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花蕊饱溅》小北童孩

1、洗剪

　　青年把腿翘在面前矮桌，背斜靠在皮椅上，闲闲地敲手机，一双手把他脖子摆正，理发店的灯开的很亮，手显示得更加白净，捏着张白布给他系在脖子上，就利落地拿着把银色小剪刀给他剪发。
　　青年就看着这双骨节分明的手，手的主人正好面无表情地把椅子一歪，让青年的脸转过来面对他，他正专注地给青年修刘海。
　　头发落在青年身上，站在他身后那人剪刀一收，潇洒地用吹风机把他身上碎发吹了吹，招待客人的小妹随口招呼了一声。
　　“莫凡，这边有个客人要洗头。”
　　剪刀随便插在布袋里，莫凡拍了拍手，飞快把青年脖子上的白布扯下来，转身钻进里间。
　　掌心比那张冷脸温暖，店里放着绵绵情歌：“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前台小妹跟着模糊哼唱几句，手上开了一瓶指甲油，劣质气味钻进青年鼻腔。
　　隐约听见里间其他理发师随口问：“莫凡，晚上喝酒不？”
　　没有回复，只有漱漱水声，理发师好像习惯了一样，又问了句：“小南嘞？”
　　小妹笑笑，娇声说：“你还有钱喝酒？”
　　“之前那个分哦，现在身上有闲钱了，咋样？克不克？”【“之前那个分手了，现在身上有闲钱了，怎么样？去不去？”】
　　“不克——三十块，兹边扫码。”【“不去——三十块，这边扫码。”】
　　小妹把二维码推到青年面前，青年扫完把手机界面给她看了一眼，小妹又低下头摆弄指甲。
　　“你们这边几点关门？”青年干脆半靠在前台看小妹涂指甲，小妹手很稳，肉红色的油被刷子均匀涂在指甲上，亮晶晶的。
　　她满意地点点头，抬头冲青年笑了一下：“九点，你想约我塞？”
　　水声终于停了，莫凡抓了块白色的干毛巾擦手，朝小妹打了声招呼，又把毛巾塞进里间的消毒柜里，就直接推开玻璃门。青年没有再说话，看着莫凡的背影，在门关上之前硬是挤了出去。
　　莫凡蹲在街道边上，地上是两朵被碾散的玫瑰，花蕊饱溅，十分刺眼，他手上点了根五块钱一盒的烟，听见青年脚步逼近，莫凡就把烟碾在花上，又站起来把烟头扔进垃圾桶。
　　青年把手臂勾在莫凡脖子上，丝毫不嫌弃他刚染的劣质烟味，莫凡极不适应，推了一把，没推开，干脆加快步伐。
　　“哎，等等，老板，好多钱嘛？”
　　“十块钱两朵，七块钱一朵。”
　　青年从裤兜里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币，递过去，刚好是十块钱，他从店里挑出两朵包装完好的玫瑰，老板笑着说：“帅哥，祝你和你男朋友——”
　　“哎，这我朋友，误会了。”青年哈哈两声，把开得更艳的那朵插在莫凡胸前的衬衫口袋里。
　　莫凡这张脸太过漂亮，只是太冷，总是面无表情，这朵玫瑰倒给他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艳。
　　“走了，回去打游戏。”
　　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莫凡掏出两把钥匙，一把解外面蓝绿色铁门的锁，一把解里面木门的锁，两扇门打开，莫凡随手把灯打开，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灯光不亮，只是房子很小。
　　莫凡把鞋子换在鞋柜里，指了下里面上面空着的两层，意思是这两层给青年用，他蹲下来，从最下面一层拎出双塑料拖鞋，青年刚想踩上去，莫凡先他一脚，拖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往房间里头走，青年无奈地叫住他：“还有拖孩吗？”【“还有拖鞋吗？”】
　　莫凡这才回过头，挤出一句：“自己去买。”还是又蹲回来从最下面那层摸出一只皱巴巴的宝蓝色塑料鞋套，他先把这只拿出来，又皱着眉继续摸，好半天才摸出另一只，青年的心就慢慢落回来，弯着腰把鞋套套上，才跟着莫凡去看房间。
　　房间比他预料的大，客厅就是一个黑色皮质沙发，上面乱七八糟塞了几个包和快递，可怜巴巴的留下一小个位置坐人，沙发正对面是一个电视机，是那种上了年纪的黑色方块机，与现下时髦的超薄屏幕不同，很古董的机型，摆放电视机的柜子里塞了几盒烟和旺仔牛奶。
　　电视机上挂了个壁钟，随着时间的流动，发出咔哒咔哒的时钟走动声。
　　最吸引青年注意的是那个正对大门的神龛，神龛里摆了一碟苹果，看起来很新鲜。
　　莫凡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苹果，拿袖子擦了擦就把那碟苹果换了换，直接啃了一口供果，又扔给青年一个，青年楞楞地啃了口，心里道声阿弥陀佛。
　　莫凡把胸前那朵玫瑰塞进神龛前面插蜡烛的瓶瓶罐罐里，给这个迟暮的房间添上些生机。
　　莫凡指了指一个房间，示意青年住这，青年提前寄过来的电脑已经安上了，桌上还摆了护眼的台灯，木质的桌子看着很有年头，上面好像还有些坑坑洼洼的刻字，青年猜测这可能是莫凡小时候用的书桌。
　　书桌旁就是窗子，有带着白色碎花黄色布料的窗帘，推纱窗时会发出刺耳的声音，纱窗底部还有几个洞，莫凡指了下说：“老鼠啃的，晚上你还是关窗。”
　　床上碎花布三件套都凑不成一套，不过青年也并不在意，莫凡把床单掀开：“电热毯。”他顺手把电线拉长插在和电脑线一起的插板上，给他开了个中档又咔地推回来关掉。
　　莫凡出房间之前推了下衣柜，里面已经擦干净了，木质的门，和纱窗一样一推就发出声音。
　　厨房就是房子里的小阳台，一开火整个房间都是油烟味，莫凡把帘子放下来，示意青年如果要做饭记得拉上这个形同虚设的家伙，冰箱摆在阳台，上面放了几个荣耀的冰箱贴，非典型厨房，青年在心里默默评价。
　　逛完一圈，青年倒在沙发上，从沙发缝里摸出个遥控器，莫凡就钻进房间，不再关注青年在他的房子里做什么。
　　莫凡刷卡上游，他今天在游戏里遇见个劲敌，他的账号毁人不倦在拾荒时莫名被一大群人追杀，虽说往常也有人会追杀他，但今天这种大公会的围剿还是颇为少见，他不禁想到了之前碰见的奇怪账号——君莫笑。
　　这个角色才52级就出现在神之领域，还没有职业，手上拿着把奇怪的银武，跟他说什么要拾荒。
　　“等什么？”
　　“拾荒的机会啊！”
　　“拾荒的机会？你一直跟着我？”
　　“跟着你干什么啊？你又不是我的目标。”君莫笑说。
　　“拾荒哪有什么目标！”莫凡突然留意到君莫笑正攻击的这个嘉王朝的枪炮师金香，还有之前拼死也要干掉的那个家伙，这先后两位很巧，都是枪炮师……
　　“你和枪炮师有仇啊？”莫凡顿悟。
　　“胡说！我跟枪炮师玩家关系最好了。”
　　在两人联手把金香干掉之后，眼前一闪而过一抹橙光，接着装备就被君莫笑大爆手速捡走了。
　　“爆的是什么？”这个问题人人好奇，莫凡也不会例外。
　　“一个破项链。”君莫笑说。
　　破！
　　再破也是橙色的好吧，以为我没看见吗！
　　莫凡很有给这人一刀的冲动，但还是忍住，努力平静地问着：“好像是橙装？”
　　“是啊！垃圾。”君莫笑说。
　　“你想要什么？”莫凡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要武器。”君莫笑说着，末了又加了一句：“要武器对吧？”
　　“嗯？”莫凡纳闷这后半句话。
　　“不是和你说话。”
　　接着他又断断续续和旁边的人说些什么，直到最后听见“不过被爆装备的人知道其实是我，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很自豪？”
　　莫凡实在是受不了这人的没脸没皮，哼了一声：“你以为自己是谁？”
　　“我是一个没有差点被包围死掉的人。”君莫笑没脸没皮地说。
　　“……”
　　“两次。”他还补充。
　　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人！
　　“各走各的！”莫凡果断，前方正好一个路口，毁人不倦立刻右转，结果君莫笑也是毫不犹豫地跟了过来。
　　“别跟着我。”
　　“你真是天才，三个方向，两边都有人，你走了第三边，叫我不要跟来，你怎么不选有人的地方走？”
　　莫凡无奈，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好继续沉默。
　　“前边左转。”君莫笑说。
　　毁人不倦马不停蹄地直走。君莫笑转了左。结果转了弯还没三秒，那边毁人不倦飞一般地冲了过来。
　　“别跟着我。”君莫笑冷冷道。
　　莫凡欲哭无泪，他不想跟，但也不想死。只是被这样以牙还牙，着实有些受不了。
　　毁人不倦毅然站住，回头。
　　“矮油，现在的年轻人好有个性。”说着，竟然也让他的君莫笑转了回来。
　　“干嘛跟着我！”莫凡立刻反击。
　　“我是实在人。”
　　“嗯？”
　　“那边人更多……”
　　莫凡吐血，他完全找不出词来描述心情了。
　　接着他跟着君莫笑跑跑逃逃，被他絮絮叨叨上了一课，灌输一脑袋歪理，心里还是憋屈，等到把金香杀掉，莫凡倒是上瘾了，跟着来来回回又杀了好几队人，角色似乎互换起来，莫凡杀人，君莫笑拾荒。
　　等到和着君莫笑和他召来的人再一次杀掉金香，来了五个实力强劲的对手，其中一个战斗法师把毁人不倦用炫纹炸飞，毁人不倦很卡通地糊墙上了。
　　莫凡边按着受身键，边听见旁边君莫笑带来的人大喊一声：“你是什么人？”
　　“孙翔。”
　　“那是谁，很厉害吗？”莫凡下意识问君莫笑，君莫笑也很诧异：“你真不知道？”
　　“呃，我为什么要知道？”
　　“装模作样。”那个孙翔损道。
　　莫凡有些无语，闭着嘴又不说话了。
　　等到把那五人杀掉，莫凡赶紧拔卡下线，他再也不想掺和君莫笑这档子浑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