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猛兽列车（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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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斋是偶然坐上这辆车的，昨日夜里，警视厅突然接到消息，“纸牌”组织声称要石川峻的葬礼上盗取他生前的爱物，一颗名叫“克洛伊之心”的红宝石。
“纸牌”头目被抓，警视厅觉得其余人不足为惧，便派了藤原斋这个新人来。说是新人，却也是他们那一届最优秀的毕业生，入职以来主导协助破获多起大案，是警视厅前途最坦荡明亮的新人警察。
说起来，派他去石川家帮忙“抓小偷”本是有一些大材小用的，只是藤原斋在一年前的任务中，因为失误而造成巨大损失，导致上级一直揪着他不放。后来警视厅的人没办法，就让他暂且退居二线，美其名曰“反醒”。
而今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在前线工作了，这次派他去石川家抓人，也是他再度走入大众视野的第一桩案件，同时也是他借机重回一线的契机。
这趟列车因为暴雪而被迫停止的时候，藤原斋正在喝一杯咖啡，与酒完全不同的苦涩让他皱了皱眉，他放下杯子擦了擦嘴角，一举一动都是优雅的，完全符合他那身笔挺的制服，就连得知旁边的三号车厢发生了命案，他脸上公式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知道了。”他像是习惯了各种案情，娴熟的拿出警官证控制好人群，然后拉住了想要查看现场的工藤新一。藤原斋琥珀色的眸子微垂，从工藤新一脸上划去工藤优作的方向，和他对视，“警察会处理好一切，无关的人还是退后些比较好。”
“我爸爸可是……”工藤新一想要大声反驳，说他父亲不是什么无关的人，却被工藤优作拦下。
“新一。”工藤优作从藤原斋手中拉过工藤新一，扬起一个同样公式化的标准微笑，“在下工藤优作，之前是一个侦探，一点点过去的职业病，给您添麻烦了。”
他说完，周围的人，不管是警察还是民众都发出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几乎都是夸赞。藤原斋表情还是未变，但工藤优作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压迫感似乎是散去了些。
“多谢配合。”藤原斋微微颔首，并没有给这个大名鼎鼎的侦探面子。工藤新一撇撇嘴，踮起脚尖去看不远处的案发现场。
三号车厢是餐车，死者是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年轻男性，此刻正趴在桌子上，面前放着电脑，手边是一杯黑咖啡。
很明显的一个上班族形象，浅灰色的西装满是褶皱，橘棕色的卷发也乱糟糟的贴在脸上，让人一时半会看不清他的面容。
这个情景下有些像是工作强力过度导致的猝死，藤原斋和几个同事仔细勘察了现场，然后从警戒线里钻出来，一板一眼对列车长道，“暂时无法查探出死者的死因，我已经联系了最近的警署，让他们把尸体带回去查验。在此之前，麻烦你们看守好现场，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列车长自然是连连答应，喊来几个乘警帮忙控制现场。而此刻，工藤新一依旧在仔细观察着现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现场有些不对劲，违和感一直充斥着他的神经，那个死者，看上去有些奇怪……
“唉？”工藤新一被人抓着领子拽了回来，他抬起头，对上一双漠然的琥珀色眼睛。藤原斋脸上难得露出些不一样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无奈，又像是在怀念着什么，但最后还是变回了刻板的端正脸，严肃道，“请不要破坏凶案现场。”
工藤新一正要和他说出自己的发现，远处又传出来一声尖叫，二号车厢内，一个红色棒球服的男人跌坐在地上，指着空荡荡包厢，“浅野教授，死，死了啊！”
这一次的死者是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性，仰面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深色的血迹在蓝色的毯子上缓慢的蔓延。
红色棒球服男人叫浅野和彦，是被害人的侄子，因为父母早逝且浅野教授无子无女，一直被浅野教授当做儿子一样养大。他坐在地上许久才挣扎着爬起来，哆嗦着嘴唇，“警官，我刚刚出去在就近的站台上抽了支烟，回来我叔叔就……”
他说着开始哽咽，旁边一个白色大衣的女生轻轻拍了拍浅野和彦的肩膀以示安抚，然后道，“我是浅野教授的学生星野惠子，刚才一直在三号车厢吃饭，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另一边，这个包厢的另外一个乘客从人群中挤进来，他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随手用袖子擦了擦，方道，“我叫北原顺平，是浅野教授的助理，刚才也一直在三号车厢。”
藤原斋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抬步进去了车厢。有些冷，他顺着风的来处看过去，发现窗户被打开了一半，完全够一个人钻出去。
他往前走了几步，垂眸扫过窗框和窗台，上面的积灰映出一个鞋子的模样，目测四十码左右，基本可以确定是一双男性的皮鞋。
藤原斋想了想，又往窗外看了一眼，厚厚的积雪上依稀可见几个脚印。
“警官，这已经很明显了吧，只要对比脚印就能辨认出谁是真正的凶手！”浅野和彦似乎有些急，因为包厢门口被拉了警戒线，他抻着脖子一直往里面看。
旁边的北原顺平扶了扶眼镜，似乎是已经认定与他无关，轻松的呼出一口气，感叹道，“真是没想到，浅野教授身上会发生这种事情，真是……唉！”
藤原斋没有理他，而是喊来同行的警察取样后，才转身看向他，“这鞋印是假的。按照常理，四十码鞋号的男性身高在175厘米左右，体重应该是65千克，在窗台和积雪上留下的痕迹不应该只是如今这般浅浅的一层。”
“您的意思是，有人伪造了现场，想让我们都以为是外面的人杀害了浅野教授！”工藤优作在一旁接上话，然后略带歉意的看向藤原斋，“抱歉，我又……”
“无妨。”藤原斋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工藤优作的存在，并没有再刻意拦着他，甚至侧过身方便他继续观察。工藤新一看出来这细微的变化，欣喜的再度踮起脚尖。
藤原斋又环顾了一遍四周，然后越过警戒线走了出去。列车长就站在门外，藏在帽子里的头发掉出来几缕，因为被汗水浸湿，软趴趴的贴在额头上。
本就因为大雪封路而延误，又接连发生两次命案，列车长的心跳得厉害，衬衫因为汗水粘连在身上，他下意识的扭着衣领动了动，灌进来的冷风让他瞬间情醒，他终于上前一步问，“藤原警官，里面怎么样了？”
他后背几乎被汗水浸透了，藤原斋语气缓和些许，似乎是在安抚他，“你们继续看好现场，等待长野县警力支援，配合我们查案。”
列车长连连点头，随着藤原斋的脚步停在了隔壁包厢的前面，抬手敲了敲门。
面前出现了一张有些眼熟的脸，瞳孔的颜色，微微尖锐的眼尾，有些像……藤原斋很快收回含着打量的视线，说出身为警察的公式化话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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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会查来这里，不是什么好消息，但庆幸的是，来的这个警察是一个生面孔。诸伏景光在心底默默松了口气，配合藤原斋说了一遍自己的行动轨迹。
“你说回来的时候，泷泽先生就已经醒了。”藤原斋的目光落在泷泽公昭身上，带着些许探究，“那么在我敲门之前，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像是别人那样，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这是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诸伏景光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泷泽公昭，目光掠过他左胸的伤口。
“好奇并不是一件好事。”泷泽公昭礼貌的笑了笑，摊开手掌给他看藏着的药片，“我生病了，而且，也一向不希望给自己增添什么麻烦。”
“既然生病了，窗户还是关上的好。”藤原斋歪了歪头，示意泷泽公昭看后面半掩的窗户。
泷泽公昭顿了一下，混沌的脑袋里闪过一丝怀疑。他睡前，窗户是开着的吗？有些记不太清了，泷泽公昭走过去关上窗户，寒风被阻隔在窗外，他缓慢的呼出一口气，“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听见。我快醒来的时候，听见隔壁有一些细微的响动，似乎是有人摔倒了，然后有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不像是只有一个人。”
信息不多，却可以大致明确方向。藤原斋客套的点头，“多谢您的配合。”
“藤原警官！”工藤新一仗着矮小的身材很快从人群中穿梭出来，“我爸爸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瓶药，北原先生可以作证是浅野教授经常吃的治疗心脏病的药物。但是里面的药……”
“里面的药不是治疗心脏病的药。”北原顺平跟在工藤新一身后挤进来，接上了后半句。他推了一下眼镜，“浅野教授的心脏病药一直都是我负责买的，我很清楚正常的药是有一股苦涩气味的，但今天瓶子里的药却是柠檬味，就像是，就像是维生素！”
他神情有些激动，往前走了几步，“藤原警官，一定是有人换了教授的药，有人要害教授！”
“当然是有人要害叔叔啊！”后面不远处的浅野和彦也急匆匆挤过来，“我看就是北原你吧，你负责叔叔的药，一定是你偷偷换了他的药！”
“你胡说！”北原顺平涨红着脸，“我看嫌疑最大的是你才对！你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背地里赌博欠下巨款，向教授讨要钱财不成，这才起了杀心吧！”
“你不要血口喷人！”浅野和彦被揭穿秘密，激动的要上前去抓北原顺平的领子，被诸伏景光轻巧的拦下。
藤原斋看了一眼诸伏景光，默默接过他的位置，语气淡漠，“等下我会给你们三人分开笔录，如果不想自己嫌疑越来越多的话，最好先安静会儿。”
浅野和彦不情不愿的退去了一边，北原顺平的脸色也不太好。藤原斋这个时候才终于把注意力转向一直沉默的星野惠子。
她一直站在角落里，捂着脸低头抽泣，藤原斋只能看见她微微颤抖的下颚。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但这个哭法看着又有些太过夸张，像是在演戏。总之，怪异的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猛兽列车（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