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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chapter 72 失落 ...

  •   chapter 72

      在姜凛的设想里,阿伽庇这家伙可能会做的事是抹去他的一部分记忆,然后把他当个傻子似的大发了,做个陌生人,这样无论自己冒什么险都不会被阻拦。

      但是姜凛失算了,很显然,阿伽庇也失算了。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姜凛感觉浑身哪哪都不舒服,人已经随着船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但醒过来第一反应还是找阿伽庇。

      居然没有记忆上的偏差,只是身体上不舒服,阿伽庇总不可能下毒暗杀他了吧?

      等等——姜凛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在他来之前,蛮琼曾经给他下过一道以身相代的符咒。

      虽然说找到阿伽庇就能解开疑问,但现在姜凛身在海上,他没办法判断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去伊萨卡的路,事实上,他甚至无法确认阿伽庇是否还在伊萨卡。

      姜凛独自一人坐在摇摇晃晃的小船里,十足茫然。

      他用了很久才搞清现在的状况:他可能是喝醉了,出于一些原因,和阿伽庇分开,独自漂流到了海上。

      首要任务自然是回去找阿伽庇。

      姜凛果断地舍弃了这艘小船,以本体出现在大海上,朝西方去——虽然不清楚他现在究竟在伊萨卡的哪个方向。

      好在他似乎并没有离伊萨卡太远,第二天的早上,姜凛赶到了伊萨卡,虽说他花了大量时间在寻找方向上。

      他在伊萨卡的王宫落地,有人认出来他,没能喊出他的名字,不过姜凛并不在意。

      他只想打听阿伽庇的去向,却被告知阿伽庇在两天前就已经离开了。

      就这样离开了,什么也没有说,简单地把他丢下了。

      “怎么了?您还好吗?”

      王宫的侍者这样小心翼翼地探问道。

      姜凛摇了摇头,“啊不,没有,很好。”

      他茫然地看着伊萨卡的王宫,求婚者们觊觎的地方,那里住着等待奥德修斯的王后。

      阿伽庇就这样离开了。

      没有遭到任何阻拦,姜凛去到他们暂时落脚的房间,那里没有人,甚至没有留下阿伽庇居住过的痕迹。那艘小船承载了他们一路走来的一切,除此之外阿伽庇没有在任何地方留下任何痕迹,他离开他的山,他就是一个漂泊的灵魂,一艘无法泊岸的船。

      可是阿伽庇把船留了下来,独自离开,没有任何关于理由的解释,没有给姜凛任何线索。

      姜凛完全无法想象。

      不过不管阿伽庇如何想尽力去掩盖,他们之间已经有这那么、那么多的故事,只要姜凛想,总能找到那么几个地方与阿伽庇有关。

      因为来往的次数实在是多,姜凛记下了前往埃亚岛的路,即便是他孤身一人,赶到埃亚岛也需要一天时间。

      事实上这样算下来,他已经与阿伽庇错开了很长的时间。

      他们当然不是没有短暂的分离。姜凛回家找东君讨要信物的时候也有过一段独自一人的旅途,但是那时候的他知道在他的终点会有阿伽庇等着他,现在则不同。

      目之所及只有大海与偶尔出现的岛屿和海岸线,他不能够找到任何阿伽庇的痕迹,就连属于阿伽庇的山中也不会有,就好像那个存在彻底地从他的世界离开了。

      他是一阵风,没有落脚之地。他穿过黑夜,那时候他仍流连在海面上,黑暗吞没一切,他连方向都无法判断。

      黑与海相缠绕的地方,有难以辨明的朦胧的光线从东方探来——姜凛发现,那是他此时此刻能找到的唯一与阿伽庇有关的存在。

      比起没有实感的孤独,更多的是恐慌。

      他不知道阿伽庇在哪里,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找到阿伽庇,不知道阿伽庇是否还切实地存在着。

      这么多问题横陈在前,但他束手无策。

      姜凛能做的只有向前,他急切地想要登上埃亚岛,想要找到喀耳刻和宁芙们,试着探知到阿伽庇行踪的一点蛛丝马迹。

      下午,姜凛来到埃亚岛,埃亚岛上一切如常,母狮在阳光照射的草地上打滚,宁芙们正摘着果子,想必此时此刻,那位善于制作魔药的女巫正在房间里摆弄自己的草药蛇胆。

      也顾不上太多的礼节,姜凛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敲叩了喀耳刻的门,急切地听着门口的动静。

      喀耳刻为他打开门,还是那副因为日夜颠倒而略显憔悴凌乱的模样。她不耐烦地抬眼看过来,道:“怎么是你?做什么?”

      见到喀耳刻,姜凛倒莫名安心一些,吞了口气下去,“我……我是来找阿伽庇的!”

      喀耳刻的眼神似乎有些古怪,她打量他,就像在看什么稀奇的怪物,“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姜凛深吸了一口气,算是让自己稍稍冷静一点,“我和阿伽庇本来在伊萨卡,但是我们分开了,我找不到他。”

      “哦。”喀耳刻挪开了目光,却很明显不是出于她一贯的冷淡与漠不关心,“我当然也不可能会有他的行踪。”

      失望是理所当然的,但姜凛听到有关阿伽庇的字眼,心头莫名其妙的恐慌感终于散去一些。

      喀耳刻把他往旁边一推,令他让开道来,“好了,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情况,但是我很忙,别来烦我。”

      这时候的姜凛心烦意乱,自然无暇顾及喀耳刻神色中的异样。

      但作为旁观者,姜凛还是能够察觉到一些事情。如果阿伽庇真的对他做了什么,一定是获得了喀耳刻的帮助,喀耳刻知道些什么也并不奇怪。

      倒是喀耳刻这副样子,反倒坚定了姜凛的猜测。

      那个家伙……那个混蛋,真的想要让他把什么都忘了,孤身奔赴神谕敲定的结局。

      或许是三千年后的记忆更清晰,姜凛有些没法与此刻的自己共情,只有一些难言的愤恼与酸楚漫在心头。

      比起自己,他更能够理解阿伽庇一些。

      因为那个家伙就是那样,善于隐瞒和擅作主张,其实是个自私过头的家伙,会把所有自认美好的凝结成琥珀,固执地守着自己记忆力那一点泡影。

      他们的相遇那样仓促,他们的故事那样平淡,他们都是这片神之旷野中平平无奇的存在。姜凛可以路过世界的任何角落,但他那样微不足道,不留下任何痕迹,只有阿伽庇,只有阿伽庇会如此将这一切珍藏。

      “你干什么……”喀耳刻面露过于刻意的嫌恶之色,但还是随手从果篮边上拿了一块抹布砸过去,“我这里可不欢迎哭哭啼啼的小男孩。”

      因为感知是被剥离独立出去的,姜凛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正站在喀耳刻面前的自己用手背抹开了眼泪。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他已经无法站在当初的立场上回答这个问题了,但是他可以确定,这一刻他拥有的情感,绝对是相似的。

      “啊……我不知道。”姜凛稀里糊涂地接过了喀耳刻的抹布,胡乱擦了把脸,“我只是感觉到,我好像弄丢了什么东西。”

      喀耳刻叹了口气,“如果你想,就去利米那看看吧,那边最近有大动静,连奥林匹斯的家伙都被惊动了。”

      利米那——如果那里会有什么动静的话,那么一定是塔尔塔洛斯出事了。

      “我知道了。”姜凛把抹布撂下,一刻不停地化身成风,冲向东方。

      他必须快一些,再快一些,因为只要他慢上那么一步,就会有什么永远离开,永不回头。

      姜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仅仅一天就赶到了利米那。

      尽管如此,也用上了一天。

      利米那被阴云笼罩,无形的悲伤困住了每一个人,点火在柴草上点燃,那是阿伽庇曾向他说过的葬礼的仪式。

      谁的葬礼?

      姜凛这样问了一个路边人,得到的回答却模棱两可:许多人的。

      他恍恍惚惚,连解读回答的能力都几乎失去了。在利米那兜兜转转许久,他才终于弄明白,就在这几天,之前爆发过的病症再一次在利米那蔓延开,来势汹汹,几乎没什么人幸免于难,所以姜凛看见的利米那也冷清不少。

      有些人说看见了赫尔墨斯的身影,也有人说上一次拯救过利米那的那个身份神秘的人也来到了利米那。

      就算是对神力没有感知的人类,也注意到了异样起自于利米那附近的那座山。

      曾经是阿伽庇的故乡,如今已经是塔尔塔洛斯深渊。

      虽说不知道关于赫尔墨斯的描述是否准确,但姜凛想,大概是赫尔墨斯那家伙插手,将阿伽庇直接从伊萨卡带到了塔尔塔洛斯。

      赫尔墨斯、喀耳刻甚至雅典娜都有参与其中,看来阿伽庇这场决然的赴死之途并不孤独。

      再在利米那待下去也打听不到什么,姜凛勉强打起精神,前往山中。

      塔尔塔洛斯是毋庸置疑的危险之地,连雅典娜都会被其侵染,他自然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以免没找到阿伽庇先把自己给赔上。

      姜凛设想了许多状况,塔尔塔洛斯可能会爆发膨胀,轻易就将他吞没,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深渊仍然存在,却只是一道无法见底的深壑罢了,这座山似乎也只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山,没有任何野兽之外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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