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妖师》金银花录

49、太过顺利

　　无故飞升，这又是一个不得其解的问题。

　　正常情况下，应该有不亚于天罚的雷劫炼他妖躯，即使他只有个壳蜕，也不该这么静悄悄的就飞升了……灵身自那之后，明显成为了仙身，壳蜕亦是。

　　迟负霜一个刚飞升的妖仙，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硬碰硬的资本。迟负霜绷紧了肩膀，掌心散出一些微光，如果不测，尽力逃开再说。

　　若谎称他是哪位仙君的灵身？不小心走错了地方......这里最高的也就是‘那位’了。也不知如此说辞，这位战将会不会信……

　　他定了定神，缓缓转身。

　　战将懵然。

　　迟负霜想好的话还未道出，谁知那战将看清他后，只一眼，这红衣战将猛地后退半步，差点跪下。

　　浓重的双眉都要弯成了八字，也不知面具之下的一张脸皱成什么样，战将嘴巴卡了壳。

　　“你......您，呃，我，哈哈哈没事，我想起有事汇给书君，我去文殿，告辞！”

　　战将嘀咕，自己哪里出了差错，孤君怎么来这儿了？这又是他哪个不好惹的灵身？哎他得找个借口快些跑！

　　迟负霜隔着面具，看不清他到底什么表情。见他后退半步的动作，以为是掌心中的神鳞所致，心下稳稳，便反客为主冷道：“你在这儿作何？”

　　红衣战将想了半天也没答出个所以然，他就是守着无殿的啊，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又一想，会不会是孤君在说他不在殿内？

　　他赶忙道：“啊，凛，凛鸢马上回去！”

　　原来他叫凛鸢，看起来很畏惧这神鳞？

　　迟负霜垂眼扫了扫嵌入掌心的神鳞，再抬眸，神情更与孤君九成九相似。

　　迟负霜没动，凛鸢也没动。

　　“你不是回去？”

　　您站在这儿我怎么敢先回去？您怎么还不走？

　　“是......回去。”凛鸢硬着头皮走近迟负霜，恭恭敬敬的颔首。

　　奇怪，孤君的灵身今日……身上的龙气怎么这么重？

　　凛鸢不知想到什么，面具下的脸都要红出花来，赶忙越过迟负霜，扬起右手，将手掌贴到半空之中，无殿大门无形的结界显现，雪色冷芒验过掌纹，启开了这扇沉重的大门。

　　作了请的手势。

　　入了结界，跨过殿门，是一幅巨大神龙壁画，半透明的挡在十步外。其上烟云袅袅，仙气大盛，虽不知是何宝物，还是被震撼到不禁驻足。

　　迟负霜缓了步子，按下心中疑虑，随凛鸢绕出壁画。

　　这......是牢狱？

　　壁画之内，视野开阔无比，足有半顷仙林竹境，深如青木帐，仙鹤神鸟在其中行走，竹林中外四面环水，水中彩光泛泛，占地比湖泊还要大上几圈，实在比这一路走来见过的仙府神坛都要奢华。

　　是另一方小天地。

　　迟负霜几度震惊，面上却不显，心中不停唤迟清阳的那只眼睛。

　　他确定徒弟是在这儿，就在这底下。

　　不多时，到了湖心仙林之中，前边带路的凛鸢停下脚步，侧过身退在一旁，不等迟负霜问什么，赶忙拱手道：“凛鸢告辞。”便化作一团巨大半透明的红色神兽钻入湖中。

　　他可不敢多说话，十万年前多嘴，问孤君怎么还要送那么些河鲜海物给犯错的青龙仙君，结果被罚去文殿写了几百册民众祈愿。

　　那时他搞不懂阶下囚怎么跟个主子一样？后来好像懂了，孤君对青龙仙君不一样。

　　迟负霜拢着袖，脚下未动。

　　小蛇从迟负霜胸襟里探出一点头，四处打量着，这里简直太适合养身了，若是能在这儿呆上几日，莫说蛇身金丹，恐怕还能沾染半仙之气。

　　迟负霜指尖掐诀，掌心青麟华光闪动，同时眼中映出玉墙一片，瞬身消失在护湖心上。

　　“师父？！”迟清阳万万没想到，左眼转动的下一瞬，师父竟然真的来了！

　　“你莫再动。”

　　迟负霜刚瞬入镇妖笼之中，就被迟清阳扑了个满怀，一激动，连身上的伤都忘了。

　　“师父，真的是您！您没事？有哪儿受伤吗？”

　　他是在做梦吗？这里可是上仙界啊！

　　“是我。”

　　迟负霜看这血人一样的徒弟，还在担心他有没有受伤，指尖落到迟清阳衣裳上干涸的血痂，感觉整个人都冷了几分，神情冷怖，“这是山里对你用私刑了？还是上仙界对你......”

　　“师父真的无所不能，”迟清阳在迟负霜怀里傻笑：“不是，没有，是我自己。我想出去，才被镇妖笼灼伤了。齐掌门和长老们没有动我，直接押来这里了。”

　　“师父，你能来这儿，是不是知道这是哪儿？我总觉得……不是牢狱。”

　　迟负霜摇了摇头，表明不知。

　　他掌心贴着迟清阳的后背，疗愈着他皮外伤口，迟负霜问他，“你的碧落裳呢？”

　　“师父给我买了新衣裳，我，我换了之后，放芥子里忘穿了......”

　　“糊涂！”

　　啪地一声，迟负霜一巴掌挥过去，脸上火辣辣疼地迟清阳龇牙咧嘴。

　　迟负霜道：“还知道疼？”

　　迟清阳委屈巴巴，额头抵上迟负霜的肩，小声说：“我哪知道就那么一会儿，生出这许多变故......”

　　等被关在笼子里之后，灵力被压制，他就打不开这芥子了，没穿碧落裳，所以伤痕累累。

　　迟负霜显然不吃这一套了，他尤其觉得徒弟不够聪明，行事东落西落和卿尺一个德行。

　　“以后，你只准穿碧落裳。”

　　“是，师父……”

　　迟清阳心里暖极了，师父担心他，这么快来这里，不知是不是动用了不该用的禁术……想到此，迟清阳心里更难受了，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说，他这么弱……

　　“那师父别生气了吧，手多疼……”迟清阳捉住迟负霜削瘦不成样的手，当真放轻的揉了揉。

　　迟负霜：“……”

　　小蛇从迟负霜胸口钻出，细长脑袋一转，打量迟清阳之后，对着迟负霜，说：“这就是您那倒霉徒弟？他刚才差点儿没把我挤死！”

　　迟负霜这才觉得刚才徒弟扑进怀里时，确实重了些。都进上仙界牢狱了，竟然一点都没瘦，反倒力气更大了？

　　“啊！师......”

　　蛇？这里怎么会有蛇？迟清阳头皮发麻。他最怕脚多的动物，更怕一只脚都没有的东西。后山那晚天色暗，看不清蛇，而九头蛇好歹有很多头，半人半蛇好歹有两只手，这滑溜溜的黑灰小蛇，简直……！

　　迟负霜从迟清阳手指上的灰芥子中掏出碧落裳的外衫，又取了一套青白相间的衣袍。

　　“换上，我们走。”

　　迟负霜往他身上甩去一道清尘诀，迟清阳也不避他，就迟负霜身边褪去所有，换上新衣物。

　　殷红的碧落裳外衫格外惹眼，青与红配在一起……极其不相配……

　　“师父，这蛇，您的灵宠？”

　　迟负霜笼着袖袍，摇摇头，“它本是后山那条九头蛇，害你被关来的影魔半蟒……这说来话长了，你跟我走。这蛇，留在这儿。”

　　小蛇听了，直接从胸襟掉了出来。

　　“什么？！把我留这儿？！”

　　“您不是说让我活？您看看，您看看这是哪儿？这可是上……”

　　迟负霜没管小蛇，只看迟清阳，道：“为师送你下界，安顿好你之后，自会来与孤君禀明此事。”

　　“师父，您这是欺上瞒下，不行，不行！我留下跟孤君解释也是一样的。”

　　“孤君乃明君，不会杀我。你一幼齿小蛟，孤君未必会见你，你是想直接被处刑？”

　　“那也比连累师父陷入囹圄的好！”

　　“所以，你是不听为师的话了吗？”

　　“不是，我不是，师父，我”迟清阳拽着迟负霜的衣袖，想求师父，可迟负霜来此一遭，怎会无功而返？迟负霜指尖一捏，碎光钻入迟清阳的眉心，睡了过去。

　　迟负霜转过头，看落在地上的蛇。

　　“小蛇，你留下，我保证你不会死。别跟我谈条件，我再跟你说一遍，你没得选择，你只能听我的。趁我没有下狠手的时候，你最好识相些。”

　　迟负霜像是知道小蛇在想什么。小蛇当然在想，既然不会死，为什么不让你徒弟待在这儿？自己来不就是来替死的？还说这些威胁的话，这也太不是人了！

　　小蛇气的丝丝吐信子，迟负霜一挥袖，一个与迟清阳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倒在地上，蛇信子收回后，变成了正常人的舌头。

　　“你嘶……太不是人了！”

　　空气有一瞬间凝滞，少年赤着身子，猛地捂住嘴吧，再抬头，一件熟悉的月白罩衫兜头落下，少年这才不害怕了，松开捂住嘴巴的手，开始生疏地把罩衫穿好。

　　迟负霜已经消失了。

　　少年正蹲在笼子正中央，百无聊赖地扣着地上镶嵌的宝珠。他是经历过诛妖阵的蛇，开了神志，对死亡敬畏，现在处于平静的环境，就不怎么怕了。

　　再见迟负霜的时候，好像还没过一个时辰。

　　“你怎么又回来了？”

　　迟负霜将迟清阳封禁在清室后，便离开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人也没见，一路上完全隐身。并非是迟负霜信不过别人，是他不想连累迟皇山，况且，龙女到底是不是真的倒戈了，他还不确定。

　　这个节骨眼上，不确定的事，他不能赌。

　　“自然是来带你去见孤君。”

　　“……！”要不要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