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浮想连篇》云黛

5、杀死那些玛丽苏

　　三月到了尾声，我在百般无聊中终于接到了组织传来的任务。

　　【目标人物：0125号，藤原幽静。】

　　我打开时空传送门，输入正确的代码后成功进入0125号空间。说来神奇，每一部同人文章都具有相应的时空，各位同人作者创造的人物在形形色色的时空中生活着，互不干扰。我负责的人物叫做幸村精市，此人人气极高，是大部分怀春少女做梦都惦记着的对象，但我并不是很开心，因为这位仁兄的身边总是出现许多奇奇怪怪且怪能力技能Max的女生，解决起来相当棘手。

　　我叹了一口气，推开教室门。

　　早晨的教室是清冷的，四处都是学生在上学路上沾染着的晚春的气息，掩藏在短裙下面的腿还能感受到几分凉意。我微微低着头，尽量不被人注意，然后在幸村旁边的位置坐下。

　　这次我选用的身份是幸村精市的同班同学，3年级C班的学习委员。在解决藤原幽静之前，我会一直用这个身份呆在幸村精市身边。

　　“同学，请问幸村君不在吗？”忽然出现的女生闯入我的视线，只见一位肤白貌美胸围目测D+的女生正侧着头注视我。

　　我默默低下头。写手大哥，这不符合常理，国三的女生能有D+的胸吗？敢情这是吃了多少激素啊喂！

　　“同学？幸村君不在吗？”女生向我靠近，身体微微前倾。我下意识捂住自己的鼻子。此女不仅身材好，稍微靠近点还可以闻得到身体所散发出来的不同于香水的味道，是一种很自然的香味。

　　没错，我眼前的人便是，藤原幽静。

　　藤原幽静，国三。全部科目满分，此外擅长小提琴钢琴等各种乐器，网球更是以压倒性的胜利战胜了去年的女子网球部部长，在立海大与幸村精市齐名。偏偏这么个无所不能的女生还拥有绝美的面容、甜甜的声音以及，傲视群人的胸。

　　我硬扯出一个微笑：“幸村君的话，确实不在呢。我只是比较好奇，藤原同学你明明知道他不在教室，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呢……”我故意拖长音。

　　藤原被我问得有点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我在想，如果他马上就回来了呢。”

　　“那你等着不就可以了吗？”

　　这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藤原已经意识到我在针对她了。其实这种情况已经出现很多次了，记得刚开始接任务的时候我还是菜鸟，为人处世特别小心，就算是和玛丽苏女主相处也特别温顺乖巧，丝毫不敢让别人发现我有杀掉她的心思。但是经历多了我也就习惯了，于是就开始丧失耐心，刀枪直入。

　　显然藤原对我说话的方式很不满意。换在平常，估计就没有我这种不识抬举的人。只见她超级有个性地开口：“没想到北野同学是这样的性格啊。不过没关系，慢慢了解就好了，我相信我们能好好相处的。”

　　我一脸菜色，差点忘记了玛丽苏女主还有“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好好相处一定招人喜爱”这个特质了。

　　一想到这儿我便来气，记得前几次有位女主的设定更荒谬。她的头发能够变成七种颜色，生气的时候变红开心的时候变绿，幸村对她表白的时候她特别开心，头上简直就是顶着一呼伦贝尔大草原啊，看得我都尴尬。更尴尬的是原作者的脑回路，幸村就是看上了她那一头绿发，觉得很有趣，从此踏上了爱慕玛丽苏的不归路。

　　我简直不敢想象，幸村盯着女主的绿发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态说出的：“呵呵，你真有趣呢。”

　　我觉得这很误导青少年，尤其是毁了幸村的形象。幸村精市在原著设定里是个三观多么正直的少年啊。

　　我决定，这次速战速决，绝不给藤原任何的时间去祸殃幸村。于是我挺直了背，面带微笑地望着藤原：“不用相互了解，我对你了如指掌。”

　　藤原显然察觉了我语气的不寻常，但还是保持了微笑：“是吗？”

　　我凑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废话就不必多说了，藤原同学，记得不要上高楼哦。”

　　只不过这句话意味深长，藤原不明所以：“什么意思？”她下意识询问：“你很关心我的动向？”

　　“这可是你自己脑补的。”我搁下这句话，并没有再理会藤原。

　　藤原主线剧情的高潮部分便是，藤原为了帮助好朋友，被几个混混逼到了高楼上。面对不怀好意的混混，藤原选择了纵身跳下，而及时赶来的幸村毫不畏惧，稳稳接住了从高空坠落的她。我能想象作者为了写出通天彻地的动人故事而绞尽脑汁，然而这并不影响我吐槽玛丽苏作者的小学生意识，埋怨一些天马行空的脑洞莫名其妙提高我的工作难度。

　　快上课时幸村在我身旁坐了下来，不得不说幸村是十分耀眼的，属于班级中一眼认出的对象。微卷得很有层次感的刘海服服帖帖搭在脑门两边，精心修理过的发型干净利落，熨烫得整整齐齐的西式校服穿在身上，俨然是男神的标配。我收起了最初见他时的娇羞面孔，不再做作地捏着嗓子只为发出轻柔的少女音。而是十分自然地直盯着他：“幸村君，我问你个问题呗。”

　　结果幸村比我还自然：“怎么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女生从高楼上跳下来，而你是唯一在场的人，你会伸手去接她吗？”

　　似乎是听到了一个极其白痴的问题，幸村轻笑出声，没有鄙夷的意思，而是毫不犹豫：“不会。”

　　“嗯？”这下换我惊讶了，按套路来不都是应该回答接住吗？哪怕知道压根不可能接得了。

　　幸村继续开口：“我不会空手去接，而是报警，寻求有效工具。”他顿了顿，一脸无辜：“难道你觉得应该伸手去接吗？”

　　小说中的幸村在接住藤原后并无大碍，像比赛时接住对手打来的网球那般轻松。可事实，并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此时小说的男主人公也深知自己并没有空手接住女主的能力。

　　“当然不是！”我差点拍桌而起，不自觉眯了眯眼：“不接才是标准答案啊！”

　　幸村欲言又止：“北野……女孩子别总是眯眼，影响形象。”

　　我猜他是想说老眯眼很猥.琐，但幸村用词比较文雅，换了一种委婉的表达方式。

　　我干呵了两声，随便找了个理由：“我近视看不清，眯眼不行啊？”

　　幸村并不觉尴尬：“近视就早点配眼镜吧。”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的提醒了啊……”

　　幸村友好地笑了，眼睛弯弯的：“不客气。” 只不过他语气中淡淡的愉悦，令我背后发冷。

　　我决定拒绝和幸村过多交流。

　　下课时藤原再次出现在了教室门口。由于这次时间掐得很早，此刻幸村还没能来得及离开座位，所以藤原轻而易举便望见了自己想找的人。抬眼望去，只见她明目张胆地朝幸村使眼色，似乎是想叫他出去说话。藤原的这一举动放在她的眼里也许是不动声色的呼唤方式，然而在旁人，尤其是同班同学的眼中，这是典型的眼神暧昧。

　　我好奇地转头偷看幸村的反应，本以为他在会意后会起身出去，却没想到和藤原眼神接触后的他动也不动，只是静静收拾着自己的课本，缓慢而优雅地从桌洞里抽出下节课要用到的书，全程没有抬头，就像是压根没有注意到门口张望的藤原一样。

　　我有点惊讶，按照小说的描写来看，幸村在面对藤原的时候应该是异常主动的，哪怕藤原面无表情往门口那儿一站，幸村都能立马靠过去。

　　我再次偷看藤原的表情，从满心喜悦到面露疑色，等不到幸村回应的藤原，可谓尴尬。她不自然地收回了搭在门框上的手，但是还不打算放弃，又低头和第一排的同学礼貌地说了几句话，还附赠了一个甜美笑容。或许是藤原的魅力过大，下一秒，第一排的那位男生便起身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他穿过了几排座位绕到幸村面前：“幸村君，藤原桑找你有事，想麻烦你出去一下。”近看我才发现，这位男生的耳根已经红透了。我立马抬头看向藤原，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幸村点了点头，眼里并无波澜：“嗯。”

　　幸村的反应很平淡，一点也不像见到了喜欢的人的样子。相比藤原，似乎我这个邻桌还要亲切一点点。

　　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连忙看向起身正欲出去的幸村。乍一看幸村面色如常，可只有细心比较，才能捕捉到幸村眉眼中那轻微的不耐烦，几乎是转瞬即逝。不过，幸村是向来很会掩藏情绪的一个人，他立刻又恢复成了平时那副温柔俊秀的面孔。

　　“幸村君！”我不自觉开口。

　　幸村诧异地转过身，低头看见我后，更讶异了：“北野？怎么了？”

　　我直接起身：“藤原不是叫你么，我正好有事找她，一起吧。”

　　幸村没有怀疑：“嗯。”

　　为何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感激的意味？尽管只有微不可查的一点点。

　　见到幸村的那一刻，藤原喜形于色，直直朝幸村小跑了过来，微微张开双臂，奔着他的怀抱而去，旁若无人。

　　而幸村默默侧身，准确避开了藤原的动作，弄得藤原一头雾水。

　　我算是看懂了，幸村似乎不喜欢藤原，甚至是可以说有点抵触与藤原相处。

　　我立即拉住幸村的衣袖，抬头与他对视一眼，抬腿就往前跑，连个搪塞的理由也懒得留给藤原。

　　而幸村的行动也恰恰印证了我的猜想，常年运动且身体健壮的他能轻而易举被我拉走，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跑下楼又饶了一个弯，路过一条走廊，来到了学校的后花园，终于彻底甩开了藤原。此时的我急喘未定，再瞧一眼幸村，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呼吸平稳，面色如常。

　　我邀功似的，尽管呼吸还没平定，仍是大胆朝他挑了挑眉：“我刚才机智吧？”

　　幸村大方地点了点头：“嗯，挺不错。”

　　“能得你一句肯定，那是相当不容易了……！”

　　“北野。”幸村忽然出声打断。

　　“嗯？”

　　他的语气令人捉摸不透：“谢谢你陪着我。”

　　这几个字过于意味深长，因为我的确一直陪着他，而且是从很久很久以前的第一号玛丽苏出现时开始。那时我并未与幸村接触过，只认为思慕他的人过多，是个非常麻烦的任务对象。我们一次次擦肩而过，我一次次佯装第一次认识他。但每一次，无论作者设定了怎样的磨难，他的坚毅从未改变。在繁杂的任务使我逐渐麻木时，幸村的温柔与坚定也唤回了我的初心。于是我从简单的完成任务，变成了真正的关心他，想要守护他。

　　但此时此刻的我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给出相应的礼貌回复：“不客气。”

　　“北野。”幸村再次开口。

　　“嗯？”我抬头，撞上他平静清亮的鸢紫色眸子。

　　他又重复了一遍，“谢谢。”

　　这次我是真不好意思了，“没事儿啦。”虽然幸村这尊大佛的身边事的确棘手了点，可我工作也是有回报的，算是互相扯平。

　　等了一会儿后我们继续回到教室上课，藤原已然不在门口，第一天相安无事快过去，直到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藤原也没有再出现。

　　大家忙着参加社团活动，幸村也不例外。我大大咧咧地跟在幸村身后，全然不怕隐藏的身份被发现。我一早便说过，这次打算速战速决，我也不必成天隐藏在黑暗里偷偷摸摸解决玛丽苏女主。但对幸村我还不能承认啊。

　　幸村背着网球包，时不时停住脚步看我一眼，就这样反复几次后，幸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北野，你今天打算参加网球社的社团活动吗？”

　　我厚着脸皮两三步凑到他面前：“久仰网球部大名。怎么，不允许小粉丝瞧瞧啊？”

　　“你开心就好。”幸村礼貌性地回了一句，便按照原定路线继续迈开了步子。只是这次，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停停走走得以让我跟上脚步。

　　我没好气地在幸村身后做了一个鬼脸。

　　然而说到底幸村并没有甩开与我的距离，不一会儿，仓促的手机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步子，我趁机追上了他。幸村随手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手机，低头看了眼屏幕，犹豫了一下，仍旧是摁下了接听键。

　　“喂，你好，我是幸村。”

　　……

　　“嗯，我知道了，马上过来。”

　　通话时间并不长，但幸村的眉头却骤然紧皱，尾音里更是染上了些许焦急的意味。挂掉电话后幸村更是深深地看着我，鸢紫色眸子里多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怎么了啊。”嘴上虽然这么问，但我心里清楚，剧情肯定已经和小说里的描写串联起来了。藤原为了帮助好友而被混混逼进废弃高楼，此刻打来电话求助幸村的，应该就是藤原的好朋友。

　　“藤原有麻烦，在高楼里。”似乎是想到了早上时与我讨论过的话题，幸村察觉到了什么：“我现在要过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

　　“嗯。”幸村再次看了我一眼，并没有拒绝。

　　我与幸村前后跑出校园，立刻打车前往藤原好友所说的地址。所幸现在并非下班高峰期，路况良好，这一路倒也顺利。只是幸村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幸村君？你怎么了啊。”

　　幸村双眼平视窗外，并无反应。

　　我有些惊讶，急忙拍了他的肩膀，又凑近了些：“你没事吧？”

　　这一触似乎是让幸村恢复了正常，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挂上一抹抱歉的笑容：“抱歉，刚才神游了。”

　　我急忙安抚他：“没事没事，大家都有走神的时候吧。”

　　幸村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却是心生疑问：“为什么藤原的好友会给你打电话？难道你真的喜欢她？”玛丽苏文的感情线莫名其妙，藤原与幸村一见钟情，互相爱恋。只是通过今天的相处后才发现，幸村并未表现出被感情冲昏头脑的样子，我也不由得诧异。

　　幸村又露出了那种捉摸不透的眼神：“我不喜欢藤原桑，你信吗？”说着他似乎也很无奈，但还是将情绪很好地掩藏了下来，只是轻描淡写一句：“我的身体与我的意识背离了。”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或许幸村身在局中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我作为一个工作便是“铲除玛丽苏女主”的员工却是相当了然的。简单来说，就是故事作者们所创造的一个又一个时空失控了，他们笔下的男主角在按着早就安排好的生活被动地活着，然后“喜欢”上作者笔下的女主人公。一句话概括，就是幸村清晰地感受到身体不受意识控制。

　　“明明心里清楚自己与藤原毫无干系，但身体却不自觉地选择了去找藤原，是吗？”虽然口上尽量温柔询问着，但我在心里已经暴躁地将许多不知情的玛丽苏写手喷了个遍，或许大家初心没有错，都是为爱发电，可谁又能考虑到幸村的感受？

　　幸村毫不知情，只能诚实地点头：“的确如此。”

　　有很多粉丝，恨不得将全世界捧到幸村面前。但有一些人，却借着爱的名义写文虐他。

　　我记得有一部小说的情节是，幸村在国三的那场大病中不幸地没能醒来。

　　诸多酸楚顿时涌上心头，我直接握住了幸村的手，直视他的眼，一字一句说道：“你放心，这些不好的体验马上就会彻底消失了。”

　　我有责任，也有义务还幸村一个正常的少年生活。

　　目的地已至，我与幸村双双站定在楼下。果不其然剧情正按着写好的发展，藤原被混混们围在顶楼，她挣扎着一步一步后退，逐渐靠近了天台的边缘，摇摇欲坠。

　　此时此刻冲上楼已然来不及，而幸村就和小说中描写的那样抬步向前，大有要伸手接住藤原的趋势。

　　我急忙拉住幸村，抬高了分贝：“如果忽略成为自由落体的藤原会砸死你的这一事实，真的是一个完美而温暖的故事。”

　　这一语恰恰惊醒了幸村，他立即止步，显然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你去报警，我去救她。”

　　“等等。”我一动不动：“藤原就是一篇玛丽苏文章的离谱女主，必须藤原去世你才能回归正常生活，懂吗？”

　　幸村像是瞬间明白了这一段时间自己状况百出的缘由，但短暂停滞后，还是坚持了原则：“但你我不能对她的生命坐视不理。”

　　经历过大病的幸村自然懂得生命的宝贵，哪怕楼上的女生会祸害他的人生，他还是决定救她。

　　想到这儿，我不仅微微一愣，果然是幸村会做的决定。

　　阻止不了幸村，我却可以阻止楼上的一行人。

　　我无奈至极：“真是服了你了，等着。”话音刚落我便使用了自持的瞬间移动技能，瞬时便到了顶楼。玛丽苏的世界着实让我捉摸不透，有的女主是超级厉害的杀手，为了完成任务，我学习了好多秘技，才得以一次次存活下来，顺利完成任务。然而讽刺的是，这一次的技能，我却是用来了救下女主，明明放任她不管就可以顺利完成任务的。想到这次，我不禁自嘲一笑。

　　顾不得幸村的侧目，顷刻间我便跳转到了藤原身边，此刻的藤原正处于后踏一步便会落入万丈深渊的危难境地，生死一瞬。本来还在缓慢后移的她被忽然出现的我吓得脑袋一片空白，一只脚俨然已经踏空，随之而来的是惯性的后倾：“啊—— ——”

　　我下意识拉了她一把，顺手抓住她的手，狠狠地握了握。

　　“我……我……”大概是我的忽然出现给予藤原的冲击过大，转瞬她的注意力便被我转移：“你怎么会在这里？！”

　　“闭嘴。”我冷冷地开口。随后，我转身望向了已经呆愣住的混混们。这几个人并非是一般小说中描述的虎背熊腰，粗狂显露的模样，反倒秀秀气气，只是每个人手臂上都有着或大或小的纹身，似乎是叛逆小孩子迫不及待向社会发出自己已经长大的宣告。

　　虽说每个人的成长历程中难免会有这么一段逆反而尴尬的时光，但并不代表叛逆是伤害他人生命的借口，哪怕被伤害的这个人是藤原。

　　我并未纠结过多，直接将藤原安全送到了地面，删掉了她与混混的记忆，一来可以保证藤原的安全，再者，所谓的混混们也可抛弃那些邪恶的念头，不至于酿成大错。

　　失去刚才那段记忆的藤原顿时迷茫起来，她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边努力回忆，一边开口问道：“北……北野同学……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说着她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是在搜索与周围有关的讯息。

　　我偷偷瞥了一眼站在藤原视角盲区的幸村，连忙转移藤原注意力。

　　“没什么，刚才你晕倒了，可能是不舒服吧。”我认真地说着：“早点回去休息吧。”

　　藤原并没有拒绝：“好吧。”也许会觉得奇怪，也许会觉得忽然出现在某处很莫名其妙，但藤原没有过多怀疑：“那我先回家了，再见，北野同学。”

　　其实怀疑了也没有用，记忆既然已经删除，便如电影素材已经丢失，不存在的记忆又怎么可能再回忆起来。

　　我甚至耐着性子与藤原说起了再见：“嗯，路上注意安全。”

　　眼看着藤原的身影一步步远离，我的心情也终于缓缓平复下来，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才静静踩着落日的余晖，朝幸村走去。

　　幸村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盯着我，那眼神有打探的意味，似乎是想将我看个明白。

　　无奈归无奈，以前很少与幸村接触，根本没有让他知道他所处的境况，因为我总以为自己能把他的事情处理得很好。然而这次不同，我的目的，他出问题的缘由，幸村都一清二楚。包括救下女主也是他自己的意愿，我无法当着他的面违背他的意愿，更无法删除他的记忆，这便是以前我不会暴露自己的缘故。

　　因为这0125号人物藤原幽静是我的最后一个目标任务，所以一时大意，飘飘然暴露了自己。只可惜，这次的任务我没能完成。

　　想到这里我顿时哭丧着脸走回幸村身边：“我们先走吧，藤原的记忆我已经删了。”我用眼神祈祷他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不想再与被删掉记忆的藤原接触。

　　幸村欲言又止，却没有无视我的请求，与我一起拐进了另一条道。

　　“现在可以解释了吧？”幸村站在我面前，静静盯着我，颇有一种不说清楚就不允许我离开的意味。

　　我身体一软，直接靠在了墙边，任由后背感受坚硬而冰凉的水泥固体。然后我选择了投降：“好的好的，都告诉你。”

　　我将事实一五一十告诉了幸村，包括我的身份，以及来这个空间的目的。

　　幸村逆着光，神情认真：“原来如此。”接着，他顿了顿，再次直直注视着我：“不过，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我做出轻便的姿势：“愿闻其详。”

　　“其实，我已经见过你很多次了。”

　　我一阵惊讶：“？？？？嗯？？？”

　　幸村继续道：“每一次都会莫名其妙爱上某个女生，身体不受控制地做些与意愿相反的事，心里挣扎着可生活就像是按照既定的轨迹行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重来一次，莫名其妙出现的女生，我一次又一次莫名其妙“喜欢”某个人。”

　　“每一次“喜欢”的女生不同，但每一次一定会遇到的人，是你。”

　　“你用不同的身份隐藏在我身边，“解决”掉女生后便会消失。你以为从此我的世界会清净，而实际上，我只是一次一次回到某一天，然后又开始早就被安排好的生活罢了。”

　　听到这里我也是克制不住情绪了：“不是吧？”

　　“不信吗？上一次你伪装成我妹妹，上上次你甚至伪装成前桌那个男生……”

　　“停停停！”我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会知道的？”

　　幸村说道：“你有个爱眯眼的习惯，怎么说呢，总之我每次都能认出你。”

　　我在心底暗暗骂了声组织不靠谱，本以为圆满解决的事情却是问题重重，幸村根本没有得到清净的生活。我也不靠谱，克服不了坏习惯，直接被幸村认了出来。

　　也难怪，早上甩开藤原时他一言不发，在我提议跟他一起时他也未曾阻拦。

　　原来是早就认出了我。

　　不过，都不要紧了，在任务失败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被组织开除，变成一个普通人了。

　　幸村忽然开口：“如果你没有出现，这个故事原来的结局是什么？”

　　我没忍住笑了：“你接住了藤原幽静，确定关系了呀。”

　　“这个剧情……”

　　我自觉接了下去：“我也觉得俗套。”

　　幸村话题一转：“那现在完不成当初的任务，你怎么办。”

　　“被炒了啊。从此以后，我就变成普通人了呗，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说着我故作轻松凑近幸村的脸，语气中却带着些许严肃的意味：“今后你也一样，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保证。”

　　幸村顿了一下，嗓音低沉柔和了几分：“谢谢你。”

　　“你说我这算不算，披荆斩棘来到你身边啊？”我感慨般地说。

　　幸村没有反对：“算吧。”

　　得到应允的我伸出右手：“那以后的日子，多多指教啊。”

　　幸村的眼中仿佛笼罩上一层氤氲雾气，随后他伸出右手，我们相视一笑。

　　“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