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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你放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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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慕羽一脸疲惫的回到汤家老宅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晚间12点,凌晨时分,管家孟叔在他走下车后第一时间上前接过外套,为他打开别墅正门的时候,堂慕羽本以为这个时间自己能在这家里寻个片刻安静。
谁料,他才踱步穿过前廊,转个弯便看到光华如昼的水晶吊灯下,老宅明亮宽敞的大厅中央,有三个身影衣着华丽、语气浮夸的坐在沙发上正高声谈笑。
站在中间瘦高的梳着包发披着紫红色丝巾的中年女人年纪五十上下,虽然脂粉浓重,衣着不菲可实在难掩脸色的暗黄,她身旁站着的年轻女人一身纯白色小香风套装,却因为身材偏胖,衣服尺码又有些偏小在小腹处勒出相当明显的一道痕。再有坐在一旁沙发上忙着打手机游戏的年轻男人,一身高定西服被他穿的通身褶皱,几乎不能看。
沙发中间宽大的茶几上此时堆满了包装礼盒,那不是普通礼盒,材质都是皮质或珍贵木料雕琢,盒上印有相同的标记,是清港市某著名拍卖行的标记。
“今晚拍的这些首饰还行,衣服就一般了,也就那些瘦成竹竿似的模特穿着好看。”
“是啊!妈!现在看看也就一般,过几天好像还有一场,到时候咱们再去一次吧。”
“……”
堂慕羽实在不想理那三个人,他皱着眉,冷着脸,如一块移动的冰雕似的穿过客厅打算上楼。
“哟!这不是咱家高洁尊贵的大少爷吗!放着外面十套八套的豪宅别墅不住,怎么今晚想起回老宅了?”
“呵!”堂慕羽脚步停住,一声微不可闻的冷笑从薄唇溢出,“怎么?什么时候我回趟自己家,还要和这些蹭住的,报备一句?”
中年女人脸色立时大变,声调提的老高:“堂慕羽,你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堂慕羽转头,声音不高,可气势却冷沉威严:“包月英,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我立时找人赶你们出去!”
“你凭什么赶我们出去!”一旁的年轻女人站起身来挡到包月英身前,“这里是我爸家,我们想住就住!”
“哼!”堂慕羽今天心情真的很不好,他冷笑,“堂才琼,那我多嘴问你一句,你爸,叫什么?”
堂才琼涂满了脂粉的脸色一变,瞪起眼睛:“你明知故问,我爸堂振辉,也是你爸!你……”
堂慕羽直接打断她的聒躁:“那这家姓什么?”
两个女人脸色一变,忽然哑口无言。
“姓、汤。”堂慕羽一字一句懒声答着,随即转目直视二人,声音冷冷,“滚!”
“我-操-……”沙发上一直在忙着打手机游戏的年轻男人骂着脏话扑上来,堂慕羽几乎身形未动,单手钳住那拳头,然后一脚踹向他肚子,他的脚力惊人,那高大笨拙的身影被踹到几乎飞起,整个人栽在茶几上,霎时将一桌子的礼盒尽数扫到地上。
上面大部分的礼盒还未拆,却已经在飞起又坠到大理石地面上后响起‘呯呯乓乓’的器皿碎裂之声。
两个女人惊呼着跑到地上去扶人,还不忘转回头继续指着堂慕羽的鼻子骂。
一排的管家、阿姨、佣人们垂首站立在大厅一旁,在堂慕羽发话前,他们没人敢上去扶人,更不敢打扫。
“闹什么呢又!我就接个电话的时间!”堂振辉一脸阴沉的捏着电话走进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是这一幅声泪俱下,哀嚎骂声不断的惨象。
包月英满脸是泪的冲上来揪住堂振辉的西服衣领:“堂振辉,你那高贵的儿子要赶我们走,我是他长辈,他要赶我们走?你管不管?你管不管?……”
她骂得声泪俱下,委屈至极,堂慕羽却根本连看也懒得多看,他抬步,穿过客厅,踏上楼梯台阶往二楼走。
身后包月英的骂声还不停,里面还夹杂着堂才琼和堂才泽的咒骂声,忽然,‘叭’的一声,狠厉的皮肉相撞的声音响起,那是一记十分响亮的耳光,整个客厅霎时一静。
然后,紧跟着响起的是包月英不可置信的反问:“堂振辉,你敢打我?”
堂振辉:“打你是轻了,告诉过你,这里是汤家,是汤家!这是慕羽外公的房子,你们要走要留,是由慕羽决定!你们……”
身后的骂声还不曾停,堂慕羽根本连看也懒得去看,‘呯’的一声关上二楼卧室房门,将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
漆黑的偌大的房间,此时空空静静,只有月辉自落地窗缓缓轻洒,口袋里的电话响起,堂慕羽按亮屏幕,看到‘任风’的名字,随手按下免提接听,开亮房间,便将电话随手丢到沙发上。
堂慕羽:“什么事?”
任风:“哟!堂大少语气低沉,心情不佳啊?”
任风那边声音有些微吵,明显也是开得免提。堂慕羽随手拿出杯子,去冰箱里装了块冰,去酒柜前倒了半杯酒,然后单手拎着杯子懒懒坐到沙发上轻啜。
堂慕羽:“你们人在外面?”
任风:“是啊!我和章鱼都在,出来吗?”
堂慕羽:“刚和那三个人渣吵一架,头还在疼。”
任风:“我去,那三个还赖在你家老宅呐!脸皮真是厚到家了!话说你爸给他们随便买栋房子的钱还是有的吧,干吗非得赖在那儿?”
沙发上的堂慕羽单手拎着酒杯,随手解了两粒衬衫扣子,黑眸静静盯着远处的卧室门,外面明显没有任何吵闹的声音了。
堂慕羽:“你猜?”
章奇宇冷静的声线从电话那端响起:“因为名不正,言不顺,慕羽不管住哪儿都是汤家的继承人,港业的少东家,那几个离了汤家老宅,没人会把他们看在眼里。越是没名份,越是要往有名份的地方凑。”
任风:“着实有点被恶心到了。”
堂慕羽静静听着,漆黑的眸里跟着闪过一丝冷冷的讥讽。
任风:“打电话是想问你,明天,应该是你到港业总部报到的第一天?怎么样,需要兄弟们为你撑腰吗?”
堂慕羽笑了:“你当去打群架?”
任风:“我背后是风宇,章鱼背后是彰昭啊,谁敢动你?”
堂慕羽:“谢了!不过算了,本来年纪就小,再带帮手,只会更容易被那些人看轻。”
任风:“好吧,有事电话,你爸给的你什么职位?”
堂慕羽:“集团副董事。”
电话对面好像倒吸一口凉气,任风:“我去,这么高,你爸大方啊,我和章鱼在家里集团混几年了,只管几家公司而已。”
堂慕羽:“真心为你们好才会让你们从小的练起。堂振辉最爱摆慈父姿态,装的谦虚大方,不给我一个足够高的职位,怎么堵得住清港市圈子里的悠悠众口?”
章奇宇:“那你舅舅……抱歉,我是说汤荣呢?”
堂慕羽自然不会和自家兄弟计较,淡声道:“和我平级。”
任风:“啧啧!那你们集团从明天起就有一个股份持量最少但最有名份的董事长,一个股份持量最高但最没名份的副董事,现在又加上你这么个有股份又有名份,但偏偏还没实权的三世祖。三分天下啊!得!你们港业家大业大,要是我,我可玩转不来!”
堂慕羽扯唇笑笑,语气莫名有些苦涩:“你以为我想!”
任风:“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刚受了情伤,明天还能有精力对付那些人?”
提起这一茬,堂慕羽漆黑森冷的眸滑过一丝深深的痛楚与柔软,他的语气略显些自嘲:“受伤了才更有精力。”
任风:“也是,你总是这样,十八岁那一波,你一个人跑到国外,五年读了一个学士两个硕士,简直就是个学疯子。要是我治情伤的方法也像你这么励志就好了,我爸准能把我供起来。”
堂慕羽轻扯唇笑了笑。
任风:“那你放下了?”
堂慕羽静静低眸看着手指间酒杯里的淡黄色液体,低声:“不敢再打扰她了。”
章奇宇:“那你让我查的陈铭池的资料,还要吗?”
电话里静了半晌,堂慕羽:“要,发过来。”
任风:“堂大少啊堂大少,就这还敢说放下?”
任风挂断了电话,手机紧接着响起微信声,落地窗外的夜风将窗帘轻轻托起,沙发上,堂慕羽垂眸喝下最后一口酒,冰块的冰意与酒精的辣意混合着直冲肺腑。
他抬起手低眸滑动着指间的手机屏幕,一下,又一下,半晌,他闭眸,将所有的痛色掩藏在眼睑之下,低声,仿若自言自语:“MD,还真合适。比我,更合适。”
*
清港第一医院负一楼食堂,嘈嘈杂杂的人群来往里,温容月在食堂最安静的角落处躬身接完电话,一脸笑意的跑回到从刚刚开始就在餐桌边等她的周蓓身边。
周蓓:“谁的电话啊?还要特意跑去那么老远接?”
温容月:“我老板。”
周蓓拿筷子的手一抖:“尹院啊?”
温容月浅笑着点点头。尹清是清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副院长兼学科带头人,又是清港大学教授,身兼数职,不管医术、人品还是能力,在国内医学界都极负盛名。
周蓓:“月月,我老早想问你,外面都传你和尹院有关系,是真的吗?”
周蓓不比他人,温容月与她朝夕相处五年,明白她心思单纯,不是医院里那些爱生事非起妒意的人,于是点点头:“是,他以前是我爷爷的学生。”
“什么?”周蓓眼睛瞪得大大的。
温容月急忙解释:“不过你应该明白,考研我都是自己凭实力。”
周蓓:“那还用说!跟我你还解释什么,大学五年,你当了五年学霸,毕业前汇总学分绩点,你又是全系第一,这个有人敢瞎说,我第一个不答应。”周蓓话落,仍旧瞪着晶亮亮的眼睛看着她,“我只是好奇,你爷爷是谁啊?哪个能当得了尹院的老师?”
温容月弯弯唇:“温运。”
周蓓差点儿被口里的土豆呛着,她咳了几声:“天呐!温运温教授?温教授现在还是咱们清港大的传奇呐!他编的教材后来的这些老师都几乎不敢动。月月,那你家这是医脉相承啊!”她说着,收起筷子举起了个大拇指,“厉害!”
温容月笑笑。
周蓓:“那尹院找你什么事?”
温容月提起这事脸上更加高兴:“是宿舍,学校离咱们医院太远了,医院附近宿舍又一直紧张,空不出房间,尹院说医院附近实习生宿舍那边过两三个月能空出四人间的床位。”
“那好啊!”周蓓也替温容月高兴,她知道温容月父亲似乎在她蛮小的时候就不在世了,她是母亲一力抚养长大的,所以手头并不宽裕,读书期间就打工不停。
正说着,手机消息嘀嘀响了几声,温容月边吃着饭随手滑动,看着,却神色一怔:
【本周六,桐宁一中清港市老同学聚会,温容月,你要来吗?】
发件人是齐彩蕊。温容月很久之前加过她的微信,可两人的聊天记录从加到现在总共也没多长。
温容月想了想,回复道:
【周六我有一个面试要去,结束时可能会有些晚。】
对面信息回得很快:
【不晚不晚的,大家好久不见了,我们等你。地点就在港心酒店,405包厢。】
已经婉拒过一次,再拒绝就未免不太好看,而且她看着这信息,总觉得齐彩蕊是有什么事想找自己,温容月想了想,垂眸回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