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今天也在演恶女》鸟栖

8、第 8 章

　　桑缇的名字只是短暂地在热搜上呆了一会，就被替换下来。

　　她的流量大部分都来自于黑粉，真粉丝很少，就连刚刚发出的微博也没有几个转发评论，大部分都是公司买的刷子。

　　但即使是这波流量也意外地将桑缇冲进了第二轮名单。

　　没办法，其他人太拉胯，节目组又将观众评分比值设立得太高，完全没有防备桑缇忽然杀出来，在截止日期前，冲上了观众投票榜的第一名，就连评委的一致低分也没有拦下来，刚好卡入第二轮选拔。

　　这也意味着，她还要去直播现场混一波脸熟。

　　桑缇本来打算解约跑路的，现在看起来还是要持续在公众面前刷脸才能获得曝光度，积攒灵力。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的火苗已经从一厘米高窜到了十厘米左右，但依旧微弱，适合点烟，不适合战斗。

　　现在面对一个崭新的世界，身无长物，脑子里还有个智障的系统，实在是难办。

　　每一步都可能会面对新的危机或者机遇。

　　所以……
　　桑缇侧了个身，打算调整个舒适的角度认真躺在床上筹划一番，然而床实在太软，她想着想着，眼皮就耷拉下来，直接进入了睡眠状态。

　　再一次醒来是被一个陌生电话叫醒的。

　　桑缇接通了电话，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有些激动还有些少年气息，一个年轻男人。

　　“你是？”

　　桑缇迟疑。

　　原主的社交圈子很小，没有朋友，只有一些工作上必须加的人，当然大部分工作交接都是通过经纪人，所有可联系人加起来甚至不到三位数，这也导致她孤立无援的境地，遇见困惑时甚至没有一个可以求助的人，

　　因此桑缇本能地对陌生电话心生警惕。

　　不会又是什么坏人吧。

　　“我叫张伟，一个导演，你应该听过我吧，我们上次聚会还见过面。”

　　桑缇沉默了，完全没有印象呢。但是她已经掌握了网络的正确用法，因此快速检索了一番，然而因为名字过于大众，桑缇稍微一搜就出现了数个同名人物，遍布各个行业，就是没有一个是导演。

　　张伟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道，“或者说我正在成为一名导演，我们上次见面是在剧组，我是摄影师。”

　　经过这个提醒，桑缇终于找对了搜索方向，确实有这么个人，还很出名，负责过多部电影的摄影制作，而且获奖众多，在业内小有名气，只要是他经手的电影，画面人物都是一等一的好，就是和桑缇没什么交集。

　　前段时间宣布要开始筹备拍摄第一部电影，然而好不容易杀青，女主就因为违法行为被封禁，不得不重拍，再次准备拍摄的时候，意向女主又因为有了更好的选择而辞演。

　　因此很多人都在冷嘲热讽，类似于“上天都阻止你拍摄了，就不要挣扎着追求梦想，不如老老实实去摄影。”“摄影和导演完全是两回事，一个只负责画面，一个还要兼顾剧情。”

　　现在看起来导演还没有死心，仍旧想将人生中的第一部电影拍完。

　　为了这部电影，他不但耗尽了资金，还压上了房子，一旦失败，就是前半生白干。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必须认真挑演员。

　　“现在我正在筹备拍摄自己的第一部电影，想找你试戏，你看你有时间过来面试吗？”

　　桑缇对这一行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演技还没有好到让导演亲自来面试吧，况且为什么不联系经纪人，而是先来问她的意见，“导演，我不会演戏……”

　　“我看中的就是你不会演戏，一个好的导演应该要学会引导演员，教会演员，而且最好的演技不是演出来的，是真情流露，一直入到戏里面去，就像你在直播间表演的那样，和角色完美贴合，实不相瞒，电影的女主就是剑客。我看过你以前的电视剧，完全没有将你的特质引导出来。这世上没有差演员，只有差导演。”

　　桑缇被这一番话镇住了，她印象里还没有人说过这种话，之前演戏的时候总是在被指责被贬低，才会导致原主抑郁。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挫折教育，有些人只会在不断的失败中枯萎。

　　更何况，网上还有铺天盖地的骂名。

　　在她还陷入思索时，导演又开口道，“我直接联系你，就是希望你能看看剧本，明白自己想不想演这个角色，有没有积极性，而不是听从他人的安排，一个好演员应该要学会自己挑剧本。”

　　“好，我看看。”导演的话语中充满活力和鼓动性，完美戳中桑缇现在的内心。

　　她不得不承认，这人虽然倒霉了一点，但是能力还是有的。

　　就是不知道这份能力在导演这一行上能够发挥多少。

　　*

　　挂断电话，张伟终于松了口气，旁边的副导演倒是一脸焦虑。

　　“导演，我们这样不太好吧。”已经被经纪人拒绝过一次了，所以才曲线救国选择直接联系桑缇。

　　他们一直主攻文艺片赛道，和电视圈交集不多，只听过桑缇背后疑似有大佬，才会从新人空降主演，但这都是流言，没有得到确切答案的，他们也不认识桑缇，无法判断这个人性格如何，是否骄纵固执，万一她将偶像剧那套演技搬到电影里来，那不就完蛋了。

　　“导演，你不会是看中桑缇背后的资本吧？”副导演忽然顿悟，一脸你这个浓眉大眼的怎么也堕落了的表情，恨铁不成钢道，“虽然我们现在没钱，但是也不至于为了资本就乱塞人进来啊，要是为了赚钱，我们何必拍文艺片，还是文艺片里最不赚钱的古装武侠。”

　　副导演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想起这段时间的不顺和艰辛，张伟虽然在摄影界很有名气，国内外都获过奖，但毕竟是新人导演，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

　　副导演是张伟多年好友，所以才会一路陪着，然而现在看着曾经满腔热血的老友也要低头，心中难免悲伤。

　　“不是，我是真觉得桑缇可以。”张伟看向窗外，脑海中却浮现出了热搜上的片段，如果桑缇能够将这种气势一直保持下去，那么演戏绝对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她真实水平如何，是不是又是一场人造热搜。资本狂欢。

　　为了找到能够演打戏的年轻人，导演还去了武术学校，可惜都与他心目中的形象相去甚远，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结果偷税漏税，备选的演员人又被挖去演了电视剧女主，有了名气不愿意再耗费时间学剑术演看不见希望的小成本电影。

　　“不是吧。”副导演迟疑，为了钱还说得过去，为了桑缇的演技那可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副导演摸出手机，找到之前上过热搜的桑缇演戏片段，是多部戏的一个合集，没有一个镜头的脸是正常的，不像傻白甜，更像二傻子，反而因为搞笑以为获得了极高的播放量。

　　评论是一水的嘲讽。

　　【这次，我真的觉得我行了，请给我个机会。】

　　【我其实觉得桑缇演傻子挺好的，像真的一样。】

　　【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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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轻轻拨开手机，免得被人影响，动摇心里的决心，只能重复念叨，“凡事总得试试嘛。”来稳固道心。

　　要是桑缇真的不会演戏就好了，白纸一张还可以随意调教。

　　怕就怕她记住了之前的错误示例，不思进取一直延续这个演戏模式。

　　*
　　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

　　桑缇看着剧本陷入思索。

　　一条是热度已经起来的直播，但很明显，自己是去送流量，被人嘲笑的，当然也可以直面恶意，逆转他人印象。

　　一条是前途未知的文艺电影女主，新人导演，全部是不知名的演员，波折的命运，以及自己这个不确定的演技。

　　如果现在手边有活了百年的乌龟就可好了，可以用龟壳卜一卦。

　　可惜现在只能依靠直觉。

　　以前半天没个动静的手机现在响个不停，桑缇瞅了一眼，经纪人的电话。

　　现在她一看见这个号码就头疼，就像是地里的庄稼忽然变成了人，张着嘴，阿巴阿巴，一个劲催促她干活。

　　没法沟通，但也不好拒绝。

　　桑缇查了经纪人的角色定位，大致分为三种，一种是助理型，顶级明星随时可以换掉经纪人，自然也不需要经纪人帮忙攀关系找门路，第二种就是专门的公司，雇佣关系，而第三种就是她这种倒霉蛋，名气不高，资源都牢牢握在经纪人手中，只能低眉顺眼。

　　桑缇付不起解约的违约金，只能退而求次，打算收集证据想办法换个经纪人。

　　公司都是挣钱的，只要桑缇的价值高于经纪人就能获得话语权。

　　不过还真是令人沮丧啊。

　　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虎落平原也要被犬欺，桑缇接通了电话，有气无力，“怎么了？”

　　出乎意料，电话那头秦美伦的声音和桑缇一样虚弱，没了之前盛气凌人的感觉，她被老鼠吓出了心理阴影，连夜搬家，现在和桑缇一样住在酒店，只不过还能坚持工作。

　　随着桑缇的名声稍微恢复，公司立刻瞄准了热度，要求桑缇继续出场，抓住这个好机会。

　　秦美伦只能硬着头皮联系桑缇。

　　这波属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来想让桑缇丢脸，却无端给她送了一波热度过去。

　　秦美伦困惑，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桑缇会这招，要是能这么干脆利落地出剑，又怎么会被自己欺负到哭也不敢拒绝。

　　秦美伦一直觉得桑缇和傅晋尧只是合约关系。

　　没见过这么哪个二代的真爱过得这么辛苦，背着骂名，还要辛苦演戏。

　　现在，桑缇和傅晋尧断了之后忽然硬气起来，不会是攀上什么高枝了吧？

　　想到桑缇漂亮的脸蛋，秦美伦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是对的，因此说话的声音里也少了几分刻薄尖锐，“下周两点继续在会场直播，第二轮选拔考的是喜怒哀乐。”

　　龟壳送上了门。

　　桑缇一听见秦美伦的声音，立刻就知道自己该选哪个方向了，第二条路，虽然看上去前途未知，但是秦美伦指的路肯定不行。

　　况且表演喜怒哀乐是什么意思，桑缇在烦躁的时候脸上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这破世界怎么还没有毁灭。

　　“我不去。”桑缇直接拒绝。

　　“那你想去哪里？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放弃？”秦美伦心里偷乐，却不好表露出来。

　　“演戏吧，张伟导演联系了我，想试戏女主，如果通过了，我会放弃这边的角色选拔。”

　　经过这么一提醒，秦美伦立刻想起了这回事，之前导演也联系过她，但是秦美伦直接拒绝了，张伟在摄影界可是出了名的大佬，就算他拍的是个烂片，但是人物和景色肯定不会差，桑缇的美貌一定会被完美呈现在大屏幕上。

　　虽然不是什么好角色，但是秦美伦依旧不愿意让桑缇有这个机会，因此一听到这里，她立刻挖苦起来，“你确定你能被选中？这可是电影，大屏幕会放大你的所有缺点，包括微表情和小动作，你连电视剧都演不好就敢去试戏电影了？况且这还没有通过呢，怎么就开始谋划接下来的事情，你认清自己的演技了吗？我看你都入行三年了，脑子还是空的，简直像被擀面杖压过一样平……”

　　这是秦美伦对桑缇的一贯态度，贬低打压外加嘲讽，然而这一次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桑缇居然反驳了。

　　“我录音了，外界那么多说我走后门，背靠资本的消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剧组作威作福呢？把这段录音放出去，他们就知道谁才是那个趾高气扬的人。而且你这个经纪人做得也不怎么样吧，公关能力这么差，我的黑热搜一挂就是一天，好点的热搜倒是不舍得不出买，究竟谁才是吸血包，还有，我参加选角直播应该是签了合同的吧，劳务费呢？不会被你私吞了吧？”

　　前半段话是假的，桑缇根本没有录音，她才不想让秦美伦的声音存在于自己的手机里，后半段话倒是真的，她昨晚和瑶瑶聊了阵，虽然瑶瑶是网红，但也属于半个圈内人，又没什么顾忌，惊讶于桑缇居然这么温和，和传言中完全不一样，两人越聊越投机，瑶瑶干脆在聊天中把心里的疑惑都问了出来。

　　比如桑缇的演技为什么这么差，一直没有进步，究竟是不是像公司说的那样请过老师指导。又比如梦娱公司的公关部真的在行动吗？怎么感觉桑缇一直在风口浪尖上挨骂。

　　和瑶瑶聊过后，桑缇总算明白了问题所在。

　　这不就是前阵子网络上热议的煤气灯效应吗？

　　原主本就处于一个孤立无援的状态里，生活里没朋友，公司没有可以聊天的同事，生活中没有家人，只有一个大男子主义奉行挫折教育的男朋友，认为骂名是一个明星必经的道路，就连白岚当初出道也是一路腥风血雨走过来，况且原主的演技本来就不行，网友又没有骂错，根本懒得听原主的委屈，只会一味说，我已经给了你资源，如果不是我帮你，你现在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幼儿园老师，我对你够好了，一类的屁话。

　　所以当经纪人不断重复贬低的话语时，原主自然而然就陷了进去。

　　她确实没有天赋，又笨又没用，所以越来越恐惧演戏，甚至恐惧人群，但其实在她没有进圈子之前，也算是人见人爱的温柔漂亮女孩子。

　　就像一块泥巴，在外界的压力下悄无声息地被碾碎。

　　现在被桑缇直接点破后，秦美伦一时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桑缇现在的性格怎么变成这样了？

　　然而震惊之后就是恐惧，桑缇不会是在卧薪尝胆收集证据吧？天知道她现在这么硬气手里是握着多少录音和文件？如果真的全部放出去，自己的职业生涯不说全毁，起码也垮了大半。

　　秦美伦捏着手机说不出话。

　　她手里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之所以一直作还没有被换掉，纯粹是原主好掌控好欺负，现在被一戳，纸老虎的气势掉了大半，只能憋出来一句，“随你吧。”

　　要知道张伟的电影也不是什么好饼，不过是一个新人导演的文艺片女主，而且没什么人看的武侠片。

　　反正不是什么好饼，不然其他人早就抢着去了，又怎么会轮到桑缇。

　　况且，就桑缇那演技也掀不起什么大波浪，说不定只会给短视频鬼畜区增加一点新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