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颗青梅护手中》甜三彩

15、我为什么生气

　　人走到教学楼下被午后的微风一吹，因为做题而混沌沌的脑子终于清明一瞬，温容月呆站在楼下怔一瞬，然后‘叭’得一声将自己的脑门拍得响亮：

　　‘温容月，你是不是傻！’

　　骂完了自己，温容月神色萎靡的转了道，向学校里小卖部的方向走去。

　　手里提了一瓶还依着散着冰气的运动饮料，温容月向学校里此时最热闹的篮球场方向走去。

　　看来今天在这个时间上体育课的班级不止他们班一个，温容月才踏进篮球场领地，便听到热闹打球的声音从好几个球场上传来。

　　桐宁一中的篮球场位置是在靠学校南侧围墙方向，从角落延围墙一路排开，足有五个，再往前又是女生们的排球场地，也是一字排开。

　　高中生的体育课普遍都比较自由，只要是同一时间，老师允许，不论班级划分，都可以在一起混玩儿。

　　排球场上此时人不多，原来大部分女生都跑去篮球场那边加油去了，好像是有两个班级的凑在一起在打比赛。

　　温容月一路向篮球场内走，一路却听得越发不对劲。

　　“天呐！堂慕羽！真的是他！好帅啊！”

　　“他刚刚走了，这会儿又回来啦！”

　　“我早打听了今天高三一班的体育课也是这节，所以刚刚老师一说解散我直接就跑过来啦！”

　　偶尔还有场上男生的声音：

　　“喂！堂哥，谁惹你了？忽然打这么疯干吗？”

　　“是啊！给条活路啊！到底是谁惹你？”

　　‘大约是我！’温容月长叹一口气，忍不住在心里答道。可饶是如此，望了望前方球场里三层外三层的观众，小学妹们手里有拿水的，拿毛巾的，拿扇子的，居然好像还有拿冰袋的。

　　温容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朴素的饮料，叹一口气，又自动化作路人经过球场人群，默默低头绕路跑到球场角落林荫下无人的长椅上呆坐着去了。

　　现在教室是不能回了，好像也只剩半节课了，就在这儿补会觉吧。

　　眼睛才刚闭上，不远处的热闹好像忽然静了几分，温容月恍然睁开眼，然后望着阳光下站在面前的修长身影，愣了愣，下一刻，简直如见鬼般猛得坐直：

　　“你、你干吗在这儿？”

　　“你怎么只会这一句？”堂慕羽走进林荫里，人坐在她身侧，额上还满是打球时的汗水。他下身还穿着校服长裤，上身却只穿一件纯黑的篮球服，冷白修长的手臂露在外面。

　　温容月简直崩溃了，她不由自主的目光向远处望，果然看到不远处刚刚还热热闹闹的篮球场，此时里三层外三层的观众全往他们这方向瞟，而且那些目光一个个带着把刀似的。

　　温容月汗颜，急忙坐的离他远一些。少爷走到哪儿目光就跟到哪儿，这家伙就不能有点自觉吗！

　　堂慕羽长腿长伸，人椅着木椅靠背，胳膊慵懒的曲在椅背上，说话时还有些微微运动后的喘息声：“怎么不在教室呆着了？”

　　温容月腹诽‘还能因为谁！’可一想，这祸好像是自己惹出来的，顿感心虚，老实开口：“道歉！”

　　话落，她伸长胳膊，将手里的运动饮料放到他身侧。

　　堂慕羽本来正仰头休息，听到声音略直起身子，低头看了身边的椅子一眼，嘴角弯了弯，单手随手抄起饮料：“我就说，整堂体育课连一滴汗也不流的人，买什么运动饮料！”

　　温容月：“……”少爷你还能更欠打点吗？

　　堂慕羽拧开饮料，灌了一大口：“为什么想要来道歉？”

　　温容月：“你不是生气了吗？”

　　“哦？”堂慕羽拧上饮料盖子，闻音竟然特意侧了侧身，面对向她，眸里噙笑的问，“那你说说，我为什么生气？”

　　温容月认错态度相当良好：“因为我拿你当挡箭牌，帮我撒谎瞒送药的事情。”

　　少爷不说话了。

　　空气里的安静突如其来，温容月抬眸看他，他长叹一口气转回了身：“行吧，总算能察觉到我生气，已经不算无药可救！不能期待太高。”

　　温容月：“……”这什么话，难不成她还猜错了不成！

　　温容月又想了想，开口：“要不晚点儿我去找倪语柔道歉吧，告诉她药是我送的。”

　　堂慕羽：“你可别！现在去说，以她的自尊心，搞不好她会更难堪！”

　　“哦！”温容月闷闷的，“可这样任由她误会着，她可能会对你印象不太好。”

　　堂慕羽：“无所谓。”

　　温容月一怔，转了头，却见身旁的人已经站起身来：“走吧，还有十五分钟下课，你不是说你以前打过排球，我陪你去练练？”

　　“啊？现在？”温容月有些懵。

　　“不然呢！”少爷已经抬脚走到阳光里，“你真打算整个高中连一寸阳光也不晒了？”

　　堂慕羽单手插着口袋，懒懒在前走着，温容月没办法，起身跟上了他。

　　因为往排球场方向就是离开篮球场的方向，身后有男生的声音在球场远远响起：“堂哥，这就回去了？离下课还早呐！”

　　堂慕羽也没应声，只抬起胳膊，懒懒向身后摆了两下。温容月汗颜，不太忍心看，此时身后得多少失望的目光。

　　因为篮球场的火力吸引，再加上今天太阳大，排球场一点树荫都没有，果然人气寥寥。堂慕羽在场地边放球处随意拿了颗球，两人走到了最近的一个场地。

　　温容月：“真打啊？”

　　堂慕羽：“你以为我陪你来大太阳下散步来了？”

　　温容月无奈，抱起球，走到球网对面，可姿势才刚摆好，整个人却如冰浇似的忽然僵在原地，脸色猛得苍白下去。

　　堂慕羽望着对面温容月的神色微怔，顺着温容月的视线，他转回了头，看到了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何星海。

　　赖可。

　　温容月已经太久没这样偶然遇到这两人了，她会避开他们，从高一开始，甚至摸着他们的动线，努力不遇见，这项技能她自认早已经修炼的炉火纯青了。上次堂慕羽被何星海他们堵是意外，彼时的温容月根本顾不了许多，可这次呢，又是意外……体育课，按照惯例，她从不会出教室的。

　　‘呯！’很轻脆的球声，温容月手里的排球脱了力，就那样促不及防的掉在地上。然后渐渐弹远。

　　堂慕羽回过头，看到满目苍白的温容月急急站直，将原本托球的手向身后藏：

　　她在发抖。

　　堂慕羽眸光几乎瞬间暗了一度，后槽牙紧紧咬了咬，他抬步，修长的身影挡在三个人正中间。

　　“堂慕羽？还真的是你？”赖可语气有惊讶，还有熟稔，当然更多的，能让人显而易见听出来的，是一种冷嘲热讽。

　　堂慕羽：“是我，如何？”

　　何星海阴沉沉立着，他歪了歪头，冰冷的目光似乎想绕过堂慕羽的身影向他身后看，可堂慕羽冷着眸稍移半步，仍旧，挡得死死的。

　　赖可又开口了：“我还真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你回来，还能和她……”她顿了顿，下巴扬一扬，明显特指他身后脸色苍白的温容月，“又勾……”

　　“你说话注意点儿！”堂慕羽开口，很冷，很冲。

　　“对不起，”赖可笑笑，“和她……成为朋友。她爸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堂慕羽冷哼一声，一字一句，“知道得，比谁都清楚。可这又如何？”他冷冷凝视着面前二人，“她爸和她，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你……还真是……”赖可没将话完，她似乎笑了笑，可那笑很应付。

　　“堂慕羽，”何星海终于开口了，他身上早没了当年十岁时那个瘦小天真的小男孩儿的影子，取而代之的，却是阴冷带着狠意的低沉，“我是看在堂医生的面子上，才对你一忍再忍。”

　　堂慕羽却挑眉，他肤色冷白，容貌俊美，一举一动中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感，但却丝毫不显脆弱，对上何星海这种略显阴沉的狠硬派，竟也有一种丝毫不会输阵的霸道与骄傲感。

　　“用不着，”他冷声，太阳很大，很热，可他的语气丝毫不让人觉得暖，“不想忍就不忍，我爸和我，也没什么必然联系。”

　　空气里陡然安静下来。

　　堂慕羽感觉衣角一沉，低头，篮球服的衣角被两只纤长雪白的手指紧紧抓着，他转回头，迎面望上的是一双满含担忧的浅色的眸。

　　下课铃忽然响起来，在此时这样的气氛里简直有些刺耳。

　　可紧跟铃声之后，篮球场大批的人都从篮球场走过来，似乎准备回教室。

　　何星海转身走了，赖可跟在他身后，她转头，又深深望了一眼阳光下那两人的身影。

　　没有人注意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太阳很热，很大，将几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赖可快走几步，已经到了何星海身侧：“堂慕羽这次回来是干什么来了？我还听说他要竞选学生会主席，这是专门回来给温容月撑腰来了？”

　　何星海眸光泛着冷：“他也得有这个本事！”

　　“他怎么没有！”赖可语气愤愤，“他可是堂医生的儿子，听说还是汤氏集团的接班人，桐宁人上上下下谁不得给他面子！其实想一想，十岁那会儿，我们谁和他真的熟啊！不过是温容月带着我们才和他见了两次而已，说到底，和他熟的，也只有温容月一个……”

　　赖可话还不停，身侧的人却忽然停了脚步，转身。

　　赖可：“咦？你去哪儿？”

　　何星海：“回家。”

　　赖可：“还有两节课呢！你不上了？”

　　这次，却没再得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