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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可是我没想卷你啊? ...

  •   “林架”给他喂了解药,听着他喘息声一点点平息,在他昏昏睡去之前问道,“……你可愿意,随我走?”
      萧玉四肢无力,内力被封,无从抵抗,没好气道,“我有的选吗?——林架,你到底要做什么?!是要杀还是要剐,你给我一个准信儿成么?”
      “林架”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禾,闻言一顿,一怔。
      半晌,他低低道,“我可以解开你的穴封——甚至我也可以什么都不管,放你回去做你的三殿下……只要你一句话……”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是你要明白,回去,对你来说,不一定是最好的结果……”
      萧玉冷冷笑了一声,“明明我是被害的那个,皇帝陛下再不喜我,还能判我的罪不成?——倒是跟你走……怎么,你要捉我回去,关起来,做你的禁脔吗?”
      “林架”被噎了一下,半刻生硬道,“……所以,你的选择呢?”
      萧玉闭上眼不看他,平静道,“——放开我,你走。”

      ……
      走出很远,他才缓缓回头,看着林中的微弱火光发怔。
      那人的穴封一解,立刻蹿起掏出匕首给了他一下,转身就跑——也幸亏他专注逃跑,这匕首没来得及拿回。
      他抬手捏住匕首,屏住呼吸将之拔了出来,迅速封了周边几个穴道止血。
      然后低头看向手中的匕首。
      ——
      赤金色,上面镌刻着一个精细的符文。
      ——那东西他熟的不能再熟;
      他深深擎眉,又望了望远处的火堆,才提气没入夜色。
      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况且……结果出来后,他还是要去找他的,届时再去探问这匕首的来历不迟……

      萧玉跌跌撞撞不知道走了多久,身体一天之内接二连三地中毒,此刻虚弱得厉害,因为昨晚将吃的吐了个干干净净,此时此刻人饥饿难耐,脚步也是虚的。
      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很凌乱,听得出来人不在少数。
      ——有人来了……?
      什么人?
      萧玉第一反应是“噤声、躲好”,可第二反应却是——我我干嘛要躲?那来的人八成也是找我的啊?!
      ——索性人虽晕乎,还是有点理智在的,找了个掩体藏好,侧耳去寻那几人动势。
      听见那几声脚步声中一个人道:“——太子殿下,当心您的伤!——不若还是我们找三殿下,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又一个声音轻咳道,“……无妨……咳咳咳——我们还是快找人吧……已经、这么久了……三弟他本就是大病初愈,如今中了毒,还是一个人,也不知还会不会好?……”
      正是他那大哥萧晟!
      ——他至今不能从这人舍身相救中回过神儿来。
      只是不知替他接那一箭是伤得多重,萧晟声音竟有几分虚浮之气,略有些强撑的意味。
      萧玉脑中浮现出这人有不顾身挡在身前的情景,想起他染血的白襟和那淬了星火的眼眸……
      心神骤动,不知何来的力气,从藏身之地闪出冲了出去:“——太子殿下!我,我在这里!”
      ……

      剑影,白光,血色。
      左脸突如其来的利刃三两刀划烂,微凉的液体从脸颊滑下,不知是泪还是血;琵琶骨被两柄软剑洞穿,又毫不留情地抽出来,带出两道长长的血痕。
      萧玉双目发昏,两腿发软,忍不住跪在地上,立即便有人上前来,将他双臂卸去,反绑身后。
      “……大哥?”萧玉的声音因为疼痛缘故,发着抖,眼里是朦胧的泪。
      萧晟看着他,略一颔首,一个白衣身影从一侧闪出,萧玉不由瞳孔骤缩——
      那个人长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从长相到气质再到衣着,竟找不出半点不同——而那人走出几步,学着他的语气,擎眉望向萧晟,“大哥?这是什么人?”
      萧晟眼底全是笑,无奈状摊了摊手,回道,“不知道——只是一个冒充你的人吧?”
      萧玉顿时全身一震,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萧晟踱步过来,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充满轻蔑的目光扫过他满是血污,一脸狼狈的面庞,近乎怜悯,“啧啧啧,这张脸啊……毁了可惜了——不过好在我不可惜……”
      萧玉对他怒目而视,“……你一开始接近我,就已经想好了这样替代我是么?”
      ——可是他多年不曾露于世人面前,这个人,缘何会模仿的这么像?!
      ……除非是府里有人……做了他的眼线?
      萧晟托住他的头卸了他的下巴,颇为赞许,“三弟睿智,我若不早早下手,只怕会让你成长,成为威胁我的存在——如此,只好委屈你同我回府了……”

      萧玉被人抬上车,身子折进马车座下,盖子合上,压得死死的,一时动弹不得,加上被卸了下巴,想要呼救也是不能,绝望极了。
      萧晟和“萧玉”就坐在自己上方,他的身体随着马车晃动起伏,身心俱疲。萧玉挣扎不脱,半张脸浸在漫溢的口水里,随着马车的摇晃逐渐失去意识……

      兴许是他已没有知道真相的必要,被带回萧晟府上之后,他就直接被绑去了一间暗室。
      室内只有一盏熄了的灯,眼前蒙了数重黑布,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双手双脚被分锁墙上,耳中声音被滴蜡封住,就在这寂静无声之中熬了不知多久。
      ——好久好久,久到他已经失去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久到琵琶骨的创伤渐渐麻木,在他的感知中幻觉似的一点点生长,长合……
      ——他的身体真的很奇怪,明明已经这么多天了,不吃不喝早该是一具尸体,可是除了无穷无尽的虚弱和吞骨噬心似的饥饿感,他一点要死的迹象也没有。
      不死,却生不如死。
      甚至伤口也隐隐有要愈合的趋势——不是单一的愈合伤口,而是明明被废了的武功,似乎也在随着伤口愈合一点点恢复。
      可是这一切微不可察的好转,都耐不过无边的黑暗,无声的寂静,和一丝不能动弹的处境……
      才十五岁出头的萧玉,意志就是再坚定,也随着一天天不见光日磨灭,消失殆尽……

      ……
      好久好久过去。
      隐隐约约有石板缓慢移动的开门声,他似有所觉,抬头“看”向印象里门的方向,声音沙哑到自己都认不出来,“求求你……杀了我吧……我受够了……”
      被困此间,身陷囹圄,他已然认命——只是……
      我已经失去身份,地位……和一切了,能不能求你,放我去死……?
      来人开门,转身去燃了室内的灯,并不理会他。
      ——萧玉感受到微光照拂,身体里是一种令人酥麻的惬意。
      久违的光和热……
      ——却因还会逝去,而更让人绝望。
      然后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左右端详了几下,又放开去。
      然后听见那手的主人的说话声,很远似的——想来是因为听力受损,这样近的距离也只能听个大概——
      “回太子殿下,确是药族无疑……”

      ……药?——妖族?
      他朦朦胧胧地想,这样的话,好像就能解释为什么自己还这样不同寻常地活着了……
      更远的地方是另一个声音,那个让他生不如死的声音,“——那为什么他……还不曾伤好?”
      “他若伤好,殿下便擒不住他了……”
      萧晟嗤笑一声,道,“……当然不会,他快好时,我会在捅穿他一次的——实在不行,那刀便不必拔出了——可是孤问的是,为什么他的血还是没有药性?”
      萧玉只听见零星片段,这个人都在发抖,然而无可奈何。
      “……但是殿下,他伤不好,身体又不曾进食,虽为药族不易死去,却也只是不死,是万万不可能有药性发挥出来的……”
      又听见那人更轻声地说了什么,话语间提到“乌研金”三字,他不禁擎眉,隐约想起来林若曾提过要自己远离这东西,不能让它碰到自己的血。
      听见萧晟冷冷道,“……那便把乌研金钉在他琵琶骨上——我不信他还能用内力挣开——从今天起,你来给他喂食,务必把他养好,发挥出作用……”
      “是。”

      萧玉听见萧晟远去,声音欲泣欲泪,几乎是祈求,“求求你……我求求你,不管你是谁,不要折磨我了……让我死吧……!”
      那个人好笑似的摩挲着他的下巴,“三殿下,要怪,就去怪生你的那个人吧——你的出生,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你身负异族血脉,就是罪人!”
      琵琶骨处的伤还未痊愈,方长好的肌肤又被挑开,两枚粗大的金环从伤处进入,绕过骨头又穿出,锁链末端钉死在墙上。
      萧玉整个人浸在痛楚里,无法可说,只好以沉默压抑着口中的呻吟。
      那个人拍了拍手,赞道,“有骨气。”
      萧玉知道那人不可能违背萧晟给自己痛快了,此刻也不再恳求,喘了许久,低声道,“……你还要如何,便使出来吧……左右我的命,已由不得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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