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另一个同一个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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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松玙总是在大哥的办公室里等祁扰玉下班，每次宛如自己才是主人，但这一情况总会惹得办公室真正主人的不满，所以松琏把他赶出去了。
松玙一边给祁扰玉发信息卖可怜说自己被大哥针对欺负，一边笑眯眯感谢文贺秘书把办公室让给他。
“四少爷，今天大厅会举办新品展览会，是祁先生他们小组负责的。”文贺秘书淡淡道。
松玙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能在那里见到扰玉。文贺秘书一抬眼，人已经走出了门外，但声音留在了原地：“谢谢你文贺秘书！”
松玙捏了捏眼前的粉色发梢，决定伪装一下再混进去。
他带上口罩帽子后从公司正门进去，假装自己是来看展的客户，然后一直用余光去找寻他认真工作的男朋友。
还没等他找到他，却撞到了另一个人。松玙看清她的脸时大吃一惊，失声道：“妈妈——”
“嘘嘘。”本应漂泊在外的邱烟竟然奇迹般出现在此，捂住他的嘴巴使劲嘘声。邱烟万万没想到自己口罩帽子眼镜的组合搭配会被小儿子识破。她拉着他往角落走去。
“妈妈，前几天您不是还发了在威海的朋友圈吗？”松玙垂头在她耳旁低语。
“妈妈太想你们了，所以回来给你们一个惊喜~”邱烟嘻嘻了两声。
松玙无言。妈妈总是这样突然跑回家给他们惊喜，而且他们每次也都能被惊喜到。
“可是妈妈为什么像我一样伪装来看展？”
“我太好奇老大喜欢的女孩子了，所以先试着找一找。”邱烟想起这个情报就是小环爆出来了，于是便用希冀的眼光看向他，“小环，你知道是谁吗？”
“妈妈，我本来就被大哥针对，告诉您之后他肯定会把我扫地出门的。”松玙表示为难，“您和父亲都保不了我。”
邱烟也知道老大死要面子和说一不二的性格，只得遗憾放弃。
“不过妈妈，如果碰到了那个姐姐你一定会知道的，到时候就不算是我告密了。”松玙笑眯眯道。让大哥难堪的事情他最愿意做了。
“儿子，你为什么在这？”邱烟同样好奇他来此的目的。
松玙很坦然的说出目的：“我是来看男朋友的。”
“到时候见到了能不能指给妈妈看看。”邱烟很好奇小柳柳的儿子，而且有一种见到儿婿的感觉。
松玙点头：“我还在想什么时候安排你们正式见面呢。”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一同行动去找各自想见的人。
邱烟挽着松玙的胳膊，两人假装在看展，实际上两人都在用余光扫视周围的人。但渐渐的，想见的人没找到，他们的注意力都被新品所吸引。
“圆圆的扫地机器人真可爱。”邱烟拉着小儿子看在地上转悠着的努力机器人，“我们买几个回去吧。”
恕他直言，他真看不出来一个圆形铁盒子哪里可爱。松玙小声说：“您喜欢的话可以直接从公司里拿，就当试用了。”
*
祁扰玉八岁时，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天原本是个风轻云淡的好冬日，放学的祁扰玉忐忑不安地炉火上的药罐飘出的白雾，身后的大门口一个小巧且毛茸茸的脑袋正在望着他。那是祁扰玉的同学。
叶柳英咳嗽了几声，说：“小祁要是想出去玩就去吧，你的朋友要等急了。”
祁扰玉肉眼可见的喜悦起来，但瞥见父亲一脸严肃，又迅速苦闷的垂头。
叶柳英当然注意到了他这明显的情绪，她又咳嗽了几声说：“我相信祁老师是不会不同意的，对吧祁老师？”
祁宏看了一眼夫人，转而向儿子叮嘱：“晚饭前记得回来，别跟陌生人说话，别乱吃东西。”
小祁扰玉乖巧的连连点头。
他得到父亲的许可后跟随同学出去玩。外面非常的湿冷，但小孩子并不在意，他们活力四射的精力足以抵御冷冬。小祁扰玉跟朋友拍了一会皮球，心里突然莫名沉重，特别想回家看一眼。
他跟朋友说家里有糖，他去拿些给他吃。朋友欣然同意，于是两人一起往他家门方向走。
他打开家门进入时忽然呼吸不畅，等他抬眼看到趴在地上的父亲，赶忙过去呼唤他：“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无人回应，他喊这么大声就连母亲也没有询问发生什么了。他逐渐感到喘不上来气，头晕，恶心，心脏好像要从胸口蹦出。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应该去找大人来。他强打起精神，急急转身往门口跑去。
他看到朋友伸着头往屋内看，脸上正升起喜悦。他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等他再次睁眼时，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鼻腔里的刺鼻的气味让他明白他是在医院。但是爸爸妈妈呢？他猛地坐起来，把护士吓一大跳。
“爸爸妈妈……”小祁扰玉见到陌生人有些害怕的往后缩。每个孩子都总会害怕医院和穿白衣服的医生护士，祁扰玉也不例外。他看到护士的第一眼只想到会让人很疼的长长针管，即使他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但是他还总会害怕这些。
“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在隔壁睡觉呢。我们乖乖的不给他们填麻烦好不好。”护士露出一个亲切温柔的微笑，轻声细语安抚这个慌乱的新生灵魂。
小祁扰玉把嘴闭得紧紧的，把自己缩在被子里。无论护士说什么他都一声不吭。直到他认识的邻居阿姨牵着自己的孩子来到病房里，他才松口再次问自己的父母在哪里。
阿姨叹息一声，说了跟护士相同的话。他想回家，但阿姨让他乖乖在医院里待着，说他的爸爸妈妈回来接他的。
那个时候小祁扰玉看清了她眼中的怜悯，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还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夜晚，他感到有人在摸他的手。本来他身处医院这个吃人的巨兽里就睡不着的觉，但小孩子总是容易困，身体最爱违背意志忐忑不安的进入梦乡。在他感受到触碰，迷迷糊糊醒来时，借着月光，他看清了那是父亲。
“爸爸……”他低声道，像极了呓语。
祁宏把头抵在床边，感受着他的体温，沉默不语。祁扰玉太困了，迷迷糊糊他又睡着了。
第二天他被父亲接回了家。他好奇家里另一个重要之人的身影，抬头看向父亲想问母亲去哪里了。
但他望见父亲的面容被一片愁云遮住。
他见过这片云，他曾在去年冬天见过这片云。
那天，父母的面容都被这片云遮住，看不清表情。母亲抱住他，低声道：“以后我们不能去姥姥家玩了。”
“为什么？”尚且懵懂无知的小祁扰玉脆生生发问，满眼好奇。
“因为姥姥变成了星星。”
小祁扰玉听到这句话时看不清她的表情，疑惑不解。
——可是妈妈，变成星星不是应该值得高兴的事情吗？星星多漂亮啊。
“爸爸，妈妈是要变成星星了吗？”小祁扰玉不假思索道。随着这句话语从胸膛飘出，他的胸口逐渐被巨石挤压，沉重、沉闷得被攫取呼吸的能力。
在彻底窒息前他的泪与话语一同夺眶而出：“我也想跟妈妈一起变成星星。”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想到母亲说自己长大了，不能再哭鼻子了。他努力用袖子擦眼泪，但是泪还是会随着动作源源不断流出。
祁宏意外他的话语，怜爱的拿出手帕帮他擦泪，沉声道：“妈妈没有变成星星。”
妈妈确实没有变成星星，第二天小祁扰玉就见到了妈妈的身影。只是妈妈躺在白色的床上，脸色苍白得就像一片云。她的嘴上带着奇怪的透明罩，看见他时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用力握住妈妈温暖的手掌。与其说是握，不如说是抓，以此不让她飘走，不让她飘到父亲的脸上，遮住他的面容。
他紧紧抓住妈妈，确认妈妈还没有变成星星的事实。同时他竖起耳朵努力听着门外父亲与白大褂的交流。
一氧化碳中毒，永久性肺衰竭……这是他努力听到的字眼。那时他还不懂这些晦涩难懂的词汇的意义，但他记得这些词汇带来的改变——妈妈开始定期的进出医院。
而每次他闻见妈妈身上医院的味道，他都会长久地握紧她的手。
他害怕着，害怕妈妈突然变成星星。甚至逐渐害怕爸爸变成星星，胡了先、胡毓阿姨、白老爷子变成星星。
他与害怕一同长大，直到彻底顿悟母亲口中“星星”的另一个含义——离开、死亡。
祁扰玉看着远处帽檐下调皮跳出的一撮粉发，以及挽着他胳膊的白金长发的女性。
他默然望着他们的背影。
——我害怕，妈妈。我在最幸福的时刻，命运总爱给我当头一棒。
——我害怕，小环。
他想豪门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同性恋人，等到以后，松玙联姻、结婚生子，哪他又该把心置于何处？
他便这般默然地眺望着他们的背影，横在中间的吵闹人群把他们分割成两个世界。
不对，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
他这样想着，视野里松玙回头看了一眼，精准的定位到他。他注意到小环看见他时眼中升起的、明晃晃的笑意。
他又无法自拔、没出息的，怦然心动了。
他注意松玙低头跟身旁的女伴说了些什么，然后离开她身边，气宇轩昂地朝他走来。
走到祁扰玉面前的松玙先是左右环顾，见无人在意他们，便伸出手指勾着祁扰玉的工牌带，头也不回地往楼梯间走。
“扰玉，我给你发了好多信息，你怎么不回我？”松玙把楼梯间的门关好，摘掉口罩，眯起眼睛质问他，但他的语气中并没有怒意，只有撩拨嗔笑。
“工作的时间不能摸鱼玩手机。”祁扰玉抓住他的手轻晃道。他没有说起那位女士，而他也不想主动提起。
松玙认为他这是在撒娇，十分受用的原谅他。
“知道你最认真努力了。”松玙反手与他十指相扣，问道，“今天会提前下班吗？”
祁扰玉摇头：“展览会结束后还要开会复盘，可能会加班。”话毕，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男友漏了气。
他轻笑道：“不过应该不会加班太久。”
“希望如此。”松玙撇嘴看向他，“你不给我一个安慰吻吗？我们已经有三天没接过吻了？”
祁扰玉一愣，小声道：“这里是公司。”
松玙注意到他整个耳朵都红了，有些不可思议。他抬手揉了揉他的耳朵，滚烫。他轻笑：“明明我们什么都做过了，怎么只说接吻你就会害羞成这样？”
“别捉弄我……”祁扰玉抓住揉弄自己耳朵的手。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又会被小环造成的气氛牵鼻子走，于是他决定转移话题：“小环，快要填志愿了吧。”
他感到小环的手指僵住了，继而抽回手转为双手捧起他的脸，使劲揉搓：“扰玉，你不可爱了。”怎么能像大哥一样问他这个问题！
祁扰玉无奈地看向他，再次抓住他使坏的手，低声道：“我想知道你的梦想，想更了解你一点。”
说刚说出口他便觉得后悔，尤其是他触碰到了小环的沉默。他忽然慌了，迫使自己善解人意道：“白天不太适合谈论这种深奥的话题呢。”
“不是，只是我在组织措辞，在想该从哪里和你说起‘我’。”松玙收回手环住他，把头垂在他的肩膀上，试图显现他很依赖他，“我也想更了解你一些，比如你的过去。”其实他更想知道，他现在正在害怕什么。
“地理科学，听说可以出门实地考察呢。”松玙开口回答了他一开始的问题。
祁扰玉有点惊讶：“我以为你会选商学呢。”
“我对继承公司没什么想法，而且我还是家里老小呢。”松玙低笑，“他们总觉得我们会因为继承权而搞得腥风血雨，但经营公司这种麻烦事还是交给最擅长的大哥最好。
“而且我挺混日子的，没什么特别的梦想，或许只有跟心爱的人环球旅行的梦想吧。”松玙笑盈盈望着他的眼睛，全是邀请的意味。
祁扰玉望进他含笑的眼睛里，此时唯印有他一人的身影。他被诱惑着，想要答应，想要接受邀请，想吃下伊甸园的果实。
“小祁，你在里面吗？”近在迟尺的敲门声以及背后的声音打断了他想要进一步的手。
“在的，组长。”祁扰玉回答，转而在松玙唇上小啄了一下，“我先去工作了，下班后我们再说吧。”
“好。”松玙讨到了吻，乖乖的把口罩重新戴上，“需要我帮你一把吗？”
“嗯？”祁扰玉还没来得及回答。松玙便率先打开门，冲门外的祁扰玉组长点了点头，偏头又朝依旧站在楼梯间的祁扰玉说：“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们公司。”
说完他便潇洒离去，只徒留身后组长抓住祁扰玉的肩膀，狂摇：“你不能跳槽啊！”
作者有话说
第135章 另一个同一个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