恼怒,似乎憋了很大的气,用着腕力想要挣脱周檠的力量。

      “今日在朝堂的事,可要本座好好同你算一笔账?”周檠的眸光很冷。

      在朝堂之上,他以为这人是那老东西回来了,如若不然这人早就被以忤逆犯上的罪名拖出去了。如今看来,不过是巧合罢了,那便也没有留手的必要了。

      三番五次想置他于死地,如今想祸乱朝堂。

      秦长青知道他说的是白□□堂上忤逆他的事,他槐与那人纠缠,转头拾起地上的衣服就要走人。

      “给你机会,可别不中用啊。”那人大手钳住秦长青,眼中是燃着的情火。

      愿不愿意,由不得他。

      可就在冲破某种阻难时,

      那人浑身抖了起来,全身都在抖,浑身的颤栗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那人眉头一皱,张嘴想骂些什么,却攥了攥骨节分明的手,咽了回去。

      周檠看着那人颤抖的身躯,在那人耳边嘲讽一笑:“你们正道之人,遇到这般事都这种懦弱的反应吗。”

      接着便是毫不怜惜的冒犯,似乎身下人的恐惧与他无关,秦长青咬牙怒骂,“恩将仇报的东西。”

      第二天秦长青浑身都像被碾过一样,他一经事便抖,可抖了一夜,肌肉都酸麻了。

      他看了看身边熟睡的人,他用尽浑身的力气爬了起来,去够床头的衣物。

      却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装什么欲拒还迎,本座不吃这套。”周檠看着地上雪白的人影,颜色冷漠透着杀意。“侍候的不错。”

      “下次若再踏足朝堂,可不是这般简单了。”

      秦长青此时浑身上下没有遮挡,他只想扯下衣裳蔽体。

      “穿什么衣服,你这般放浪形骸之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昨夜不知道,还以为本座是点了那个名妓。”周檠字字戳着眼前人的脊梁骨。

      秦长青仍然不应,他踉跄站起身来,只想拿起远处地上的衣裳蔽体,可两步一摔两步一摔,他只能艰难地爬过去。

      周檠冷眼看着秦长青,这人前些日子谋害自己不成,如今又打上朝堂的主意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接着一阵强劲的掌风打在秦长青身上,他整个人倒飞了出去,从百丈阶梯坠落,血染满了阶梯。

      秦长青披着一件外衣摔落在寝殿门口。

      不过多久,便会有万魔前来朝拜,他这副模样便会是整个魔殿的笑柄。

      秦长青想爬走,可酸软的肌肉让他只能蠕动似得行走,更别说刚刚从阶梯上滚落,根本无法离开。

      他就这样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吗,

      周檠有意让他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这孽障东西,下回就应该让他暴毙在殿中,自生自灭去——

      他身上满是青紫红痕,若是被众人看见,只会骂一声下贱,爬床的弃妾。

      这些都不足为惧,届时众目睽睽之下,他心中羞于启齿的只有。他居然与他的徒弟行了床第之欢,真是让人不齿。

      每当想起这个,他便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压住了。羞耻和屈辱感席卷了秦长青的整个人,他浑身缩成了一团,像是一个孤立无援的人。

      时间一点点流失,万魔的脚步逐渐走了过来。

      听着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秦长青缩的更紧了。

      他一点也不怕别人看见他的身子,都是男人,不至于羞于启齿成这般。

      可是他害怕世人的眼光,说他被他的徒弟如何如何,如何弄成这般模样。

      他们口中魔帝功夫了得,而他最是浪荡,不知廉耻。

      就连秦长青也觉得自己是个不知廉耻的人,想起昨夜他在周檠身上的样子,便觉得自己真是浪荡。

      像个笑话。

      就在这时,额头上方一片黑影闪过,下一秒他身上披了一件斗篷,将人遮得严严实实的。

      “我带你走。”那人将他抱了起来,离开了万魔朝拜的会场。

      秦长青抬头看着那人,是个极为年轻的后辈,浑身有一种自负的劲。

      “为何为我解围。”

      世上所有的事都有缘由,哪怕缘由极其荒唐。

      “你方才很无助。”李宿答道。

      “那是你尊上有意折辱,你便不怕他怪罪于你?”

      “顺手之事罢了。”李宿对秦长青所说之事或有担忧,却并未表明。

      周檠此时脑子还是乱嗡嗡的一片,他身上有枚灵珠,当心魔爆发到极点便会被克制的镇压下来,方才在快要到达极点的时候,那人居然来了。

      他以为那人是那老东西回来了,若是旁人敢在朝堂之上忤逆他,也许他当时就不只是往柱子上砸了。

      可那人在爬上他身上的那一瞬间,就断没有是那老东西的可能了,那老东西做不出来,先前对青盲道人的怨气也一并发散了出来。

      心魔缓和了些,他便去了魔殿的地宫,方才心魔突发并非因为强行突破,而是梦到了秦长青当年手刃他的时候,那人眼神冷漠执剑将他一箭穿心,“你我以后不再是师徒了。”

      这般想着,他下了地宫,视线的终点是一个清冷矜贵的蓝衣仙尊,正襟危坐着,长眉疏狂,凤眼狭长透着冷漠睥睨,整张脸生的鬼斧神工,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可如今也许是时日久了,脸色发青。

      周檠从后方抱着尸傀,“师尊,本座来看你了。”

      他看着秦长青,越看越喜欢,薄情寡义的人都该死,背叛他的都该死,只有尸体不会。

      他看着秦长青,“师尊,本座想你了,你想不想本座。”

      看着一个毫无生气的傀儡,周檠忽然有些紧张,像是情窦初开给心爱的人告白害怕被拒绝的模样。

      他那份复杂的情绪与他的强烈的自尊和恨意,在秦长青死后交战百年之久,在看见那块玉佩的时候,周檠才放任那份情绪占了上风。

      “你当初为什么那般对本座。”

      “秦长青,你也就成了这般模样能老实些了,放在百年前你怕是要气的拿鞭子抽本座了。”

      “师尊你身上真冷。”周檠在秦长青的脸颊上落上一吻,将人拢进自己的衣袍,“热些了吗?”

      “师尊,你的身子真好看。”周檠眼中有几分迷醉。

      周檠一人在寂静无人的地宫里,对着一具尸体自言自语,甚至做着污秽不堪的事。

      抱着尸体待了很久,最后周檠将尸傀放进浴池,仔细地给人清洗干净,给人细致地穿好衣服,抱在怀里给他梳了个头,然后亲昵地吻了吻,“师尊,你真好看。”

      周檠摸索着腰间的玉佩,他还是放任自己的心底的某种心思,将那玉佩复原了,“这块玉佩是你当年要给徒儿的对吧,还是忍不住看徒儿误入歧途的对吧。”

      他吻了吻那块玉佩,“秦长青,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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