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破镜难圆》缚清酒

134、被抓

　　栖云山旧厂房的地址是赵风发到沈聿洐手机上的，沈聿洐看到后第一时间和赵风通了电话，赵风非常笃定的说不会出错，他才通知付景之，随即和段嘉揽出发前往栖云山旧厂房。

　　段嘉揽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在餐厅上班时，和另一个同事休息，这名同事刷视频刷到了，强烈的分享欲让他拿着手机给段嘉揽看。段嘉揽抽着烟，不想理他，可这家伙像是故意恼他似的，非将视频对着他的眼睛。

　　闪躲间，段嘉揽注意到了与人动手的陆听雪，浑身一激灵，抓过同事的手机仔细看，无比确定是陆听雪。

　　“这都法治社会了，还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到幼儿园大门前绑架，忒蠢了吧。”他的同事嘲笑道。

　　段嘉揽将手机还给同事，吐掉没吸完的烟，着急忙慌跑到收银台，找收银员要了手机。转头跟沈聿洐打电话，才知道陆听雪真被绑架了。

　　自从去年在陆家和陆听雪见过一面，分开后，大半年内没再见过，也没再联系。他还留着陆听雪的手机号和微信，有时夜里会忍不住给他打一个电话或是发一条微信，想到陆听雪决绝的态度他只能关上手机，在漫长的夜里煎熬。

　　可现在陆听雪被绑架了，他不能没有行动，即便他帮不上任何的忙，他也要和沈聿洐组队一起去栖云山旧厂房。

　　栖云山旧厂房，段嘉揽未曾听过，沈聿洐倒是知道。

　　栖云山远在郊区，山势不高，十五年前有位大老板听信风水大师，投资在那修建食品加工厂，岂料修建宿舍楼时出了大型事故，加上大老板在内的几位重要负责人都被带走了，食品加工厂因此成了烂尾楼，逐渐荒废。

　　沈聿洐和段嘉揽将车停在旧厂房大门门口，一前一后下了车。

　　他们朝里面望去，皎洁月色下，陈旧破败的水泥楼耸立在远处。

　　“真在里面吗？”段嘉揽有所怀疑。

　　沈聿洐说：“赵风既然答应帮忙，一定不会作假骗我。”

　　段嘉揽没有接话，往大门口走了两步，“把车灯熄了，我们先进去探探他们的位置。”

　　沈聿洐转身将车灯关掉，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警察应该快到了。”

　　“他们人多动静大，万一惊到那群绑匪怎么办？”段嘉揽担忧道：“所以，我们俩先去。”他回头看向沈聿洐的左腿，“你这腿……行吗？”

　　沈聿洐说：“没问题。”

　　“那就走吧。”

　　大门进去直走是办公楼，四层楼高，当时修建的喷水池矗立在前面，前几天下雨积了一池子水。两人站在楼前抬头网上看，看不见一点光，静下来也听不到一点动静。

　　“你认为他们会在那栋楼？”段嘉揽问。

　　“宿舍楼出过命案，他们不太可能去。厂房离大门远不说，里面空阔不易躲藏，他们带着一大一小不会去。”沈聿洐分析道。

　　办公楼、厂房和宿舍楼、食堂，当年前后开始修建，办公楼和食堂楼层不高，结构简单，最先完成。不过食堂临近厂房，距离大门也有一段路程，也可排除掉。

　　“上。”段嘉揽简短的说了一个字，放轻脚步往台阶上走。

　　这时候，沈聿洐收起拐杖，慢慢跟上去。

　　两人借着月光摸到二楼，将每个房间检查完，没有发现绑匪一点痕迹。随即，两人直接越过三楼，摸上四楼，刚到楼梯口就听到有说话声。

　　段嘉揽小心翼翼探出头，过道上一片昏暗，有一间的房门虚掩着，微弱的光沿着缝隙落在过道上。

　　他收回身，对身后的沈聿洐说：“找到了，第三间房，不确定人数。”

　　沈聿洐说：“你能摸过去吗？”

　　段嘉揽明白沈聿洐的意思，就算不能这时候也要能，点头嗯了声。

　　趁着段嘉揽摸过去的时间，沈聿洐将绑匪所在位置编辑成文字准备发给了付景之。付景之的消息来的特别快，他问【你在什么地方？】

　　沈聿洐编辑文字时，付景之的消息又来了，【我们还有15分钟就到。在我们到之前，你和段嘉揽不要行动。】

　　沈聿洐继续编辑文字，完成后发了过去，【旧厂房。】

　　随即引用付景之第二次发来的文字，回了个【好。】

　　收起手机，探出头看向段嘉揽去的方向。段嘉揽正在返回，蹑手蹑脚的，有一点点的滑稽。

　　段嘉揽撤回来，放低声音说：“雪哥在，但里面没有你儿子。”

　　沈聿洐吃惊，“看清楚了吗？”

　　“我很确定的告诉你，你儿子真不在里面。”

　　沈聿洐心想赵风不可能骗他啊，也没必要骗他。不过，这也同时说明了另一件事，付知许可能在苏沅手里。猜疑还未得到证实，赵风的电话打来了。

　　“赵风跟你说实话了吗？”段嘉揽质疑道。

　　沈聿洐怔了几秒，低声说：“赵风这个人确实不够正派，但商人重承诺，谈好了的事，不会出尔反尔。”

　　“那？”

　　“小书大概和我妈在一起。”

　　段嘉揽还未反应过来沈聿洐说的话，一阵英文铃声突然在楼梯间响起，两人具是一惊，沈聿洐来不及看是谁打来的，急忙掐断。

　　手机照出苍白的光映在两人脸上，他们心生不安的对视。下一秒，段嘉揽夺过沈聿洐手里的拐杖，细声说：“你先下去。”

　　刚才的铃声十分响亮，躲在房间里的绑匪不可能没听见，这会儿应该有了警戒。沈聿洐左腿不便，付知许又不在这，段嘉揽便想让他先走，他四肢健全，对付几个中年男人没问题。

　　“不行。”沈聿洐紧握住手机反驳道。

　　“管你行不行，你现在必须走。雪哥在里面，我必须去见他。”说话间，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传入段嘉揽耳中，他知道有人来了，“赶紧走。”

　　音落，不管沈聿洐是否愿意离开，转身拿着沈聿洐的黑色实木镀金手柄拐杖跨上台阶，站在过道上。出来巡视的两位青年男人被他突然的出现吓的一惊。

　　三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沈聿洐站在台阶上担忧的望着段嘉揽，天上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投射到台阶上。

　　他执着于陆听雪时，非常不待见段嘉揽，在他看来，段嘉揽是拱白菜的猪。若不是杀人犯法，他能把段嘉揽剁碎了喂狗。当他认清对陆听雪的感情后，仍觉段嘉揽配不上陆听雪，就他做的那些烂事，段嘉揽这辈子都不配得到原谅与宽恕。

　　此时此刻，他对段嘉揽有了新的认识。他对陆听雪的伤害是真的，后来对陆听雪的感情也是真的。

　　沈聿洐狠下心，转身往楼下走。刚下三楼，他听到了棍棒打斗声。他没有回头，边下楼，边打开手机给赵风回电话。

　　咚咚的脚步声敲击着他的心脏。

　　到一楼楼梯拐角，电话通了，他急着问道：“什么事？”

　　“我找到沈夫人了。你那边什么动静？”

　　“我们摸到绑匪藏身的位置，还没行动就被发现了。我妈在哪？”

　　“在机场。沈夫人花了大手笔，订了私人飞机，准备晚上10点飞F国。我的人说，沈夫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孩，你真正要找的是那个小孩吧。”

　　付知许果然在他妈那。沈聿洐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在绑匪手里万事大吉。

　　“是。我现在去不了机场，让你的人务必拦下我妈，如何都不能让她把那个孩子送走，如果可以，将那个小孩带走送到徐太衡手里，他爸爸会去接。”

　　“小问题。你现在，需要帮忙吗？”

　　“警察快到了。”

　　“祝你好运。”

　　挂断电话，沈聿洐跑出写字楼，他在喷水池前停下来，抬头看向三楼。没有看见段嘉揽，但第三间房的窗户露出了光。

　　正当他要离开时，两个男人从那间房冲了出来，从上往下看到了他，其中一人喊了声，“别跑！”

　　沈聿洐不想段嘉揽白白被抓，掉头就跑。他的左腿却在这时候疼的厉害，尤其是膝盖处。他知道刚才从四楼下来，跑的太快，扯伤了左腿。

　　这时候腿疼对他而言是件非常糟糕的事，走一步疼的撕心裂肺，可他也不想被人抓住，他不想出事，更不想死。

　　他还想陪付景之慢慢变老，即使他们生活在两个家庭之中。

　　想到付景之，他咬着牙迈开腿，艰难跑了两步，左腿疼到不能动弹，更无法支撑他的身体。他踉跄地扑倒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手掌狠狠地摩擦过地面，疼的火辣辣的。

　　他顾不上，撑着地爬起来，抬起头看向大门口的车，那是他的希望。他只要能跑到车前，打开车门坐进去，一定能安全的离开这里。可是他的左腿太疼了，这种疼需要服药缓解，没有药他真的忍不住，抽筋削骨一般，钻心裂肺。

　　双手紧扣住膝盖，试图控制住疼痛的蔓延。

　　这时候，追他的两个男人跑到了过来，其中一个男人跑累了，停下来弯下腰喘气。另一个男人停到沈聿洐面前，气喘吁吁说道：“你跑啊！你再跑！怎么不跑了？”

　　沈聿洐咬着牙，满脸冷汗，抬起头森然的看着男人，这一眼他便认出了是谁，震惊道：“付海。”

　　惨白的月光照亮沈聿洐布满汗珠的脸，迭丽清冷，如霜般冷冰。付海怔住了，“你不是景之的前男友吗？”

　　沈聿洐道：“你可是付景之的亲舅舅，为什么要帮别人绑架他儿子？”

　　不提这还好，一提这个付海就生气，愤怒的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恶恶的说：“为什么？你不如问问我那个亲外甥，他明明钱多的这辈子花不完，为什么不肯给他亲舅舅一点？”

　　沈聿洐想起付海曾因赌博欠下五十万的债，当年他利用这点欲将付景之留住，最后当然没成，反而将付景之推的更远。他羞愧难当的同时，知道付海这些年并没有改掉赌博的毛病，有可能越赌越大，欠下巨额赌债等着还。付海一个无业游民，没有经济来源，无力偿还赌债，除了向付景之伸手别无他法。偏偏付景之不给，付海急了。

　　这时候，付海遇到了一次机会，绑架付知许。

　　“我真是想不明白。这世上他就剩我一个亲人了，我需要钱他为什么可以袖手旁观？”付海怨道。

　　付海的同伙老张歇够了走上来说：“这世上你想不通的事多了去了。赶紧把这人弄上去绑着，多一个人，咱能多要点赎金。”

　　付海瞪向老张，说道：“这人不能动。”

　　“为什么？”老张掂着手里的棍子，纠结是把人敲晕了弄上去，还是直接押上去。

　　“平京就一个沈家，他姓沈。”

　　平京只有一个沈家，祖上世代经商，老一辈对国家有重大奉献，地位不一般。土生土长的平京人，大部分都知道。老张顿时脸色大变，握棍子的手都颤了，“艹！这，这不是惹上大麻烦了吗？”

　　付海看向沈聿洐的脸，他并不知道受雇于谁，更不知道背后的最大雇主是眼前人的亲妈。他只知道，沈聿洐是个麻烦，很大的麻烦。得罪付景之不可怕，毕竟是亲外甥与亲舅舅，晾他不会下狠心。可沈聿洐和他真算不上有关系，事情要是传到沈楠耳里，他几个的命说不定到此为止了。

　　“放了。”付海说，他不想得罪沈家。

　　老张怔了怔，付海重复道：“放了。对我们几个都好。”

　　老张反应过来了，“你说放我没意见，可是海子，咱们的脸被他看清了，还能逃吗？咱不能因为怕惹事，真把自己搭进去吧。”

　　“那你弄死他。”付海狠道。

　　老张怵了，握着铁棍不停扫视沈聿洐的脸，胆怯的说：“我只杀过猪，没，没杀过人啊。”

　　“那就放了。”付海夺过他手里的铁棍扔到一边，“雇主只是让我们拖住付景之和警察，零点就可以撤。咱们没拿赎金，孩子也不在咱手里，就算没跑掉，也判不了多久。我不想多生事端，惹一身腥。”

　　老张想想觉得是这个道理，他就图雇主给的那十万，命案还是不沾为好。

　　付海看向沈聿洐，“你小子赶紧滚下山。”

　　老张说：“海子，咱放了他，他会不会把警察招来？警察要是在零点之前来了，咱咋跑？孩子不在咱手里，可，你忘了，那个大人，还有个年轻小伙子，被我们绑了。”

　　沈聿洐出声道：“你们把那两个人放了，马上离开，你们一定能跑掉。”

　　付海琢磨了半分钟，觉得沈聿洐说的没错，反正钱已经到账了，那小孩也被雇主带走了，事情也算完了，继续留在这无疑是坐以待毙，不如趁现在一走了之。

　　“咱俩现在就跑。”付海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

　　老张没懂，付海来不及跟他解释，抓住他的衣服就要走。刚跑两步，停下来回头看向坐在地上的沈聿洐。

　　五秒的时间，付海跑回去将沈聿洐拽起来，“得麻烦你跟我们跑一段，安全了我们会放了你。”

　　付景之和杨斯明坐在第二辆车内，车到旧厂房大门前停下。

　　车停下时，车灯跟着熄了。

　　付景之和杨斯明前后下车，看到杨队走到大门前的奔驰车旁，弯腰往车内看。

　　两人走上去，杨斯明告诉杨队，这是沈聿洐的车。

　　车内没人，大概进去后没出来。

　　众人看向大门内，月光下的写字楼巍然耸立，有一处亮着光，远远的不是很明显。

　　付景之拿出手机，打开又灭掉，第三次暗下去时，突然又亮了起来，屏幕上弹出沈聿洐发来的消息。他立即打开，看到了沈聿洐发来的文字，【小书很安全，他很快会被送到徐家。】

　　付景之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杨斯明拿过手机看了眼，又将手机递给杨队。

　　杨队说：“打电话问问，是否收到接孩子的消息。”

　　杨斯明立即拨通徐太衡的号码，徐太衡接的很快，他问有没有小书的消息，徐太衡说刚刚有人通知他在家等孩子。

　　杨斯明没有问别的，徐太衡却问有没有陆听雪的消息，他只能回答已经到了栖云山的旧厂房。

　　徐太衡语气沉重的说务必要保证陆听雪的安全，把人安然无恙带回去。

　　杨队抢过手机对徐太衡说了声没问题，这是他们的职责。

　　说完便将电话挂了，把手机还给付景之，随即示意跟来的特警行动。

　　看着乌泱泱的人冲进斑驳的大门，付景之有些呆滞的问：“沈聿洐在哪呢？”

　　他的心非常不宁，沉沉的阴霾将他深深的笼罩。

　　杨斯明垂了垂深邃幽暗的双眼，剥削的唇轻开轻合，“他能给你发消息，肯定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付景之阴郁的看向杨斯明，“沈聿洐的左腿，不方便，如果遇到事，他根本跑不了。”

　　“如果消失的人是我呢？”杨斯明淡漠的问，浓墨般的剑眉此时此刻和剑刃般透着冷意。

　　“那我一定冲在特警前面，哪怕那群人手里有枪。”

　　杨斯明没有作出反应，只是将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安慰的拍拍。他还是没有安全感，还是会向付景之索取虚无缥缈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