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7E调上的小和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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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斯特侧靠在山脊阴影中，静静远望着正在月光下举起双头锤，砰砰地击打秘银块的布鲁诺。
矮人在他们的住处都有自己的工坊，很少有哪个矮人像这样跑出来在外面搭建窝棚，避开旁人打造器具。就更别说是魔法器具了——矮人并不会放下锤子转而研究魔法。
四溅的火星与简易炉子里暗红色的光芒，映亮了布鲁诺专注到狂热的表情。崔斯特将视线移开，调整到红外光区，毫不意外地“看到”四周涌动的热空气与魔力如同彩虹般的光流，围着布鲁诺与他未完成的制品旋转。
看起来，布鲁诺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崔斯特暗暗松了口气，不过看到好友摆出了一副要“长期奋战”的架势，崔斯特也没办法放着不管不顾。
“哈，矮人也有使用魔法的一天啊。”跟来看热闹的狐狸抬爪搔了搔耳朵，低声笑道。
崔斯特用更低的声音说：“我在这里看着，你先回去吧。”
情知崔斯特是怕有什么万一，狐狸晃了晃脑袋：“那你看着吧，矮人忙完了记得回来说一声，叶清扬铁了心要给东南边的笨蛋吃一记教训。”
崔斯特耸了耸肩。
布鲁诺彻夜不休地忙碌着，直到天明，晨光驱散了月夜充盈的魔力，他才放下双头锤——随即匆忙回家取了新的材料回来，补觉，等待暮色降临。
矮人完全依照着自己的直觉行动，崔斯特就藏在附近守护。而终于补足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缺觉，重新准备自己魔道具原料的叶清扬茫然了——她在魔法学校里的时候，明明听老法师们说过：矮人一般情况下对研究魔法没兴趣的。
算了，看在布鲁诺的面子上，叶清扬决定将她教训那个“不达环保要求的魔力垃圾车”的时间顺延。
这一延就直接延过了几天后的夏至之夜。正当她次日清晨握着皮革封面黄铜压脚，羊皮纸内页的魔法书认真阅读时，崔斯特让特法尼斯带回口讯——布鲁诺完成了他的作品，耗尽精力昏睡过去了。
叶清扬小小打了个呵欠，披上斗篷下楼。东方天际已经出现了一抹淡色的霞光，深蓝的天幕落到远山上，在很短的一段距离中转浅泛绿，最后透出鹅黄色。她扫了一眼窗外这样澄澈的黎明，从架子上抽了瓶恢复体力的魔法药剂。
“要出去？”趴在自己软软篮子里的狐狸嘟囔了一句。
叶清扬浅笑，晃了晃手里的药剂瓶：“特法尼斯，把这个拿去给崔黑炭，动作快点的话就给你留早点。”
狐狸疑惑地跳下睡篮，不紧不慢地跟上叶清扬——不是要去看崔斯特和布鲁诺？现在更不是布置魔法阵的合适时间嘛。
叶清扬看着特法尼斯在一阵嗡嗡声中冲出门去，顺手在茶几上放下一盒饼干，然后也跨出精金塔圆形的正门。她走到岩洞出口，远望北方冻原，头也不回地说：
“资料里说，越过人类无法生存的冰原，一直向北，就是诸神居住的世界。”
“你要是那么好奇，”狐狸懒洋洋地接上话茬，“问问蜜斯拉？”
叶清扬斜睨他一眼：“我是嫌那些强大到能被成为神祗的存在，距离太近了。总有种感觉，迟早会有那么个时候，诸神掐架凡人遭殃……希望是杞人忧天。”
“……上次那个干扰的魔力，你将属性分析出来了？”
“来自深渊魔域。”
狐狸嘴角抽了抽，难怪叶清扬今天这样子看起来有些反常。
“哎，你去哪里？就这么一个人跑出去，很危险的！”
狐狸小跑着追上叶清扬的脚步。
“你不是跟来了吗？”叶清扬挑了挑嘴角，轻笑。
“所以说，你这是要去哪里啊？”狐狸无奈地变成人形——万一半路以狐狸的样子对上体形庞大的怪兽，太吃亏了。
☆☆☆☆☆
凯蒂布莉儿远远望见叶清扬独自走在山麓上的时候，几乎大吃一惊——她知道像叶清扬这样的研究型法师都不太擅长近战。
……或许叶清扬在对付普通人时候会有例外，但冰风谷里哪有普通人啊，都是一群足够强悍的混蛋。不然怎么能在如此恶劣的地段活得风生水起，掐得孜孜不倦？
等到凯蒂布莉儿绕到跟前，才看到变成人形的妖狐正百无聊赖地靠在个隐蔽的角落发呆，而叶清扬在地面上沿坡向下，勾勒了一个个面积不小的几何图形，脚边新的一个正在成型。
“法师姐姐，忙什么呢？”
凯蒂布莉儿多少也从叶清扬这边学了好些魔法基础理论，知道不能随便踩进魔法阵里面去。
“测定魔力分布，”叶清扬将一个写字板扔给她，“来了正好，帮我做记录。”
抓劳工抓得无比……顺畅……旁边妖狐几乎要怀疑叶清扬当初会教凯蒂布莉儿，纯属为了这种时候方便。
凯蒂布莉儿倒是自觉开始帮忙，并问道：
“法师姐姐见过布鲁诺吗？他一声不吭地失踪好几天了。”
在外面提及嘴硬死不承认自己“养父”身份的矮人布鲁诺，凯蒂布莉儿早就习惯了直接说名字。
“现在崔斯特和他在一起。”叶清扬简洁地答道，随后手指在空中拖曳出魔力形成的光影轨迹，“记录：第十一行，各项数据依次为7.5，3.3，2.6……”
“这个数据是要做什么用处呢？”
“用魔法几何学推演周边魔力分布……崔斯特？”叶清扬颇有点纳闷地看看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崔斯特，再看看半晴半阴的天空——难怪，这会儿似乎已经过了正午了，回来精金塔见不到人，崔斯特自然会出来找。
“布鲁诺已经回去了。”崔斯特先让一脸急切的凯蒂布莉儿安心。他打量了一下叶清扬周围地面上用硫磺和石灰勾勒的线条，只差没从额角挂下三条黑线。
“叶清扬……”
“你有什么意见？”
“其实，”崔斯特小心地斟酌自己措辞，“恶魔的相貌并不耐看……”
叶清扬勾起嘴角：“你以为我现在是想召唤哪个出来，剥皮填草挂上墙做装饰？”
那不就是你一直以来最惦记的玩法之一吗？崔斯特肯定地点头：“你画出来的东西，和蜘蛛教院礼堂地板上的……很类似……我觉得这么召唤出来的大概也是八九不离十。”千万别是他知道的那个……
“汇集深渊魔域力量的图形当然都类似，”叶清扬从崔斯特眼里看出几分崩溃和焦虑来，不禁好奇，“我是在用这个测量魔力分布，你说的那个，是召唤什么恶魔的？”
“……格拉布瑞如。”崔斯特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
“哦，那是什么？”
“低级恶魔……”崔斯特神色可疑地扭头，拔腿闪人，“我答应了布鲁诺要帮他一个忙，呃，我先回去了。”
妖狐茫然地望着叶清扬，叶清扬茫然地望向凯蒂布莉儿，凯蒂布莉儿茫然地嘀咕：
“我也不知道老爸找他干嘛……”
“难道我很像是会没事召唤恶魔出来掐架玩的法师吗？”叶清扬耸肩——拽也要有实力基础啊，恶魔毕竟是恶魔，她现在这程度还对付不来。
“原来黑煤球怕恶魔……”妖狐帅哥捏自己下巴，坏笑着点头。恶魔名号繁多，不同种族中还有不同称呼……要查证崔斯特用黑暗精灵语所说的“格拉布瑞如”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看来，有个长期解谜课题可以玩了。
☆☆☆☆☆
布鲁诺要崔斯特帮的忙说大不大，说小……叶清扬会掀桌：教那个野蛮人少年沃夫加战斗技巧。
沃夫加被矮人收留的几年中，叶清扬并没见过他，只偶尔听凯蒂布莉儿提过一两句。直到崔斯特将这个高大硕壮的金发少年带到精金塔所在的洞穴外那天，叶清扬才头一次见到他。
第一印象——很差。
正打算用崔斯特的眼力检测一把自己魔法效果的叶清扬脸色变臭。她知道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阴影之网（Net of Shadow）能持续足够长的时间，便毫不客气地站在岩洞黑暗角落里旁听那两人的对话。
崔斯特正一面示范要如何在战斗前使用绑带保护手，一面告诫说：
“……魔法在战斗中的作用，比你想象的来得更重要，永远不要轻视一个法师……”
沃夫加脸上几乎是写明了“不以为然”四个大字。野蛮人恐惧魔法又盲目轻视魔法，再加上冰风谷里唯一的法师叶清扬是个女性，沃夫加对崔斯特的说法左耳进右耳出，还加上了一句：
“女人不应该上战场，那是男人的地方。”
“砰——”
沃夫加在千钧一发之际，靠着直觉向后跳开，才免了自己腿上被打洞的风险。他对插在石头上渐渐融化的水晶碎片倒抽一口冷气，握紧了自己战锤，警觉地四下环顾——
崔斯特无奈地笑了：“她在这里，给你一分钟时间找。”
可怜沃夫加甚至走到了岩洞入口处，都没看到叶清扬的身影，倒是差点儿在水晶碎片（Crystal Shard）之后又吃了一记能量射线（Energy Ray）。
看着岩壁上被烧熔的痕迹，不止沃夫加，就连崔斯特都开始冒冷汗了。
叶清扬的声音四面八方萦绕着响起：
“你以为法师会给你近身攻击的机会吗？还是说，我得瞄准点儿才能让你学会保持必要的谨慎态度？”
崔斯特摇头，以黑暗精灵的敏锐转向旁边看似空无一物的阴影：
“别生气，沃夫加无意冒犯你。”
“没错，不过是当着我的面表示女人只能做家务抱孩子乖乖听话，我真的不怎么介意。”
叶清扬现出身形，瞥了张口结舌的沃夫加一眼，视线在他手里的战锤上停留了一下——居然是威力强大的魔法武器，布鲁诺对这个小子还真上心。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37E调上的小和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