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破镜难圆》缚清酒

138、复诊

　　体检报告的事杨斯明没有告诉付景之，上午请了假，到他朋友厉南洲所在的私人医院，做了一次深入检查。

　　检查结果和昨天的检查报告结果是一样的，这一次更清楚了。

　　厉南洲一脸惋惜，“晚期。”

　　杨斯明瞬间失去了力气，瘫坐在凳子上，双眼轻轻合上。

　　“早半年发现治愈的可能性很大。”厉南洲不解的看向他，“为什么现在才想起做检查？”

　　早半年？

　　杨斯明睁开眼，神情麻木的说：“能治愈吗？治愈的可能性多大？”

　　“现在医疗发达，就算是晚期也有治愈的可能。最近有时间吗？到医院来，我师父和他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去年他们接待了一位肺癌晚期患者，现在生活的很好，和正常人无异。我相信，你也有那么好的运气。”

　　“有。”

　　“我会替你安排好时间，打电话你就要来。”厉南洲整理好报告，放妥，“告诉你家人了吗？”

　　“我不知道怎么说。”这事他真不好和家人说，更不敢和付景之说。

　　“这样吧，过两天，我师父回来了，你们见一面，看看情况，不管好还是不好，再和他们说。”厉南洲安慰性拍拍的他肩膀，“这事瞒不住的，他们早晚都会知道。”

　　从厉南洲办公室出来，杨斯明头晕脑胀，嗓子也不舒服，胸也闷。双腿仿佛坠了石头，寸步难行。

　　这一天他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幕墙前，寂寂的俯视外面的楼房。

　　两份检查报告，相同的结果，抽走了他的灵魂，剩下一具血肉身躯架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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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尚有一丝气息的段嘉揽躺在救护车时，正在被紧急送往医院，前方有警车开路，救护车很快赶到医院。

　　他人从救护车上下来时，双眼依然紧闭，原本年轻帅气的脸此时布满大大小小的淤青，简单包扎过的头部，白色纱布浸了血。

　　护士推着他冲向抢救室，陆听雪推开警车后车门，双脚沾地时无力的撑在车身上稳住摇晃的身体。向来遇事不惊，足够成熟稳重的他，此时丧失了对情绪与表情的控制力，漂亮的脸上布满痛苦，眼底的懊悔深不见底。

　　他获救后，无时无刻不担心段嘉揽的安危，杳无音信时甚至相信起了神佛，又烧香又跪拜，恨不得磕死在佛前。

　　可见到段嘉揽时，他却剩下一口气。

　　他后悔极了，为什么被绑匪头头带走的不是他？他也应该和段嘉揽一起被绑匪带走的。

　　身边的警察扶了他一把，问他有没有事。

　　陆听雪泪眼婆娑摇摇头，下一刻蹲下·身抱住双膝，将脸埋在臂弯中，百感交集的哭。

　　抢救室的灯亮起不久，前后有三波医生进了抢救室。

　　陆听雪满脸泪水坐在冰冷的长椅上，不敢抬起头看一眼那盏象征着生命的红灯。

　　就在昨天晚上10点，沈聿洐将绑匪信息传给了他。庞明原名屈鸣，孟海市人，干绑匪八年，全国业务只要钱到位都能做，从一个小绑匪到绑匪头子，捞了不少钱不说，手上还沾过人命，被通缉了5年。近两年才转来平京做业务，许是成了家的缘故，安分了不少，近期才开张。

　　沈聿洐还告诉他，有人盯上了屈鸣，这回他再有本事也跑不了。

　　段嘉揽能在今早被发现，也是沈聿洐托的人帮的忙。

　　成文秀收到消息赶到时，抢救室的灯还未停，却正好赶上一位医生出来。

　　陆听雪腾的从长椅上站起，这位医生说病人身上多处骨折，左侧第三根肋骨断了，后脑遭到棍棒类的重击，轻微颅内出血。

　　医生的字字句句犹如钝刀扎到陆听雪身上，他难以想象段嘉揽被打的情景，生生被打断肋骨，那种痛苦无人可以感同身受。他转过身背对着众人哭了。

　　这场抢救进行到凌晨1点，段嘉揽才被抢救回来，医生都累坏了，离开时满脸疲倦。

　　二天下午2点多，屈鸣三人被抓了，在交代此次绑架事件时，屈鸣供出了苏沅。

　　杨队迅速带人去沈家扣了苏沅，当时沈楠也在，他没吭声。独自坐了很久后，出门去医院看望沈聿洐。

　　沈楠希望沈聿洐出面向付景之求个情，苏沅安排人绑架付知许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孩子本是沈家的血脉，平白无故过继到付景之户下，换成他人也不能理解。苏沅心中一直介怀付景之，更不能释怀。

　　“有件事，我和殊容不想告诉任何人，准备瞒一辈子。”沈聿洐开口。

　　“什么事？”

　　“小书不是我的儿子。”

　　沈楠眉头微拧，“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和殊容订婚前一周，她就怀孕了。”

　　沈楠低笑了一声，“阿聿，现在当老师了，谎话也能说这么顺溜了。你小时候，最不喜欢说话，喜欢偷偷躲在一边自己玩，如果不是听雪，你不会好转，可这种好转，是不是太大了？”

　　沈聿洐说：“爸，您还记得五年前西城最大酒店那场大火吗？当年伤亡惨，上了热搜。”

　　“没忘。可这些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沈聿洐停顿了两秒，再次开口，“当时救援的人里，有个叫宋闻礼的年轻人，他和受难的人一样是被保护者和被救者。为了救一个小女孩，他抛下殊容，冲回火中，将女孩抱了出来，再次返回救女孩母亲时遇到爆炸，被炸出了窗户，摔下22层，碎的拼不出一具完整的尸身。”

　　沈楠震惊的看着他，这场火灾当年闹的很大，西城最大的酒店也因此陨落，事故后一年，被拍卖了。他记得当时有救援人员牺牲，倒没听说有个叫宋闻礼的，他的名字大概出现在受害者名单之列。

　　“那天宋闻礼向殊容求婚了，他们准备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私奔，再也不回平京。世事多变，一场火毁掉了数个家庭，他们的约定也毁掉了。宋闻礼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死后后事是殊容料理的。殊容处理了所有事，准备殉情的，可她发现她怀孕了。她不忍心让宋闻礼后继无人，放弃殉情和我结婚。”

　　沈楠说：“所以，你妈总说你对小书一点也不亲近，是因为他不是你儿子？”

　　沈聿洐微微颔首，眼神落寞道：“鹿鸣妈妈才是他爸明媒正娶的徐夫人，为什么他爸想将付景之带回去谁也阻止不了？为什么鹿鸣才是徐家嫡长子，可徐家没人敢对付景之不敬？”

　　静默片刻，他说：“会不会是因为徐太衡爱的是付景之的妈妈？”

　　徐太衡、付晚意和安诺之间的感情纠葛，沈楠也算知情人。甚至付晚意出国散心，还是他帮忙打的掩护，可不是他管闲事，他是恶心徐太衡沾花惹草的臭德行。

　　“那这些年你没碰过殊容吗？”

　　“没碰过。”

　　“阿聿，你知道你妈想要什么，付景之也和杨斯明组建了新的家庭，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满足她呢？就一个孩子，有那么难吗？”

　　“不难。”

　　“那为什么呢？”沈楠自觉和儿子讨论男女床上那点事臊得慌，“几分钟的事儿。阿聿，你……是不是不行了？”沈聿洐拢共谈过一个，跟一个男人，搅和了三年。沈楠怀疑他是不是对女人硬不起来。

　　沈聿洐抬起头，正对着沈楠，铿锵有力道：“我结扎了。”

　　沈楠腾地从凳子上站起，“你。”

　　开门声在此时突然响起，付景之毫无预兆走了进来，一手抱着付知许一手拎着食盒。

　　沈楠和沈聿洐齐齐看向付景之，付景之先看沈聿洐再看沈楠，付知许许久没有见沈楠，笑着叫了声爷爷。

　　付景之问：“沈先生，您什么时候过来了？”

　　沈楠沉了一口气，问：“你来给阿聿送午饭？”

　　“嗯。”付景之小心将付知许放下，边说道：“他这不住院了吗，身边没个人照顾，小书也还小，我既然是小书爸爸，理所应当替他照顾一下他的亲生父亲。”

　　付知许一下地便往沈楠身边跑，刚得知这孩子不是沈家子嗣，沈楠看他心情也很复杂，可到底从前是有感情的。他抓住付知许的小手，冲付景之说：“你比当年成熟了不少，连话也精明了。”

　　“人是会变的。”付景之浅浅一笑，走到床柜旁，将食盒放在上面。端起搪瓷杯看了眼，水已经见了底。

　　“我能带小书出去转转吗？”付景之送饭来了，沈聿洐要吃饭，沈楠不想继续待这儿，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今天的听闻。

　　“可能不太行。”付景之一脸和气的对着沈楠，“下午我还有事，恐怕不能等沈聿吃完饭再走。改天吧，改天我们可以一起转转。”

　　沈楠从付景之眼里看到警惕，顿时就明白了。

　　“爸，小书刚才出事，还是别带出去转了。这两天，不止景之睡不好，我也是。”沈聿洐说。

　　付景之出声让付知许到身边来，看着付知许乖乖朝付景之跑去，沈楠心中不太是滋味。当付景之保护性将付知许抱起时，沈楠的内心彻底破防，起身说：“我走吧。”

　　“那改天见。”付景之客气道。

　　“爷爷拜拜。”付知许笑着告别。

　　沈楠头次这么丢份，连句再见也没有便离开了。他人走后，沈聿洐问：“下午的事很着急吗？”

　　付景之回身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沈聿洐低笑道：“知道。”

　　“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