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野狗》青山枝

53、黑色蝉（4）

　　造神运动。

　　又一个陌生的词汇。

　　小糖微微皱眉，直觉告诉她，此事不仅复杂，而且牵扯甚广。

　　“怎么，看你的样子，你没听说过那件事？”青拾十里讥笑一声，“也对，都几百年了，加之中会高层有意隐瞒，普通居民不知道也正常。”

　　小糖未做评价。

　　青拾十里道：“造神运动，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字面意思。

　　“公元3000年，地球自然灾害频发，带动了非自然灾害，后来，地球上逐渐出现怪力。

　　“公元3300年左右，地球被重塑完毕，格亚纪年开始，至今持续了700年。

　　“后来，人类发现格亚大陆出现了一种全新的奇异的石头，其名‘灵耀’。灵耀能够赋予人奇特的能力，即我们现在所说的超能力。

　　“一些学术分子利用灵耀培养守护人类的异能军队，成功之后，有人提出了‘造神运动’，希望打造能够保护人类的神明。”

　　这，这也太惊奇了吧！世界上……真的有人能造神？

　　“提出那个运动的人是谁？”小糖问。

　　“书刻流云。”

　　书刻流云。

　　这个名字再一次响在小糖的耳畔。

　　青拾十里见小糖发呆，挑了挑眉，接着说：“公元3450年，也就是格亚150年，书刻流云团队宣布造神运动正式结束。”

　　小糖立即问：“真的成功了？”

　　“不然呢？”

　　“那……神明呢？”

　　“不知道。”

　　“你见过祂吗？”小糖接着问。

　　造神运动成功了，世界上出现了人造神……这太匪夷所思了。

　　“我怎么可能见过？”青拾十里变得不耐烦，“有关造神运动，我知道的就是那些。”

　　“神明有什么用？”

　　如果神明无用，人类也没必要造祂吧？

　　“保护人类”这个说法太笼统，到底怎么个保护法？

　　“赋予人类超能力。”青拾十里说，“起初，人类很难觉醒超能力，十万个人里面有几个人觉醒就不错了，神明的作用就是让更多的人类觉醒超能力。”

　　超能力的来源有三种：遗传、进化和灵耀的能量泄露。

　　超能力的遗传有概率，并不是百分之百。进化，比如精灵族，精灵族很难获得超能力，唯一的获得办法就是不断地自我进化。灵耀的能量泄露，对身体的危害较大，没什么人愿意尝试这个办法。

　　现在，小糖知道了，原来超能力还有第四种获得途经。

　　神明的赋予。

　　造神运动是紧紧围绕灵耀进行的，人造神赋予人类超能力的方法，或许类似于灵耀的能量泄露，由于神明有“稀释能量”的作用，所以祂能够大大降低灵耀对人类身体的副作用。

　　“还有什么问题吗？”青拾十里见小糖沉思，出声问道。

　　“有的。”小糖抬起头，“书刻流云和予白香……”

　　“他们是师兄妹。”青拾十里直截了当道，“这二人的关系原本挺好的，书刻流云提出造神运动时受到了极大的质疑，但予白香一直在支持辅佐他，直到书刻流云的团队完成了造神运动，成了中会的总研究者，受万人敬仰，二人的关系也还行，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二人决裂，予白香离开了卡晓城，没多久，书刻流云也离开了。”

　　世人只知道精灵族的书刻流云和予白香有矛盾，但矛盾究竟是什么，除了他们二人，恐怕无人知晓。

　　“黑蝉计划，”小糖推测，“其实就是予白香发起的造神运动吧？”

　　予白香厌恶人类，创立了自己的组织“黑色蝉”，无差别地刺杀超能力强度较高的人类，可惜人类有自己的神，超能力强者会源源不断，要想一劳永逸，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掉人类的神明，或者……打造精灵族自己的神。

　　“哟，你还挺聪明。”

　　青拾十里这么说，就是认可了小糖的猜测。

　　小糖沉默。

　　“知道予白香为什么讨厌人类吗？”青拾十里喝了口酒，挠挠脖颈，随口问。

　　“不知道。”

　　“她哥哥时泪下是人类杀死的。”

　　“为什么？”小糖皱眉。

　　“为什么人类要杀时泪下？哼，就和中会把莱修斯的居民赶去琼里斯是一个道理。”

　　中会流放莱修斯居民去琼里斯，最初是为了惩罚犯人，后来是为了打压强者、便于统治。

　　难道……

　　“中会不止杀了时泪下一个精灵族人，对吗？”小糖问。

　　“是啊，我就被追杀过。”青拾十里漫不经心。

　　“所以，予白香厌恶人类，根本原因是中会对精灵族人的迫害？”小糖捏紧拳头，“精灵族人体质特殊，按理来说，精灵族人的人口比例会越来越大，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们仍然占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这都是中会在控制？”

　　“呵，是啊。”

　　小糖再次沉默。

　　推断到此，小糖已经明白了促使予白香做出那些举动的原因，而予白香哥哥的死，就是让她疯狂的导火索。

　　“书刻流云和予白香吵架，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小糖问。

　　“我说了我不知道。”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青拾十里。”

　　中会的高层肯定知道这些事，可他们没有告诉小糖，青拾十里看起来不好相处，却愿意跟小糖说那么多。

　　青拾十里没理小糖，翻到床上准备睡觉。

　　“对了，”小糖突然问，“你为什么不加入黑色蝉组织呢？”

　　她当时在门口听到了青拾十里和镜伏的谈话，镜伏邀请青拾十里加入黑色蝉，协助精灵族人开启黑蝉计划，但青拾十里拒绝了。

　　“啧，我可不想和予白香那个疯子相处。”青拾十里朝内侧躺，没看小糖。

　　小糖没说话。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是疯子，疯子和疯子应该合得来？”青拾十里嗤笑问道。

　　“我没有那么想，”小糖解释，“我刚刚想到了另一件事。”

　　小糖的思路很跳跃。

　　“喻崆说，大约一百年前，你将异兽群引进卡晓城，原因是控制卡晓城的人口平衡，”小糖问，“这是真的吗？”

　　“还有假？”

　　小糖得到了答案，站起身来：“我要走了。”

　　“不送。”

　　“我可以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青拾十里“啧”了一声：“你好烦啊。”

　　小糖自顾自问：“我是神吗？”

　　她是造神运动的产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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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糖回到林家兄弟的住处，晚上吃饭的时候，小糖将自己打算离开的事情告诉了林家兄弟。

　　“什么？厉害的小糖小姐，你这就要走了！？”林采然站起来，饭也不吃了，激动地看着小糖。

　　小糖点头：“是的，我要继续往东走了。这两天，谢谢你们的关照。”

　　“你才来几天诶，不再多玩几天吗？”林采然问。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小糖婉拒。

　　“好吧，我也不能强迫你……”林采然重新坐好，“唉，好可惜，眀栖村要搬了，如果厉害的小糖小姐再想见到我们，就很困难了。”

　　小糖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到达目的地后，她不一定能够往回走，更别提再见林家兄弟。

　　离开卡晓城的时候，月如霜哭着问小糖还会不会回去，小糖也没有回答，因为她不想让月如霜他们失望。

　　她应该不会回去了。

　　“厉害的小糖小姐，你一路向东，到底要去哪儿呀？”林君思问，“据聪明的林君思所知，从眀栖村出发往东，必经之地是一片面积极大的森林，好像是叫……叫什么来着，哦，莎露森林。”

　　莎露森林。

　　小糖将森林的名字记下。

　　“莎露森林很危险的，虽然厉害的小糖小姐很厉害，但也要小心。”林君思郑重地强调。

　　“嗯嗯，谢谢你的提醒。”

　　“哥哥，我怎么不知道莎露森林很危险？”林采然挠挠头。

　　“你又不去那个地方，知不知道都不重要。”林君思说。

　　“好嘛……”林采然委屈，“那，哥哥，莎露森林为什么危险啊？不就是一个森林吗？”

　　林君思道：“知道莎露森林的‘莎露’二字怎么写吗？不是‘杀人’的‘杀、‘屠戮’的戮’，而是‘莎笠’的‘莎’，‘露水’的‘露’。”

　　“哦，可是，这名字跟危险有什么联系吗？”

　　“就是因为莎露森林太危险，曾经有过太多血腥的故事，一度被先人视作‘杀戮’的代表，为了降低那片森林的恐怖感，先人就用谐音给它换了个名字。”

　　“所以莎露森林到底有什么血腥的故事嘛，哥哥你知道不？”

　　“聪明的林君思知道的也有限。”林君思说。

　　言下之意，他不知道更多了。

　　“总之，”林君思转头，看向小糖，再次强调，“厉害的小糖小姐，一定要小心那片森林，如果能避开就最好避开。”

　　“嗯嗯。”

　　晚饭过后，小糖坐在楼顶看月亮，思考着今天新得到的信息。

　　今天的信息量有些大，不管是造神运动、黑蝉计划，还是书刻流云和予白香的往事、精灵族的悲惨遭遇，都值得小糖细细分析。

　　小糖突然觉得头痛，而且越来越严重，但她没多想，继续想事情。

　　走之前，小糖问青拾十里，她是不是就是造神运动的产物，青拾十里的回答是——

　　“厉害的小糖小姐！”林采然在底下喊，“疯癫的青拾十里女士来了，她找你！”

　　小糖往下看，青拾十里抱着一坛酒，提着一个大袋子走了进来。

　　小糖打住思绪，跳下屋顶，走到青拾十里的面前：“怎么了？”

　　青拾十里将大袋子丢到旁边的木桌上，一块块晶莹剔透的黑色石头滚了出来。

　　是黑髓。

　　难怪小糖刚刚觉得头痛，原来有黑髓靠近她了。

　　“黑髓能够激发意识，这一点，你知道吧？”青拾十里坐到木椅上，大喇喇翘着腿，斜乜小糖。

　　“嗯。”小糖忍着疼痛，点了头。

　　“你靠近黑髓会头痛，知道为什么吗？”

　　小糖摇摇头。

　　“因为你的体内本来就有黑髓，并且量极大，好在那些黑髓在你体内时日已久，与你融为一体，对你的影响不大，但一旦你与外界的新的黑髓接触，你的神经就会受到刺激，传递痛感。”青拾十里说。

　　“原来是这样……”小糖喃喃。

　　别人靠近黑髓都没有问题，小糖却会头痛，以前她不明所以，现在终于得到了答案。

　　“我要补充的就这个，没事的话我走了。”青拾十里站起来。

　　“嗯，谢谢你。”

　　青拾十里走后，林家兄弟好奇地询问发生了什么，小糖说了声“抱歉”，并没有解释。

　　第二天一早，小糖告别了青拾十里和林家兄弟，离开了眀栖村，继续一路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