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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我有私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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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这怎么可能!”
齐长老惊怒,未能控制住的灵威在广场回荡。
那些各异的目光落在殷小小身上,她眼神恍惚,唯有头顶“刀域 殷小小”几个金光大字闪烁着宣告众人选拔结果。
她一时有些认不得自己名字,这样炫目的姿态,真的会是她的未来吗?
进来时预备走个过场的随意一扫而空,疑惑的同时,殷小小心中陡然升起一抹恐惧,但她此刻也无法确定自己在害怕什么……
此刻,齐长老的不满与震怒还未倾泄自己身上,他身处高位,仰头向着更高的位置发出质问。
殷小小其实也想问,但这里没人会在乎她的声音。
她知道,从始至终这都是一场高层之间的博弈,她只是恰好成了一枚棋子。
殷小小低下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心中祈祷自己能完整走出去。
“宗主!你这得给我个说法!不说我儿资质,其他竞者个个万里挑一,怎么会轮到这个正式弟子都不算的杂院丫头当选真传弟子!”
齐长老气得失去往日亲和做派:“莫不是刀域一脉对我齐某人有意见不成!”
“我自知身在一众长老中修为不高,但身处要位从不懈怠!为了宗内财政我勤勤恳恳近百年,为了凌云宗我连自己的儿子都——”
“爹!”
齐长老正是慷慨动情之处,却被一声急喝打断。
“不要再说了!”
齐乘风别过头,袖下拳头紧握,背后的宝刀同主人一起发出嗡鸣。
“就算没当上真传,我也能担起齐家之责!”
齐长老指着他怒骂:“荒唐!若是十年前摇儿没有出事,我又何须在这里丢进老脸为你争一个公道!”
十年前宗内秘密任务途中,为掩护弟子,齐家大公子自爆本命武器拖住敌人,后来虽捡回一条命,但也是奄奄一息最后落入凡尘,修炼一道是再也不能了。
若是齐家双骄俱在,或许齐长老真会如他所言,无需为一个真传之位费尽心力。
齐家扶摇是为公而伤这份情,齐长老又擅理财务,能立足宗内自是有其道理。
齐乘风想开口辩驳大哥并不遗憾,想说自己不需要这些,但面对老父却说不出话来。
殷小小也听得唏嘘,更别说其他与齐长老打过交道的弟子长老们。
凌云霄无奈开口:“齐长老不必多言,扶摇一事确实遗憾,但切莫因心乱语。今日之事你要求一个公道也不为过,只不过,此次选拔规则变更刀域也是提前告知过,你都一一应允了。”
齐长老气急摔袖:“我怎知会变更的如此荒唐,他只说由武试改为文试!”
殷小小听得咂舌,是不是她对文试有什么误解,那不就是填个人资料吗……
拿到试题她都惊了——要填的不就是姓名家庭住址、父母感情状况、家庭氛围、个人资质之类的。
按理说,不应该啊,齐乘风这个修二代无论哪一方面都碾压她啊,除了家庭氛围。
殷小小对自己的爹娘还是很喜欢的,自己家轻松快乐的氛围岂是从小本着资质选拔的修士之家能比的!
单纯、摆烂的凡人烟火气生活他们肯定没有体验过!
再结合刚才的事,殷小小对齐乘风有了一丝“同情”。
虽然你有钱爹强资质好,但年纪轻轻你也失去了最单纯的快乐和烦恼。
“此次选拔是为从心,你可知这标准从何而来?”云霄子反问道。
“哼!”齐长老接话,“不就全是看他一人想法,我等小小客勤怎比得上堂堂真传大弟子的意愿。”
“宗主!你自是公正,我等一向信服!今日,我只问刀域要个说法!”齐长老道。
云霄子看了一眼身边压根不欲理会的聂泽,传音道:“你看你干得好事,绕一大圈就为了收下她?”
聂泽面不改色,只坚定回道:“她值得。”
这一声回应他没用灵力和传音之术,底下弟子自是听不见,可不远处的长老众人却是听得清楚。
看出他的态度,齐长老彻底怒了:“聂泽!”
“你不择良徒,选一个三灵根资质低下杂院弟子为刀域真传,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元婴期的灵威夹杂着暴喝传遍广场,在场弟子均为之一震。
殷小小有些茫然地抬头,这么大动静,不会是要打起来吧……
至于那位刀域大弟子地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没等她脑袋转过弯,一记熟悉的声音传来。
只见聂泽跨步上前,当着众人的面朗声承认:“我有私心。”
认识聂泽的长老弟子们险些控制不住表情,素来最是遵循公平与规则的真传大弟子,今日竟是顶着师门问责也要偏袒一个杂院弟子。
底下殷小小仰头望着高处熟悉的身影,脑中一片混沌。
聂师兄?聂师兄,他,他是刀域真传!
原来,真传也这么穷啊,这凌云宗是不是要破产了啊……
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聂泽继续道:“我早就知道她道心坚定,心性悟性皆为上上,刀道一途上更是自成一派,所以早有关注考察,为的就是能在众人发现之前将其纳入师傅门下,这就是我的私心!”
“师傅走后各位长老便一直劝我替其壮大门徒,如今我终于寻到得心师门,齐长老却苦苦相逼,这又是作何说法?”
其声朗朗,其言凿凿,竟是震慑众人静默一瞬。
唯有殷小小和叶枕书心中无言。
殷小小挠了挠脑袋,聂师兄这话说的,真的是我吗?
叶枕书没眼看别开脸:不愧是师叔的大弟子,胡说八道起来真是一脉相承……
齐长老被这番言论哽住,好一会才出声道:“你的意思是,我儿乘风不如她?”
话落,刺目如刀剑般的眼神直射殷小小而来。
若不是场合不允许,他怕是要直接杀人了绝后患了……
殷小小想,先不论这是不是走后门,他俩明显就谈不拢啊。
聂泽没有直接回答齐长老话中的疑问,反问道:“收徒一事只讲缘分,为何要比?”
齐长老也是圆滑人精,冷哼道:“若只讲缘分,以后凌云宗收徒还何须检测灵根资质,那些外门苦苦求登上山的弟子也不用考了,只要是上门看对眼的便招进来!”
“我宗承载是守护天下的职责,精英弟子所受恩惠皆要回馈师门和苍生,更何况是延绵各峰绝艺的真传弟子!”
“聂泽,你一向求公道讲规矩,小事上偶有私心尚可,但万不该将此大事当作儿戏!”
听到这番质问,聂泽的眼神冷了下来。
“你怎知她便扛不起刀域之责?你怎知她的道途堪堪如此?齐长老言之凿凿,莫不过是令郎未能入刀域门下缘故,何必迁怒他人。”
聂泽缓步上前:“你莫不是以为我方才私心一言是借口?”
齐长老冷哼摔袖,没有直说但态度表明一切。
若无意外,在场之人心中想法应是如此,包括殷小小。
她觉着自己确实是有点运道,果然没看错聂师兄的潜力。但直接一步真传还是有些刺激了,不像真的。
“私心一言句句皆实,我从不说违心之言。”
说完,他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齐长老。
这一眼,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殷小小都能脑部出画外音:编谎话应付你?就凭你?也配?
“你!你!”齐长老气得涨红了脸,一时忘了身份,手指对着聂泽连点数下,却又顾及场合说不出话来。
殷小小底下看得津津有味,却见齐长老转过头来看她。
两人眼神对视那一刻,殷小小心中暗道不好。
“你!你可愿意?”
齐长老眼神癫狂,简单一句话令殷小小毛骨悚然。
好好好,柿子专挑软的捏是吧!
殷小小被激起了些火气,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话语权,像是一个物品般,有用时便搬出来,没用了就要一脚踢开。
这种大好事落头上,不是大喜就是大悲,不论如何,她往后得日子定是乱定了。
“你说!你可担得起真传之责!日后门派任务中所行之事俱是九死一生,以你资质,都不用论五大门派大比之时,光是宗内,嘲笑质疑之流言你可受得住?”齐长老循循善诱道。
殷小小还未接话,自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慎言!殷小小自可以拒绝,但应是她心中不愿,而不是受人要挟!”
聂泽看向殷小小,那双沉静的眼像是能看进她得心底:“愿或不愿,皆有你自己决定。至于威胁一事,守护师门弟子是大师兄的职责,我绝不会让其发生。”
他连后路都想好了,只要在凌云宗一日,无论身份等级,他永远都是她的师兄。
殷小小呼出一口浊气,纷乱的思绪随之消失。
她信他,就像他相信她一样。
聂师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顶着漫天各异的眼神,殷小小只直视那一双眼睛。
进场站了这么久,她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的声音。
“我愿意,师兄。”
你我相遇平常,以姓加称区分辨别,如今、以后,我们是一脉相承的师门,便只用最简单的二字相称——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