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芦笙之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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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芦笙之笙
97年代的林城并不繁荣，破旧的居民楼比比皆是，突兀的高楼反而显得别扭，老鼠在街边的小摊上乱蹦，但那些工人们不但不嫌弃，还把没一点油星子的韭菜疙瘩吃的喷香。
从90年开始，林城的三个片区规模最为宏大，分别是：林城伐木场，林城第一钢铁厂，林城建筑总局。千千万万的外地打工者涌来，有野心勃勃的父亲带着儿子来的，有不愿学习独自跑来的学生，但最多的是重男轻女的母亲带着还在上学的女儿来的。各大老板都想在林城争个一二，碰上那时的大改革，房子也要的多，钢铁厂的销量跟人力自然成了第一。
钢铁厂里人头攒动，到处都是求职的人，工人们不知疲倦的吆喝和机器的轰鸣声吵的人耳朵生疼。办公室坐着的厂长一副暴发户的形象，旧的快要掉渣的电风扇吱呀吱呀的吹着，把他头上的几根毛吹得呼啦啦的，茶缸里的茶叶泡了不下三遍，他还是慢慢的品着，那茶像是从神山上取来的一般。所谓越有钱的越节约，也许就是形容的他。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他才依依不舍的把“神茶”放下：“进。”一个笑起来贼兮兮的中年男子溜进来：“王厂长，今天又来了一批新人，您看看，找个人带带？”中年人眯着眼睛，手紧紧的攥着，像是等待神的审判。王厂长笑了几声：“看来，你是想带啦？”中年人撇撇嘴，换了一副讨好又真诚的嘴脸：“今天来的都是女工，要不让小许带带，他也是刚毕业嘛。”中年人狡猾的眯眯眼，准备打电话叫所谓的小许过来，厂长发话了：“别介，我带着小许去看看人。”说着就往办公室外面走，连带着后脑勺的肥肉都一抖一抖的，走进标识着“一床”的厂房，迎面走来一个少年，22,23岁的样子，老年背心上搭着一条毛巾，时不时拿起来擦擦额上的汗，男孩不留寸头，厂房里机器的蒸汽伴着汗水将他额前的碎发打湿，对着厂长笑起来，眼睛也弯下来，一点没有了刚才充满戾气的样子。“干爹，找我什么事？”王厂长欣慰的点点头：“孤泉啊，最近好吗？我这里有批新人交给你带带，可以不？”少年愣愣，但还是礼貌的笑笑：“干爹，这有什么的，您当时把我从苞谷地里头捡回来，我用一辈子都还不完这恩哪。”“那就好！那就好！记得晚上来干爹家吃饭！”他笑眯眯的走了。
那叫许孤泉的少年不笑了，默默的往招工部走去，有同工的人开玩笑：“小许呀，又挑媳妇去？”那少年也不搭理，整个人忽然阴恻恻的。
招工部鱼龙混杂，千奇百怪的人都有，新来的一批女工叽叽喳喳的吵着，谈论着这林城第一钢铁厂规模的壮大，她们的身边围着一群家属，多是母亲，有强调多赚点钱的，有嘱咐照顾好自己的，有威胁不许偷偷跑去学校的。
瞧见许孤泉往过来走，像是某个厂房的“头头”，大多数人都闭了嘴，还有那些嘴停不下来的，被他一瞪，也不敢言传了。
许孤泉一一清点着人数，点到一个女孩时顿了顿，那女孩满身是伤，脸上的淤青也多，虽然长得一副乖巧像，但还是怒视着眼前的母亲，许孤泉指指女孩旁边站着的母亲：“成年了？”那农村妇女眼珠一转，讨好的笑：“哎呦，厂爷，早就成啦！别看她瘦，可能干活啦！”她的口水沫子乱飞，像是要把女儿当成商品卖了。许孤泉瞪了女人一眼，将其他女工分发到各个部门，招呼着女孩进办公室。农村妇女一看，自己的女儿很受重视，便也乐呵呵的离开了。
女孩的眼睛红着，明显是刚哭过，许孤泉坐在工位上，嘴角好笑的扬扬：“有什么好哭的，这么大的钢铁厂，会亏待了你？”女孩快忍不住眼泪，但还是憋着：“叔叔，我的书还没读完。”那个年代的重男轻女现象十分普遍，有家长甚至把未成年的女儿送出去打工，为了补贴家用，而这家用，一般都在弟弟或哥哥身上。许孤泉已经见怪不怪，但下意识多问：“叔叔？你多大了，家里几口人？”女孩奇怪的望望眼前的男人，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眼睛并无波澜，但还是认真的看她。女孩脸涨的通红：“17，家里有个弟弟。”许孤泉瞧着她的脸微微变红，翘着的二郎腿不自觉放下并拢，在招工表名字那栏顿了顿，才抬头问她：“叫什么？”女孩抿嘴：“我叫苓笙，芦笙的笙。”许孤泉点头，指了指自己，朝着女孩笑起来：“叔叔就比你大五岁，叫我许哥就行。”
许孤泉引着她往一床部门走，突然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问那么多。看看女孩，明显是一副高中生的模样，脸上的轮廓还没清晰，眼睛倒是有神，许孤泉咳了咳：“想读书，努力赚钱，悄悄去读，叔叔给你打掩护。”苓笙愣住，手指紧紧抓住走在前面的男人，紧张的尾音直颤：“真的？”
许孤泉觉得好笑，但还是耐心的点头。
“真的。”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一章 芦笙之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