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时光溯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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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他在卫生间摔了一跤，然后就变成这副傻样了？”林夕看着视频中乔鸣鸿头上左一圈右一圈的纱布，再次向路光阴确认了一下这个问题。
路光阴看了一眼靠在软枕上玩平板的乔鸣鸿，心累的点了点头。
“玩什么呢这是？”
路光阴看了一眼，“保卫萝卜。”
乔鸣鸿最近多了个新爱好，这个爱好最先起源于林夕，那天他本来是要拉着路光阴甜蜜双排的，结果被一句“我还要完善课件”堵住了书房门。
没办法，他于是给林夕发消息，等了半天没回他，于是一个语音打了过去。
林夕接起，声音不耐烦：“放！”
乔鸣鸿好奇：“嘛呢，给你发消息不回？”
林夕揉揉眉心：“看卷宗着呢，有个刑事案件网上找不见，只能翻纸质版的。”
乔鸣鸿看了眼日期：“今天是周六，放松一下，和我打游戏。”
林夕叫他滚一边儿去。
乔鸣鸿听着她周围的声音：“这么安静呢？”
林夕向后面的椅子靠背靠去：“习惯自己待着。”
“完了和我打游戏去呗。”
林夕叫他滚，她要玩别的。
“玩啥呢？”林夕甩过游戏截图。
乔鸣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打开应用商店，点开下载。
可能游戏的确有吸引力，就连路光阴都问了一句：“玩什么呢这是？”
乔鸣鸿把手机糖果赛的界面给路光阴看，后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事故发生的时候乔鸣鸿的游戏正好打到了第十四关，他暂停游戏伸了个懒腰，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乔鸣鸿决定先去洗个脸，顺便让光阴泡个脚。
他一翻身从床上滚下来，然后哼着小曲去卫生间，他路过厨房时先温了一杯热牛奶，然后给两人挤好牙膏，门口的防滑垫还在阳台晾着，他打算洗完脸先铺上去，万一光阴滑了一下就不好了。
没想到被滑倒的人先是他。
路光阴在书房听见“咚”的一声，他摘下眼镜走出去，“鸣鸿，怎么了？”
乔鸣鸿没回声。
路光阴突然心揪了起来，他凭着声音传来的动静找过去，就看见了坐在地上揉着后脑勺一脸懵的乔鸣鸿。
他眨眨眼，抬起头，眼神里无辜又迷茫：“光阴？我怎么会……”
然后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林夕听完摸摸下巴，“所以医生怎么说？”
路光阴翻了翻检查结果：“轻微脑震荡，至于失忆这个烂梗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林夕一听他还失忆了，立马来劲了：“失忆了？他还记得多少？”
路光阴看了一眼玩到第二十六关的乔鸣鸿，坐到床上拿过平板：“少看一会儿，对眼睛不好。”
乔鸣鸿乖乖把平板递过去，然后从背后黏黏糊糊抱住路光阴看他手机：“呦，体委。”
林夕挑眉，这是高一上半学期他对自己的称呼。
“回到十五年前了啊。”
路光阴点头，然后说：“准确的说还是刚开学的时候。”
林夕咂摸不对劲：“那他抱你抱的这么起劲？这自然熟的劲头不像是失忆。”
路光阴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乔鸣鸿摁断了电话。
林夕听着电话biu地挂了，冷笑一声，决定送乔鸣鸿一份“大礼”。
路光阴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们两是什么关系吗？”
乔鸣鸿松开他：“按我的记忆应该是同桌，但是根据你刚才的反应来看，我们的关系或许比这还要更进一步，是混的很好的哥们吗？”
路光阴心一顿，然后承认了：“是的，我们的关系特别好。”
乔鸣鸿看着他有些落寞的神情，知道自己猜的还不对，但他也只能岔开话题：“那我之后是什么样子的呢？包括我现在在干什么，还有其他的事。”
路光阴决定先隐瞒一下两人的关系，他简单概括了一下乔鸣鸿的后来的十五年：“乔叔叔回来了，你们两和解了，于是高考的时候你考上T大了。”
路光阴以为乔鸣鸿的惊讶点会是乔叔叔，没想到他感慨的是：“我考上T大了？！啊？我这么厉害呢？”
路光阴拍拍他，继续说：“你顺利保研，留在了T大当了教授。”
乔鸣鸿“啊”地更惊讶了：“我还是个教授？”
“是的，这位教授，这几天我会帮你请假，你就安心在家里休息吧。”
“不。”乔鸣鸿拒绝老老实实在家里休息，“我要跟你去听课。”
路光阴眸色一沉，看得乔鸣鸿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就见他突然展开一个笑容：“好啊，那你来吧。”
乔鸣鸿总觉得那个笑不怀好意。
“对了”，路光阴补充：“鉴于我们两现在是合租关系，今晚你睡书房。”
“别啊！”乔鸣鸿凑上来：“什么叫合租关系，那不就是同居关系吗？咱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能有什么事？”
路光阴被他磨得耳根一软，于是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乔鸣鸿第二天六点就醒了，他把搭在路光阴腰间的胳膊默默收回来，然后下床去做早饭。
或许路光阴说的对，他的确失忆了，而且两人的关系也不仅仅是合租这么简单。
配套的牙缸牙刷，款式相同的毛巾，相邻的衣柜，还有……两枕头一被子。
他两不会真在一起了吧？
“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路光阴的声音，他回头，路光阴让他起开，隐隐听到他嘀咕了句：“失忆了连牙膏也不会挤了。”
乔鸣鸿：“……”我会挤我不是弱智。
两人在七点半出了门，并肩着向T大走去。
路上他们碰见了打着瞌睡赶早八的同学，也有向他打招呼的老师或是学生。
隔壁经管的老师见了路光阴招呼：“小路，小乔不是有点事吗？推迟啦？”
路光阴笑笑：“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几天不方便讲课。”
老师以为自己知道了真相：“哦，嗓子哑了，那可得注意。”
路光阴替乔鸣鸿答应，两人继续向教室走去。
“我嗓子没哑。”
“你脑子哑了。”路光阴瞥他一眼：“你还是想想这几节课要怎么补吧。”
乔鸣鸿不满地“嘁”了声，碰上了数学系的主任。
“小路今天穿这么正式？这不是你刚入职第一天穿的那身吗？”
路光阴点头：“今天有些特殊，特地换了身衣服。”
主任回想半天，没想起什么大事，于是向两人摆摆手先走了。
乔鸣鸿跟着路光阴进了教室，习惯性地往讲台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个旁听的学生，于是悄摸看了路光阴一眼，见他没发现不对劲，于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了第一排的正中间。
路光阴调整好课件与教案，正活动着手指，再抬头就见乔鸣鸿和他打招呼了。
“你确定要坐这里？”
乔鸣鸿一愣：“有什么问题吗？”
路光阴张嘴刚想说什么，但是班里的学生已经来了一部分了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沉沉地看了乔鸣鸿一眼。
他在二十分钟后感受到了那一眼的深意。
四个班的学生的视线几乎不停地盯在乔鸣鸿身上，他能感受到后背传来源源不断的灼意。
路光阴敲了敲黑板，然后指着一道题说：“我要找三个同学来解答，请用不一样的方法。”
人群开始有骚乱了，刚才不应该走神的！
半个小时后乔鸣鸿看到了路光阴认真讲题的样子。
他听着粉笔与黑板碰撞出哒哒的声音，像一种奇异的鼓点。白衬衫的青年与十六岁的少年身影重合又分开，分开又重合，乔鸣鸿头突然钝钝地发疼。
大脑发涨地疼，眼前路光阴的身影变得年轻又变得成熟。
“乔鸣鸿？乔鸣鸿！”
“到！”乔鸣鸿回答，他回神，老师敲着黑板，指着上面的一道数学题，“盯着你同桌看什么看？你会做了？”
乔鸣鸿左右看了看，路光阴托着脸无奈地看着他，然后把什么撕了下来。
“这样，你上来把这道题解了。”
路光阴把那张纸团成团子塞进乔鸣鸿手里。
过程都对，就是结果错了，因为路光阴没算完。
“我就最后一步没算你就这么算错了？”下课后，路光阴笔尖点着那张团得皱巴巴的纸，“你刚才怎么怔住不动了？”
乔鸣鸿感觉还是有些头疼，他趴在桌子上：“昨晚上就做梦了，没睡好。”
“后劲这么大呢？”路光阴来了兴趣：“梦见什么了？”
乔鸣鸿向他那边趴了趴：“梦见我失忆了，你却说咱两都是T大的教授，我在你课上睡着了。”
路光阴失笑：“你可真敢做梦，还有什么呢？”
乔鸣鸿回忆着斟酌着说：“我俩在北京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是合租关系吧。”
“合租？”路光阴也不着急把刚才那道题的结果算出来了，热爱现在可以稍微让步一下。
“好像是，我觉得卧室里的摆饰不像是……”
路光阴沉默了一下，然后问：“如果是真的的话，你会接受这样的未来吗？”
乔鸣鸿想了想：“也许不会，如果这是既定事实的话，我想选择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路光阴愣了一下，然后释然地笑了：“那我在未来等你。”
外面响起上课铃，乔鸣鸿轻声说了句：“上课了……”
他开始对自己灰暗的未来有了期待，如果未来可能更改，那么那一刻的路光阴一定是扇动时光溯洄的蝴蝶。
所以他想去看看那个所谓“既定的未来”。
他开始制定计划，与乔沉鸢和解，顺利考入T大，新生开学第一天他收拾好东西，决定先去数学系转一圈。
路光阴的消息就在这时发了过来：“我在你们系门口，你在哪里？”
乔鸣鸿失笑，顺手拍了一张照片过去，他们很快见面。
乔鸣鸿晃了晃手机：“感觉还不错，男朋友，军训完来陪我上课吗？”
路光阴双手抱臂：“你确定要让我来？”
于是乔鸣鸿坏心眼地笑了一下：“那我们去旁听旁边P大的吧。”
结果没想到P大的第一节数学乔鸣鸿就睡了。
“下课了。”路光阴来到睡着的乔鸣鸿旁边，敲了敲他的桌子。
乔鸣鸿悠悠转醒，发现周围是T大的环境与教室，知道自己梦醒了。
然后顺势抱住路光阴：“头疼啊。”
路光阴一下担心起来：“我们去医院，你先靠着我，我……”
班里的学生已经走完了，过道偶尔有学生经过说话的声音。
乔鸣鸿的声音那样清楚：“不用啦，我已经全想起来了。”
路光阴手僵在半空，然后试探着回抱了他。
“全想起来了？”
“嗯，就是又走了十五年而已。”
“孤独吗？”
乔鸣鸿起身，和路光阴慢慢往外走，临近中午的阳光晒得正暖和，乔鸣鸿享受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才说：“时光回溯了十五年，我发现我还是会爱上你。”
路光阴摇摇头：“那你这十五年可太没有意义，我允许你再回溯一次。”
“好吧”，乔鸣鸿从善如流地换了个答案：“在我每一次成就时你都在我的身边，那一刻我发现我爱上你了。”
“哪一刻呢？”路光阴像是要个明白的答案。
乔鸣鸿脑海里涌上无数回忆，他把路光阴的手攥紧了些：“每一刻。”
“所以这就是你骚扰我打游戏的原因？”
林夕一句糖果赛玩得正紧张，眼看马上就要突破记录了，好巧不巧乔鸣鸿一个视频打了过来。
林夕屏幕一卡，她狂点几下，然后就看见萝卜的灵魂飘在半空。
林夕：“……”乔鸣鸿！
她接起视频，看见乔鸣鸿正吊儿郎当地抱着平板打游戏，听动静也是糖果赛。
她皮笑肉不笑：“你说的最好是大事。”
“当然是大事！”乔鸣鸿给她看自己平板上暂停的界面，“我糖果赛的积分超过你了耶。”
林夕冷笑两声：“有本事你去把L大神超了。”
L大神何许人也，全名“Lingt”，糖果赛的积分在林夕和乔鸣鸿这里显示的从来都是第一。
两人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表示L神不是目前的自己所能匹敌的。
正巧路光阴推门进来，他看乔鸣鸿又开了新一局糖果赛，然后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一边。
“先把你的药喝了。”
乔鸣鸿苦着个脸，然后选择在喝完药后坏心思地亲了路光阴一口，两人口腔里全是苦味。
路光阴拍了乔鸣鸿一下，然后含了一大口水又含了块糖。
乔鸣鸿却注意到了他的手机界面，暂停的游戏，眼熟的画风，乔鸣鸿拿过手机，一眼就看到了眼熟的ID。
路光阴看到这一幕，刚想拦住他就听乔鸣鸿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你就是L神！”
乔鸣鸿视频还没挂，林夕也听见了，她跟一个爆鸣：“光阴是L神！啊？”
“所以你为什么叫‘light’啊？”
乔鸣鸿又开了一局，他躺在路光阴腿上问他。
路光阴玩着他的头发，耳朵尖有些红：“因为‘明光’啊。”
乔鸣鸿愣了一下，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长臂绕过路光阴的脖颈将他有些强硬地揽下，加深了一个吻。
乔鸣鸿在两人喘着气的间隙中问路光阴：“我要是再失忆怎么办呢？”
路光阴喘气还有些急促：“那就让时光再回溯一次”，他主动吻上乔鸣鸿：“我赌你还会再一次爱上我。”
乔鸣鸿被突然吻了一下，他看着路光阴坐在自己身上，看着他眼中只有自己的影子，看着他的爱人自信地说自己还会再一次爱上他。
“扇动时光的蝴蝶啊”，他想：“如果有一天秩序崩塌，时间错乱，我祈求和他的最后一顿晚餐，我祈求我无数次爱上我的爱人，哪怕再一次忘记一切。”
我相信我的本能还是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时光溯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