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烬》云若晴天

11、十一。

　　十一.

　　景王府内聚集了所有最好的太医，拔剑、煎药，卫晨寸步不离，直至太医下了最后的判决：“小王爷和王妃，只能保一个。”太医的神情有些惊恐，更多的是害怕，躬着身子，低着头，他看不清卫晨现在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卫晨现在几近崩溃。可是这时，卫晨却略显淡定，他的声音还是很低沉，但是也很坚定，他说：“我要王妃活着。”一旁昏迷的诗云兀然醒来，但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她紧锁着眉头，嘴唇咬得发白，喃喃道：“晨晨……晨……晨？”

　　“我在你身边。”卫晨迎上前去，紧紧握住诗云的手，生怕眼前的人儿随时会消失。

　　“我，我要孩子……他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要叫他……忆儒……记忆我……迷恋上……你……温文儒雅……的笑……”

　　“忆儒……诗云，听我说，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知道吗？我不能失去你。”他是第一次叫她“诗云”那么认真，那么专注，让她一直深陷。

　　诊治终于结束，太医开了许多方子，卫晨搂着诗云，喂她吃药，抱她入睡，这个怀抱，有诗云熟悉的味道和温度。

　　三四天的静养诗云已可以坐起，卫晨一直在她的身边不曾离开，一旁的小嫣见了诗云这般模样又开始愤愤不平的念叨：“定是那郁尹婷干的，自己掉了胎，怪于我们王妃身上，真是恶毒的女人。”“小嫣，不许瞎说。”诗云怪道，却有些许相信，看透诗云的心事。魏晨一脸严肃正襟而坐：“尹婷虽不讨喜，但郁家不是如此阴险狡猾之族，有件事我早想告诉你们了。”卫晨抬头对着门外唤道：“进来给王妃请安吧。”尔然一名男子身着锦缎，气宇非凡拜倒：“臣俞景浩拜见王妃。”随后又稀里糊涂跟进一人，仪表风流倜傥，嘴角还带着一抹坏笑道：“臣祝卓群见过王妃。”卫晨同他们对视一笑便开始介绍：“云儿，这两位是同我与陆安一起长大的兄弟。景浩，卓群你们别太见外了。”诗云低头浅笑，声音如玉，温柔明暖：“唤我诗云便好。”“嘿，晨晨的媳妇儿真是倾国倾城气质不俗啊。”卓群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逗得诗云也“咯咯”笑起来了。“说重点，别扯这些，看准了，这是景王妃，别瞎打主意，你那点花花肠子最好给我收起来！”卓群又笑而不语，待景浩开始分析。

　　“前日，我两在府上检查过，侧王妃跌落的湖边，有人在前泼过松香油了，侧王妃闻过松香，踏上又滑到，孩子自是保不住。祭祀那天我两身为御前侍卫奉皇上之命保护诗云的安全，可惜晚到一步，但诗云所中的箭上雕刻有特别的纹花，晨晨，你应该认得出来吧！”景浩从身后拿出一块白布，包着的正是那支毒箭的箭头，上面刻着一朵葵花。

　　“这是……姜氏……的图腾。”诗云一惊，众人皆诧异望去。

　　“不错，诗云你是怎么知道的？”卓群收了笑，似乎察觉了事情的复杂性。

　　“嗯，小时候认识过一个女孩，她说她是姜氏独孙，她告诉我姜氏是大唐最厉害的毒门，门中人皆以葵花作为暗号，久之葵花便成了姜氏的标志图腾。”

　　“对，姜氏家族早在数年前就被灭门，这姜氏女先已加入侯门，是太子党代表薛桦的侧室。”景浩接道。

　　“所以这箭是用来暗杀行刺本王的，多亏云儿救了我。”

　　“不是，晨晨，若是暗杀行刺，这毒是不行的，否则我早就送命了。”诗云的话让卓群很是赞同，随即接道：“松香油整个长安也只有复宁公主有，她是穆宗的公主，深得先皇疼爱，赐封复宁公主，她如今也是薛桦将军的夫人。松香油是先皇派她出使外域时带回的。”

　　“所以这次的事件终究还是太子党设计的？”卫晨眉头紧锁，“他们的目标是本王身边的人？”“是，晨晨，你身边有太多有利因素了，若非逐个击破，储君之位太子就难保了。”景浩作了定论却也无奈这事没有解决的办法。

　　“岂有此理，伤了云儿，夺了我儿子，我岂能饶恕。”这话明是分外温暖，但诗云仍内心忐忑。

　　“晨晨，答应我，不要伤他们性命。”诗云扬起苍白的面庞，瞳仁里盈着无数担忧，卫晨点点头，在这个世界里，无奈的因素有很多，不是谁能掌控左右的。

　　很快，事情便有了了结。皇上下旨念在景王与王妃仁慈，将薛桦贬为庶民，其妻妾也逐出宫门。

　　薛桦的将军府被封了。长安城外薛桦拉着身旁女子的手，温柔地说着：“宁儿，终于可以离开这勾心斗角的地方了，我们可以幸福了，天上人间，我们会在一起。”复宁公主笑了，宛若多年前出使外域时第一次见到薛桦，她安详的脸上抹了胭脂，分外美丽，“嗯，你以后就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了！呵呵。”语毕，从胸口喷出的鲜红洒在黑色的大地上，大地沉重的哼着歌调，一双手轻轻叠落在另一双手伤，很安稳的睡去了。风吹落了秋季的菊花，埋藏了动人的尸骸。花落之处，姜氏女泪无声，良久才仰天长啸道：“为什么！为什么不爱我要将我从青楼里救出，为什么不爱我要娶我！为什么终要与她离去却还要对我好！”只是再也没了回音，数月后长安的边界建起了一座观音寺，主持号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