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故人 ...
-
“走吧。”
火树银花，她和他隔着不足一寸的距离对望。
“好。”难得的，暮辞萝没有再出神，仅仅只是望着对方外袍上随风飘荡的毛领。
这一刻，公主的心没来由地颤了一下。
火树银花，万丈光华在沉默的两人背后，炸开。
————————
宫内又是另一番景致。
以前，暮辞萝一直以为皇宫之中才是集美景美色于一的地方，直到后来，踏出宫门，方才明了，宫墙之外，另有一番天地。
—————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岂能郁郁久居于人下？
那，男子可，女子为何不可？
酒意催发之下，暮辞萝萌生了从未有过的“大逆不道”的想法。
她要借王妃的位，做刀，革去这三从四德的王朝旧俗。
“阿，阿萝？”玉箸应声而落，沉瑛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数月不见的暮辞萝。
“大人。”见沉瑛失态，暮辞萝右手置于胸前，回以合赫族一礼，未待对方回话，泠泠之声又起。
——————是言和。
倒是赶巧。
既已是前尘往事，倒不如一气儿都解决了，免得拖至日后，化为附骨之蛆，绞得自己不得安宁。
“言和大人，好久不见。”
言和着一袭浅紫色日常衣袍，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暮辞萝截下来：“父皇，他还好吗？”
自小青梅竹马，暮辞萝话中推拒之意，言和岂能不知？
见此情境，言和只好将快到喉口的话咽下，压了嗓音，换了副说辞：“大皇…………兵败，于沐兰节当日，薨。”
八个字，道尽了皇家子弟的结局。
“…………也好。”
沉瑛言和看着摆弄酒盅的暮辞萝，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看似云淡风轻的公主。
“今日是火把节，合该应时应季，还是聊些敞快的吧。”
——————这是伤心了。
众人都默契地揭过话题。
“臣，敬王妃一杯。”
暮辞萝虽已嫁至北疆，言和却仍固执地按着汉疆的称呼唤她，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几人少时作男子装扮驾马出游，赢得掷果盈车、满城红袖招的场面。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知晓暮辞萝话中之意的言和叹了口气，一如当年拜送对方出嫁般，鞠了一躬：“不论公主如今是何想法，臣言和，永远在公主身后。”
暮辞萝没有回话，沉瑛感受到面前视线的注视，摸着手里的流苏剑穗，想，有些事情，一错过便是一辈子。
“臣，亦是。”
“爱妃在故乡，似乎，颇有些故人。”
与族内大臣交谈的目离泽不知何时走到了暮辞萝身侧，宫灯微亮，不用转身，暮辞萝也清楚，有人生气了。
诚然，暮辞萝没有猜错，呼延惭于此刻确实是在眯着眼睛装小兽。
“可汗多虑，清谈罢了。”
“辞萝敬您一杯。”
杯中酒被人一饮而尽，目离泽不满皱眉：“不够，换大盅的来。”
趁对方仰首饮酒，暮辞萝朝两人递了个眼神，言和余光一扫，便知道自家的公主，又要作妖了。
浅浅一笑，很快跟上了对方的步调：“臣敬可汗。”
北域盛产烈酒，众人皆知，北域君王不胜酒力，鲜为人知。
十杯酒下肚，暮辞萝眼中明数，心中暗爽，目离泽，快要醉了。
————正好，趁此机会，带着这家伙赶紧离席。
宴饮又进行了不到半盏茶时间，呼延惭于几乎已不省人事，暮辞萝见时机成熟，便颔首告别沉瑛言和，带着醉醺醺的目离泽回到了阿哈拉宫。
回宫途中，还不忘思忖汉疆那面的事。
「 如今大皇子暮朝齐已薨，想必此时，宫中应在经历大换血，怕是，要乱上一阵了。」
好在，事发之前，她便已有防备，安排了李由多加看顾，再有沉瑛言和回朝协助，汉疆那边的局面，想来不会太糟糕。
收了思绪，暮辞萝叹了口气，回首瞧着榻上熟睡的北疆可汗，无奈地摇摇头，熄了烛火，另寻他处充作卧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