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朵紫罗兰》手机没电关机

6、绝处逢生的希望

　　······
　　周湘还在喃喃自语，张言期被她盯得犯怵。
　　周顺瑞？
　　不是周湘的姥爷吗？
　　他不是很疼爱周湘吗，怎么会因为打牌而忘记接周湘放学？
　　张言期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这种感觉大概是从上次周湘找过她后开始的，然后化为荆棘缠绕着她的心脏，见到周湘就会因为呼吸的颤动被刺痛，渐渐地化为疑心病，开始无端猜想。
　　她总觉得周湘每次看向她眼里都会发出光亮，似是看见了在快要爆炸的关头能解开炸弹的密码，又或者是能使人在绝境下反杀的的短刀。
　　当她不再看她时她的眼神总是阴暗的，千万种思绪不会在空洞漆黑的眼瞳中表现出一丝一毫，她喜欢将自己缩在角落，低着头看一个泛黄的本子，不会有人来找她，她也不会去找别人，就好像她认为自己本该呆在黑暗的影子里，她的情绪早已和黑暗融为一体。
　　张言期强迫自己停止猜想，她扯着嘴角试图安抚周湘的情绪，“不，不是。”
　　“听老师话的孩子老师都会给糖。”
　　说完张言期从兜里拿出来几个话梅糖，然后另一只手又拿起周湘的手将糖放到周湘的手掌心，她尽量的控制自己的语气，弯下腰与周湘对视。
　　周湘在看到她手里的糖时愣了几秒小手攥紧了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她别过头不敢再看张言期，眼底是愧疚与慌张。
　　张言期牵着她的手对她温柔的笑着，教室里雪白的光落在她的脸上，“因为你是老师最听话的孩子所以老师多给你几个。”
　　什么？
　　周湘眨了眨眼。
　　张言期站直了身，握住周湘的手一直没放，她想把她冰凉的手捂暖。
　　“没有人接你的话那我来送你回家吧。”
　　“以后有什么事记得和老师说啊。”
　　这是最简单平常的一句话，张言期用轻松温柔的语气说着，她不知道这的小女生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周湘的质问让她想不了太多。
　　张言期对周湘刚刚的表现还心有余悸，她攥紧拳头低头仔细观察周湘，试图在她身上找到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天真懵懂活泼可爱。

　　周湘沉默了好一会最终她还是抬起头，心里断了的线又因为张言期的话语再次接上。
　　选她，她觉得自己不会后悔。
　　她眼睛里溢满了泪光，她颤着声音问：“什么事都可以和老师说吗？”
　　这似乎是在撒娇着请求她，一双水瞳微微睁大看着她，声音软糯可爱。
　　张言期看着她的脸有些懵，此时的周湘和刚才的周湘差别太大了，前者是被抢了作为生日礼物的芭比娃娃的小女孩，后者则是眼神麻木的复仇者。
　　不怪张言期这么形容周湘，她看到周湘的那个样子后还以为自己就是害她失去一切的仇人。

　　她听着耳边传来的哭声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说：“都可以。”
　　周湘得到这一句回答后攥紧了她的手，粉红的嘴唇小声的念着这句话，突然，她抬头笑容是符合这个年龄的可爱明媚。
　　“好的，老师。”
　　“我会告诉你的！”
　　张言期抬手擦了把冷汗，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在被周湘的话刺激到，她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转身进屋拿书本了。
　　她身后，周湘双目空洞嘴角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我会慢慢告诉你一切的······
　　也请你不要后悔。
　　周湘如此想道。
　　······

　　张言期微微偏头试图用余光不经意的观察周湘，而周湘全程面带微笑像是个随时等待老师给奖状的三好学生。
　　张言期盯着那张脸几秒随后又转过头去低头注意脚下的泥坑，她撑着伞跨过一个泥坑，周湘也跨过这个泥坑，张言期有些担忧她是否跟上就回头看她，周湘笑眯眯地看她。
　　张言期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异，但又没什么发现就只好转头继续看路。
　　张言期不知道周湘的家在哪，刚想问就看见这条小路口出来了个骑着自行车的人，那人戴着一个草帽子，骑车的动作缓慢。
　　“周湘！”
　　那人喊着，待离近了张言期才看清他。
　　是周顺瑞。
　　周顺瑞今年六十二了，身子骨看起来也硬朗，平时就是喜欢拿着小板凳乱转悠打牌，村里面的人给他的风评也不错，疼爱周湘也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只有他老婆和常常打牌的几个人知道他赌博输了很大一笔钱却死不悔改。
　　他笑着雨水顺着脸上的皱纹滑落在他的领口，自行车停在了张言期的跟前，周顺瑞拽着周湘，嘴里满是虚假的解释：“周湘啊，姥爷今天去给人薅草莓秧子忘了还要接你，真是对不起，姥爷年纪大了记不清东西。”
　　张言期不信，但也不好说什么。
　　周顺瑞盯着周湘说完一串话后又看向了张言期，他健谈的开口，露出一口黄牙，“张老师，麻烦你了，我来晚了你还要送周湘回家。”
　　张言期后退半步摆了摆手，她抬眸神色平静的说道：“没事，这不下雨了吗，总不能让孩子自己回家吧？”
　　“最近丢孩子的多啊，你小心点你家周湘。”
　　“听说来了几个小伙子要来咱们村买水果，得小心点哦。”
　　周顺瑞听见“几个小伙子买水果”的时候像是身上停了只蜜蜂，整个人诡异的僵在了那里。他不自觉的望向村口嘴角意味不明的翘起，眼里闪过算计，他摆手示意周湘坐到后座自己讨好的说：“嗯，确实，我带她走了，麻烦你了，张老师。”
　　张言期瞥了一眼周湘，周湘一脸平静的坐上座位。
　　周顺瑞带着周湘离开了，他似乎什么隐藏着什么只差一步就能真相大白的的秘密，或者有足以改变当前形势的重要线索，他操纵着流着黑色血液的身体像一个坚信抛尸地点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胸有成竹的杀人犯自由懒散的闲逛在雨水连成幕淤泥满地的阡陌······
　　欲望·····
　　他身后周湘独自一人站在水坑旁看着他骑着自行车在雨中脱去往日的伪装，毫不顾忌的为自己险恶的精明而喝彩张狂。
　　她攥紧了衣角，冰冷消瘦的身体抖得明显，她感到恶寒，大雨砸落她都没有了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迈开腿试图追上被雨遮住的渐行渐远的身影，她听见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声，脑中不断回想自己从记事起的那些个不甘、愤怒、绝望的日子。
　　前方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她喘着粗气停下了脚步。
　　因为她突然看到记忆里张言期的身影，她已经不会再为没有跟上周顺瑞而挨打害怕提心吊胆的担忧自己是不是慢了，她现在清醒许多，她心里有个声音越来越大，由各种记忆汇聚而成最终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周顺瑞不是被逼无奈，他享受这种渠道给他带来的金钱，他是罪该万死的人！

　　张言期撑着伞呆呆的站在那里，等她回过神时四周早已经没了人影。
　　这时手机响了，她看着熟悉的号码赶忙接通了电话，“喂？园长？”
　　电话那头的园长正拿毛巾擦头发，“嗯，是我，孩子都送完没有？听值班的老师说周湘今天没人来接？”
　　“是啊，我送到半路她姥爷来了，把她接走了。”
　　张言期说完后就在等着园长发话，那边传来开铁柜子的声音。
　　“哎？这一号柜子里的手电筒呢？”
　　园长有些烦躁的声音传来，张言期老实回答：“不知道，要不你问问昨天值班的老师？会不会是昨天晚上锁门把手电筒不小心放哪了？”
　　园长说了句行后就聊起正事了，“再过几天就要家访了，你明天跟孩子们说一声。”
　　张言期觉得有些突然，“家访？”
　　“是的，好像需要你调查你班里的留守儿童。”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