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懒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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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艾里诺斯有更多反应，神像处那只小狗突然急促地叫个不停，似乎发现了什么。
艾里诺斯没有贸然靠近。那尊消失不见的神像使他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他在那次战斗之后就陷入沉睡，并不清楚后续的事情，也许是阿奈莫斯等人返回这里带走或销毁了恶行之神的神像，但也可能是阿纳特罗有所行动。无论如何，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在自己身边划出十几道以空间裂痕构筑的防护后，艾里诺斯才一步一步向炼金术指示的方位走去。周围静得可怕，只有他的呼吸与心跳声在空洞中回荡。
小狗热切地跑到他身边，绕着他转了好几圈，然后叼着他的裤管把他往那边拽。虽说明知道它是炼金造物，但艾里诺斯还是不由得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一瞬怀疑，这也太像活物了。
炼金术指向的方位就在战争之神神像的右侧，位置偏下，半根断裂的石柱正横插在那里，周遭是大大小小的碎石。艾里诺斯没有继续靠近，任由小狗不解地“汪呜汪呜”。
这个位置……原本是恶行之神神像所在。
已经无法追溯恶行之神、灾厄女神这类神灵究竟诞生在上古纪之前还是之后，但可以确认的是，他们为战争之神出力颇多。上古纪末年的战争结束后，战争之神信仰遭到唾弃、毁禁，大量文献材料丢失，后世生灵已经不太了解与这些神祇有关的信息。
以恶行之神为例，中古纪时学界对他是否存在都很有争议，有的认为不存在，有的认为存在，但只是一个虚职，实为七个不同的类神生灵，由于这一观点是历史悠长、记录完善的精灵提出，因此极具说服力，直到大变革时诗人波埃塔在《群星》中指出，恶行之神是一体七面的神祇，过去的论述才被质疑。各种族普遍认为波埃塔是在光明神的引导下遍游诸界，其论断可信度很高。等到大变革之后，考古学蓬勃发展，发掘出了多座战争之神神庙，与波埃塔的判断完全一致。至于精灵们的记录为什么会出错，那就只有女神知道了。
恶行之神一体七面，每一面都对应着一份生灵的“原罪”，分别是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他本被称为原罪之神，与厄运女神一起在战争之神的圣所中受生灵供奉，上古纪之后才被冠上“恶行”的名号，他的同僚灾厄女神得到了相同的待遇。
艾里诺斯对考古和历史没什么兴趣，他关心的只有神像的去向。阿奈莫斯他们不大可能只对恶行之神动手却不动战争之神分毫，那么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阿纳特罗。
究竟有何谋划……？
经过侦察，他已经可以确认那片空间中除了碎石外并无异物，也没有法术的残留痕迹，至于更详细的调查，必须靠近那里才行。
放在以前，他可能就冲上去了，但现在，艾里诺斯并不打算以身犯险。这里压根是一片死地，一旦发生变故……他还不想和约舍尔说永别。
暂且退去好了，既然确定这里有问题，明天带着战斗部其他人一起——来——就——
艾里诺斯僵住了。
思维在停滞，像是撞入一片深水，水流越来越沉重，成了流沙、成了沼泽，思绪陷入其中，不得动弹。
是“懒惰”！
*
“艾里诺斯！”
约舍尔猛地睁开眼睛，心脏“咚咚”跳动，浑身冷汗。
一片寂静。费里阿正在黑暗中酣眠，夜幕深深，不见星光。
只是……梦吗。
约舍尔怔怔地想。他还没从梦境中回神，心跳依然剧烈，睡衣已经被汗浸湿，穿着黏糊糊的。
艾里诺斯说他今晚不回来……战斗部的任务时常会通宵。既然是执行任务，战斗部的同事们应该就在艾里诺斯身边，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视野中有微弱的光芒一闪一灭。约舍尔坐直身体，看向自己的胸口。挂坠上，女神之泪正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亮。这是艾里诺斯给他的礼物。
任何一个女神信徒都不该忽视身边的某些奇特迹象。约舍尔没有萨伦丁、奥兰先生那样奇特又强大的预言能力，但他同样是女神信徒。
他猛地跳起来，抓起衣服胡乱套上，心跳再次加快，浑身的血液都有些发冷。
艾里诺斯肯定出事了！
*
这是陷阱。
而且是针对他的陷阱。
艾里诺斯竭尽全力去对抗那种无形的影响与渗透，他本想尽快离开这里，却发现此处的空间发生了紊乱，他已经无法确定外界的空间坐标，自然也无法完成穿梭。
这不是恶行之神的权柄，只能是阿纳特罗的布置。整个费里阿现在大概率只有他们两个还知道这个遗迹的存在。
战斗部配备的传音木也没法用。这东西之所以能超远距离通信就是利用了空间原理，在空间紊乱时它和一块破木头毫无区别。
“汪汪！”
炼金造物并不会受到原罪的影响，那只小狗正好奇地在他脚边转圈圈，似乎疑惑于他为什么突然不动弹了。只是，就算这家伙不受影响，也没法指望它去联络救援吧。
“懒惰”的影响在逐步加深。思维的迟滞、身体的僵硬只是最浅显的，这种原罪可以磨灭生灵的心性、斗志、渴望……使生灵毫无欲求、麻木、无动于衷。艾里诺斯精通的空间术法在此时毫无用处，他只能凭借自身的意志去抵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战争之神神像并无动静，恶行之神的其余六面也并未出现，阿纳特罗似乎不打算痛下杀手。
好累。
身心俱疲。费力抵抗一位神祇的力量实在太累了。想休息。
其实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不是么？既然阿纳特罗不打算下杀手，自己也不会有性命之忧，闭眼睡一会儿也无伤大雅。
“汪汪！”
见他许久没有动静，小狗猛地扑上来，将艾里诺斯撞倒在地，尘土飞扬，地上的碎石扎在他背上，疼痛让他从“懒惰”中惊醒。
回去给那位炼金师道谢吧。这种奇奇怪怪的造物还是多做一些，指不定什么时候能派上大用场……他艰难地想。
血族标志性的两颗尖牙浮现出来，血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赤红的光芒。他需要全力以赴。
这种影响必然来自神像，只要找到恶行之神的神像被藏在哪里……
然后他也什么都做不成。难道还能毁掉神像吗？那可是受供奉的神祇，贸然毁去将有性命之忧，不如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等事务司来救援。
其实在事务司工作也很麻烦。每天那么忙，不如回家陪约舍尔。
但是陪约舍尔也很麻烦。青年总是很活泼，要陪他做这做那……
艾里诺斯猛地咬了一下舌尖。浓重的铁锈味顿时弥漫在口腔中。
不管他想到什么，“懒惰”的影响都驱之不散。该死的玩意……这样一个神灵居然也有生灵供奉，真是见鬼……
血气勉强令他提起精神。那只搞不清楚状况的炼金造物正在四处乱跑，最后又停在了一个角落，欢快地冲着他叫。
在那儿……么？不论如何，先试试吧……
*
好冷。
深夜的费里阿冷得出奇，秋风格外凛冽，刮在身上像是有冰刃在割。正大口大口吸入冷空气的约舍尔则连身体内部都好像要冻住了。
得快点……呼……去事务司……
只有这时候，约舍尔才会讨厌自己的人类身份。如果他是龙族或者精灵，就不用这样连求助都来不及，只能像这样慢腾腾地跑过去。退一步讲，如果他学习的不是植物学和药剂学，而是像维吉妮那样学习战斗类技能，也不会……
“打住！停停停！别跑了！”
熟悉的稚嫩声音响起。约舍尔愣了愣，没来得及收力，差点摔倒。他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惊喜道：“司长！”
“真不要命呀。”男孩往他背上拍了一下，一股暖意从被拍打的地方涌向冷若坚冰的身体，“好吧，毕竟对方是艾里诺斯呢。庆幸吧，是我收到了你的求助信。”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懒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