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全员逼我内卷》时雨及芒种

98、（98）唐，闭嘴

　　林染一直到被抱上车驾才终于清醒，望着自己倚的这肩：“……夫君？你睡了一夜，好像长高了欸？”
　　伊洛作为一名暗卫，不负众望，“……咳！”
　　洛卿雪怔怔道，“……这是，缩骨的药吗？——殿下哪里来的？”
　　萧玉抚着他的发，既心疼又无奈地……帮他辨辫子，戳了一头乱七八遭的小玩意儿，闻言略怔，“阿染的……打从今天离开洛原城，我们就要开始显露行迹了的，爱妃若不加以掩饰，被人抓了把柄可如何是好？”
　　顿了顿又道，“听话，过个一两日我们再隐去行踪，你再变回来……”

　　——伊洛伊泽和洛卿雪准备的人足够让他一出城就“分身”，保证没人能抓到他真实行踪……只要“太子和太子妃”露面一次，“太子妃已死”的谣传便不攻自破——到时候带阿染回去，那还不是顺理成章？
　　洛卿雪，“……幼稚！”
　　讲个笑话，他昨天晚上就可以偷偷走的，今天让伊洛伊泽假扮他都可以……但是他就是想让世人都知道，他家染染……
　　——是他的……

　　反正他虽然把那个是烙印剜了，但是任天帝过程也是经历过的，算得上半个天帝，这人间嘛，没有什么他怕的人的……现在主打的就是一个“机缘巧合”，让他能够光明正大地继承那个位置……
　　他准备了三百四十世，不会有事的……

　　林染抓着胸前两根小辫儿晃着：“夫君……染染的头发……和夫君不是一个色调欸——好白！”
　　萧玉手一抖，冷不丁揪得林染一根白发下来，双方俱是一声惊叫；
　　不待他安慰什么，又听那人道：“好不耐脏……”
　　萧玉，“……”
　　——林染还是那个林染，纵使失忆了，还是有本事一句话让他无言以对……

　　......
　　失踪半年之久的太子殿下终于溟新城（洛原城）显身，与之同行的，竟还有死去多时的太子妃，不过那“女子”不知是遭逢什么，发已全白了——众人方才知，彼时阵前的那颗头颅，是谓熹微的计策。
　　事情传至北川，又是好一番骚动，原本僵持着战与和的双方势力一时皆息了半刻的力，不多日便沉寂了去。
　　朝中几番震动，多半猜测太子这番从南疆出现，八成是已收了药族为已用，不知后事该是如何判别，那高堂之上的人却是少言，只下诏令太子回庞都侯命，别它一句不问。
　　帝王之心，无人敢猜——亦无人能猜。

　　最快见到太子殿下一行人的，是殿下他自己安排接应的侍卫——他这太子当得虽不及他大哥风光，但这些配置倒是有的，不过无非是各种奇奇怪怪的眼线，不敢往深处牵扯，是以当初去南疆也便未带着。
　　而今要返回朝堂之上，这些人，就是不可不带的。

　　萧玉在与这二十人小队相接之后寻由让伊洛两人带兔子绕路回北川，自己带着林染转至蝶城，按下行踪，二十余人改走山间小路往皇都回。
　　若是顺利，十五日便可抵京。
　　不过萧玉倒是透彻，这一帮并不算知根底的人护卫，他要能顺、利、抵、京，那才是有鬼......
　　——太子根基未稳，功劳尚是不明，只身回朝……任谁，也不会放过试探他实力的机会……
　　而他，恰需这机会……抽身一段时间罢了……

　　——

　　已是初夏，北川的冰雪竟也有消融，吹来的风温了些许。
　　沐小桃坐在窗边，神色木木的。
　　——怀中是一柄长剑——未开刃，雕功精细，看得出若加以磨琢，是一把好剑；
　　——若不是剑柄有不明液体的话……
　　他面无表情地将剑放在床头，擦帘子出得帐去，步伐有些许奇怪，不过忍住了未表。
　　帐外已是多位将领——似等候他多时——不过作为一个靠身子“上位”的将军，“侍宠生娇”，似乎于他也没什么不妥。
　　反正他明白，在那个人眼中，他就是这般下贱之物……既然连那个人都是这样认为，他也没什么好去解释的，索性便让他们都这般认为好了……
　　左右，他升任将军开初那一个月，实打实是躺着的……
　　——无军功之伤而已，有人唾弃，有人艳羡……与他……都无关的。

　　“小桃将军——我们正要寻你一起同为大殿下送行呢！”
　　一个人见他出来，赶紧贴上来，巴结他道。
　　“哦？真的是正要么？不是早早就候在这里了？”沐小桃目不斜视走了去，一边毫不掩饰地阴阳怪气：“那还真是麻烦各位了……”
　　“这……”
　　众人自然是因为萧晟的缘故，敢怒不敢言。
　　“将军。”一个暗卫忽然出现，随他身后，低声道：“主子有令，要属下倩眸保护将军，呆在将军身边做……明卫，贴身侍侯……”
　　“呵——”沐小桃凉凉看着他，轻声道，“滚！”
　　那人垂下头去，喉结滚了滚，没言语，更没退下。
　　说是“侍候”，彼此谁又不知，这只是一条暗线——萧晟控制北境军的一只眼睛而已……
　　眼睛嘛……
　　自然是要这样，才能放心……
　　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沐小桃目光一锐——他迟早要将这“眼睛”，一只一只，从那个人身边挖开！
　　……迟早！

　　冷不丁地，一头撞在一个人甲胄上。
　　他愣了一秒的神儿，却电光火后间想明白是何人拦他的路，不由发出一声冷笑：“——唐将军，好从不见呐……”
　　“确实是好久……”唐卿一双失神的眸小心翼翼地看问他，“从那次……我都还未来及——”
　　——
　　还未来及向你解释我的迫不得己——

　　目光却忽地扫到他身后那“明卫”倩眸身上，顿了一下，突兀接道“——还未来及恭贺你也成了将军……”
　　沐小桃神色骤暗，飞快地别开目光，不再理他，同时侧了肩让开去，冷声道，“那，将军恭喜完了，小桃还有事，就先走了……”
　　“小桃——”

　　唐卿任之抽肩而过，无知无觉似地，几分怔忪。
　　——明明是要解释的，可是……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啊……

　　倒是那明卫倩眸微低了身相邀：”唐将军是要去送我们殿下罢——将军同我们小桃将军同去，亦可……”
　　沐小桃神色微冷：“倩眸——勿多生事端。”
　　倩晖不甘不愿垂头：“是……”

　　城主府内，萧晶倚窗闲靠，似主人一般，反客为主地望向掀门帘进来的离风：“城主大人，这是安排妥当了？“
　　离风无视她：“……嗯，叫了一队暗卫去接应太子殿下——你怎么知道的？”
　　萧晶挑了眉，“哦，我混了几个银枪军精锐进去，毕竟以我的立场，若派人去接应三哥，反叫人怀疑……”
　　离风无言半刻：“……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
　　萧晶敛了神色：“不，确还有一件颇要紧的事……”
　　她展开了怀中信件，递了句话：“匿名信——不过信件内容，倒有几分可信……”
　　——
　　“我想，离月和伊岚她们，可能真的还活着吧？”

　　暮离城外，萧晟。
　　“人派去了？——可有消息？”
　　“回殿下 ”暗卫于暗中道，“已派了人去截杀——只是那人颇有几分警惕，自与皇上派的侍卫队相接后便转走他途，我们在官道之上的埋伏，恐己伤不到他……”
　　萧尾皱了皱眉：“我们的人呢——叫他报明位置，在山野之间截杀，也非更好成功？到时候嫁祸山匪，我们嫌疑更少……”
　　“可是……”那暗卫似有疑虑；
　　“可是什么？——心疼那一个棋子？”萧晟挑眉，“孤王不是告诉过你么，有所取舍，才能有所得……若是不灭了那一队侍卫，如何能够截杀到我那三弟——况且……一旦他回皇城，我们再行刺，机会就更泄茫了……”
　　可是。
　　可是，那方混在太子队中的接应之人……是……他的弟弟。
　　——这道歼灭令，又如何能经他的手，平稳递下去？

　　……

　　“没有什么可是——去办！”萧晨没觉察他的异样，沉了语气。
　　“……是。”暗卫首领纵便明里不表，暗中也是将这位主子怨上了的，暂且隐了不提。
　　入夜，刀光。
　　然后是兵器坠地的声音。
　　萧晟发现这人自尽时，已经是次日天明。
　　——不用想也知道，那道“歼灭令”，多半是没有发出了……这个人想来是两难之下，选择以死逃避选择……

　　萧晟没什么表情地摆了摆手，随手指了一个人，“……丢了吧，以后，就由你——你来做暗卫统领好了。唔——记得赶紧处理完尸体，把计划执行下去……”
　　“是。”
　　——纵是忿忿不平又如何，连老大的死都不能动摇他任何，甚至不能给他哪怕一份罪恶感……只能庆幸自己的家人，并不随这样一个主子罢？
　　……
　　一个以毒药控制着所有人，不顾他人半分死活的人，现在想来，自己当初选择跟着他，可能就是一个错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