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破镜难圆》缚清酒

56、和我在一起吧

　　两人的沉默使得空阔的房间暧昧横生。

　　沉吟的杨斯明抬起头说：“想吃什么我来做。”

　　付景之眨眨眼，“我自己来吧，每次你过来，都让你做，怪不好意思的。”

　　说着就要起身，忽然被杨斯明扣住手腕拽住了，他疑惑的看过去，“怎么了？”

　　“还是我来吧，你好好坐着，缓一缓。”杨斯明松开手，站起身边脱西装外套边说，“明天我们去找新房子，这里不能住了。”他在北屿分公司任职销售副总监，工作量胜过总部，每周末能来找付景之他已经加紧做完该做的。这次请假突然，手里工作简单安排了下去，周一回去必定要加班加点的干，所以他不能在这边久待。为了付景之的安全着想，尽快搬家换地方是首要之事，必须尽快。

　　“好。”付景之看着他放下外套，撸起衬衫袖子，消失在厨房的方向。收回目光后，疲倦的靠在沙发上，今天遭遇的意外他似乎缓过来了，只是楼梯间那个拥抱让他惶惶不安。

　　吃饭时付景之吃什么都味同爵蜡，几次看向对面的杨斯明，他感觉今晚的杨斯明和以往不一样，太安静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饭后杨斯明洗碗，付景之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心不在焉看了一会儿，洗完碗的杨斯明走了过来。

　　不重不轻的脚步声令付景之浮躁不安的心跳的更厉害，他甚至不敢偏头看他。

　　“雪花膏快完了吧。”杨斯明坐在离付景之有一米远的沙发上，双目紧盯电视屏幕上的画面。

　　“嗯，快完了。”

　　“半月前我让我妈寄了一盒过来，地址填的你这里，这两天就会到。”

　　付景之微微抬起双手，肤白细腻，十指修长，指骨有肉，骨节并不突出，指头红润，看得出平时精心养护。前些年这双手不是这样，粗了几分，是天天干活造成的。自从杨斯明第一次让他涂护手膏开始，就没停过使用，出国后杨斯明给了他一盒老牌子雪花膏，玫瑰香味，他一直在用，效果甚好，已经见底了。

　　“景之。”就在付景之看着手发呆时，杨斯明含情脉脉盯向他。

　　付景之瞬间从思绪中抽离，对上杨斯明那双温情的眸子时，心尖颤了颤。

　　话到嘴边，杨斯明吞了回去，改了话题问：“晚上受了惊，会害怕吗？”

　　“不会。”他仿佛已经找到了足以依靠的港湾，那点破事带来的惊恐完全影响不到他。

　　“那就好。”杨斯明笑了笑，“我去洗澡，你也快去，早点休息。”

　　“好。”

　　洗完澡出来，付景之坐在床头给手涂雪花膏，浅淡的玫瑰香味萦绕在鼻边，又让他想起楼梯间那个脱险后的拥抱。

　　杨斯明。

　　今晚他没有叫经理，也没用‘您’，在杨斯明面前，他叫了杨斯明的大名。

　　那时候没有对曾经上司的尊敬和疏离，下意识的叫出了他名字，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他在渴望得到杨斯明的救赎。

　　事实上，杨斯明做到了。

　　杨斯明不但提前过来Y市，更在他需要救助时出现了。

　　手上的膏药涂完，付景之将右手送到鼻边，嗅到浅淡的玫瑰花香，莫名感到心安。

　　-

　　沈聿洐最近梦到付景之的次数越来越多，今早的梦与往日不同，在USQ酒吧外面，他站在路边等付景之下班，等到时，付景之却没像初遇那晚走过来，而是径直向与他相反的方向离去，直至消失在深夜的迷雾之中。

　　沈聿洐心惊的睁开眼，倏地从床上坐起，难受的扶着沉重的头。

　　为什么梦境和现实出现了这么大的反差？当年付景之下班出来后明明朝他的位置走来，然后他叫了付景之一声，才有了后来的事。

　　他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错，苦恼的想了许久，不时他便感到浑身疲倦，头疼胃也难受，痛苦的倒回床上。

　　这阵心理与身体上的痛苦历经了两个小时，他在余劲中缓缓睡去。

　　中午苏沅叫醒了他，看他唇色泛白，额头冒着汗，担忧的说：“阿聿，去医院吧。”

　　沈聿洐疲惫的说：“不去。”

　　苏沅叹气，心疼的抚摸他消瘦下去的脸颊说：“你这样子折磨自己有什么意义呢？付景之至今不肯现身，就连一个慰问电话也不肯打给你，他的态度不够明确吗？你就算站到天楼上准备跳楼他都不会回头，何必呢？阿聿。”

　　苏沅的话让沈聿洐更加痛苦，事发这么久，他还是无法接受付景之离开他的事实，更不能原谅自己将付景之弄丢这件事。

　　“没有付景之，你还有我和爸爸，哥哥，你也要为我们想想啊，天天看着你这样，我们的心也很不好受，你知道吗？”说着苏沅便哭了起来，伏在沈聿洐身上，“阿聿。”

　　沈聿洐侧着头盯着窗外出神。

　　在他提出和付景之一直在一起的时候，如果爸妈同意了，而不是只给他们一年时间，会不会不会发展到这个样子？

　　-

　　付景之醒来后在床上懒着，转来转去迷迷糊糊再睡了小会儿才起。

　　出去后看到杨斯明坐在沙发上看财经频道，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早上好。”

　　杨斯明扭过头看向他，“早上好。早餐已经做好了，就等你起床。”

　　“你吃了吗？”付景之问。

　　“早餐肯定要两个人一起吃。”杨斯明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起身说。

　　吃早餐的时候，付景之跟文正伯发了消息，说这两天要重新找房子先不过去。

　　饭后换了衣服和杨斯明一起出门，找了家中介看房子，付景之还是想找两居室方便杨斯明留宿。可离文正伯家近的房子不多，有一套精装，没有人入住过，付景之和杨斯明都很满意，只是这套房子是一居室。

　　“不如以后过来我还是住酒店。”杨斯明得为付景之考虑，这套房子在高档公寓，交通便利，离文正伯家只需要几分钟的路，且是精装没人住过，条件绝佳，是不错的选择。至于他，又不在这边常住，酒店也不是不行。

　　付景之看着房子的室内图，心想杨斯明大老远过来，机票去来千多块，再花钱去酒店住宿，多少浪费钱。

　　思虑再三，提议道：“别住酒店了，你还是住我那，我换个沙发床，你来的时候我睡沙发，你睡床。”

　　杨斯明笑着说：“天已经凉了，睡沙发很容易着凉感冒，我们远在重洋之外，身边无亲，不能生病。住酒店呢不过就是花点钱而已，钱嘛本来就应该花出去才能实现它自身的价值。”

　　新房子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二天付景之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打包送去新公寓，忙活完下午和杨斯明开车去市内大型超市采购一些家具，顺便买了生活用品。

　　晚上他们一起回到旧房子，杨斯明做了中餐，付景之胃口好吃了很多。

　　杨斯明洗碗时，付景之在一边打扫卫生。

　　搞完后，坐到沙发上看电视，付景之主动说：“明年4月我就要回国了，你呢？这边任期还有多久？”

　　“一年半。如果有条件能早日回国，我会争取。”杨斯明像是在承诺一件事，眼神虔诚。

　　“沈聿洐会找你麻烦吗？”付景之担忧的问。

　　“沈二公子虽然成年了，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可沈大公子在北屿的势力早已扎根，不是他能比的，他也融不进。如果说，将来沈董退位，最可能继任的是沈大公子，他几乎不能。只要沈大公子依然看重我，沈二公子不是问题，况且我在北屿的价值，高层清楚，他们不会再而三纵容沈二公子胡来。”

　　杨斯明说完，便接着问：“你会比我早回国，他如果找你，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像是试探，试探付景之对沈聿洐的态度。

　　付景之坦白诚实的说：“我跟沈聿洐行至水穷处，没有可能。杨斯明。”

　　“嗯？”

　　“你介意我的过去吗？”付景之认真的问。

　　“我也有过去，你介意吗？”

　　两人四目相对，心都开始不正常的跳动。

　　“我难道不清楚你的过去吗？”杨斯明率先开口，“六年前你在学校对高你两届的沈聿洐一见钟情，开始长达两年的暗恋之旅，苦涩心酸，孤独无望。有天沈聿洐出现在你眼前，他注意到了你，主动找你，你的暗恋终于迎来柳暗花明。你们约会，随后交往同居，你尽心尽责照顾他，为他洗衣做饭打扫家务，扮演了一位完美的妻子。可是有一天，你发现你付出真心的人，他不爱你。猜测质疑，一发不可收拾，终于在某天你们走到了尽头。但你知道，让你们结束的不是猜测与质疑，也不是你的任性矫情，是对方不诚心。”

　　杨斯明托起付景之的右手温柔的捏住，“即便过去有错，错的人不是你，你不用耿耿于怀，将这段过去认作人生污点。”

　　付景之看着杨斯明手里自己的手，没有挣脱。从别人口里听到自己的上一段感情，他很平静，没有伤感没有失望，也不感到遗憾。时间恍然之中过去了半年之久，他放下了沈聿洐，同时放下了那段荒谬的感情，只剩下平静。

　　可他好像天生的自卑感，在杨斯明面前不自信，会觉得自己的过去难堪，会被介意。

　　“景之，还记得我在佛前说过的话吗？”

　　付景之抬眼看他，“记得。”

　　“我说的一直有效。”

　　付景之不自觉收收被捏住的手，却没抽回，杨斯明深情的眼眸让他心悸又不安。

　　“你害怕什么呢？”杨斯明问：“害怕我像沈聿洐那样对你不真诚，害怕重蹈覆辙，可你真的认为我和沈聿洐是同一类人吗？”

　　付景之紧张的低下头，自己在害怕什么呢？

　　因为没有被爱过，所以在感受到被爱的时候不知所措吗？

　　“我杨斯明爱慕你付景之很久了。”

　　杨斯明突然的表白让付景之惊讶的抬起头，“你。”

　　其实他早感受到了，亲耳听闻的时候，没想到依旧如此令他震惊。

　　杨斯明深情的请求：“和我在一起吧，景之。”

　　付景之如同惊弓之鸟从沙发上腾的站起，右手也抽了回来，脸颊和耳尖迅速走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