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谋算开端+禁魔手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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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的躁动引来了马戏团里的其他人，他们或焦急或茫然地探出头来，走近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种混乱人多拥挤的场面下，格雷文递给老德卢斯一个眼神。
父子的相性生生止住了老德卢斯的脚步，没错，他现在要做的并不是上前去问他的格雷文是否无事，而是应该去做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来德卢斯看向人鱼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他脚尖一转，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格雷文咬着牙安抚众人，他还很难站起来，后背致命的灼烧感让他咬紧牙关才能说得出话，梅塞尔这个时候已经跑的不见人影，格雷文气的青筋暴起，梅塞尔还真是死性不改，每次做错了事第一反应就是跑的远远的！
可偏偏他还要忍耐下来，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最重要的是目前要把人鱼的存在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人鱼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蹲在他面前，仔细盯着他的脸庞。
人类现在的表情真是十分有趣。
格雷文的目光在人鱼脸上的同时还要应付周围这些人。
这些人算是老德卢斯雇佣来的，而且还是在幼年时就被“雇佣”，有不少人是和他一起在这个马戏团里长大，也能说上一句知根知底。
一个从脖子以下全是不知名纹身的黑皮少年坏笑着搂过格雷文的脖子。
还能是什么情况，他的好兄弟又陷入了被多个女人同时争抢的美妙局面，只是这次格雷文终于受到了教训而已。
人鱼眼疾手快，啪的上手打他。
——打他那只搂着格雷文的胳膊。
两个少年同时呆滞，谁都没想到人鱼会突然做这种动作。
格雷文甚至一瞬间忘记了后背的疼痛。
而卡哈尔则应激的后退好几步。
他委屈，为什么打他？
人鱼紧盯着他将那只胳膊拿走了这才换了个人盯。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格雷文身上。
“或许，您能来搀扶我一下？”
格雷文发现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而刚才能帮助他的家伙又被人鱼打走了。
人鱼思索了一下，怀着好奇心凑过去，按照他所说的，搀扶他。
“嘶——”
格雷文倒吸一口凉气，但还是用温柔的嗓音咬着牙道。
“是搀扶我，不是让您到处摸我。”
格雷文发誓这真的是他从出生到现在，最尴尬的场面。
人鱼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她还在对视后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要好好搀扶对吧。
卡哈尔的笑声从格雷文的背后传来。
格雷文都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到那家伙现在长着什么样的一张脸。
很想让人把拳头砸在他脸上就对了。
卡哈尔开始轰人，他拍拍双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好了大伙们！这已经不是我们能看的东西了！再想往下看就要交出你们心爱的金币了！至于投币箱，看见我的双手了吗？就在这里！”
“真的吗？可我看我们的小格雷文似乎做不到往下进行啊！”
哄笑声瞬间炸开。
人鱼觉得有趣，探着脑袋直往后看。
格雷文用力摁住人鱼的肩膀，要是他现在还有别的力气绝对要把她的脑袋摁回来！
有什么好看的！！
她似乎还嫌这样不够。
人鱼看过之后没太明白，又扭过头来特意问他。
“那是什么意思？”
格雷文觉得今天过后他说不定要去看牙医，因为他快把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口银牙咬碎。
“那不是一位合格的淑女应该知道的东西。”
人鱼晃晃自己聪慧的小脑瓜。
“我是人鱼。”
这意思就是：她不是淑女，她完全可以知道这个。
格雷文只觉得她晃动的全是水。
“啊我的后背好痛。”
这是捧读的语气。
虽然他说的也是实话，后背的疼痛没有因为火焰的消失而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人鱼用她另一只还能活动的手去触摸那一块被火舌舔过的皮肤。
“嘶——”
圣主在上，在疼痛的感觉已经那么明显的状态下，他居然还能清晰的感知到她柔软的手。
他偏过头去，因为之间的距离过近，他几乎是趴在她的耳边咬牙切齿地低语。
“您在做什么？”
人鱼只是好奇，原来她的火焰在人类的身上会造成这种后果。
在最初用魔法时她就记得书上说人类的身体过于弱小，所以她很小心的只用了那么一丢丢的魔力，却还是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你还真是弱小啊。”
人鱼看着他的伤口感叹道。
“……”
格雷文只觉得那团火根本没有消失，而是转移到了他的胸膛里，现在还直接窜上了他的天灵盖！
顺着格雷文的指示，他们来到了他的帐篷。
一道人影躲在门后，在他们进入房间的那一刹那尖叫声突起！
格雷文紧急拦住人鱼想要使用魔法的心思。
“那是梅塞尔。”
泪流满面的梅塞尔没看他们任何一个人，她左跑右夺，又因为门口被两人堵着，她最后是硬把帐篷撕开一个口出去的。
“……”
格雷文现在不止后背疼，太阳穴也疼了。
人鱼把他放在床上，如果那能称之为床的话，然后在虚空中拿出了一瓶魔药，这瓶魔药的颜色是绿色的。
格雷文确信他嗅到了一股香甜的可可气味，从那瓶绿色的魔药之中。
人鱼没有解释这瓶魔药的作用，她向来话不多，所以只是拔开瓶塞，摁住手底下的人类，然后……倒！
看着手底下的人类越发痛苦的神色，人鱼想给他找块东西咬着，免得咬到舌头，但看来看去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只好摁住他的头，让他咬住被褥。
魔药的效果在最初接触到空气时就已经开始生效，这也是格雷文闷声过后就不再出声的理由。
他脑门前的刘海被汗打湿，双眸也升起了雾气，表情茫然。
人鱼乖乖的坐在一边，静静地等待自己跳动的心脏平静。
他背上的伤痕逐渐消失，在恢复了原本皮肤之后，被人鱼一整个翻面过来。
虽说她是觉得他的皮肤也很好看，但最好看的还是要数这张脸。
人鱼两只手都捧住他的脸。
心脏不规则的砰砰跳动。
她坐回去等心脏结束跳动。
然后再去握住他的脸。
再跳。
循环往复，她玩的不亦乐乎。
老德卢斯就是这时候回来的，他的怀里还有一个用黑布盖着的圆型的某样物品。
他左脚踏进来时第一眼注视到的是帐篷上的洞，他暗骂了一声梅塞尔。
这个愚蠢的孩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他迟早要找一天好好再教训她一次。
但目前最要紧的是面前这条人鱼。
格雷文最先跟他提起人鱼的存在时，老德卢斯是持怀疑态度的，毕竟那是人鱼！是在上流社会当中、在那群贵族里面也是稀罕物的人鱼！
他的马戏团里只是有一些变异的兽人，那些兽人受到原本族群的歧视，无法在其中生活，而人类社会又不接受兽人，所以只有他的马戏团因为特殊性质才接收这些变异兽人。
但时间一长，老顾客总是会喜新厌旧，这时他不得不再去找一些稀有的、美丽的物品来取悦这些所谓的高等人物。
而他现在……要拥有一只人鱼了！！
老德卢斯一闭上眼睛就是金山银山的财富权势向他飞奔而来。
他绝不可能放过这条他期盼了大半辈子的跨越阶级的道路！
所以他带回来了这样东西。
老德卢斯看着人鱼的背影扯出一个笑容。
那么首先，他要验货才行。
人鱼从格雷文失神的眼眸中看见了老德卢斯的脸，但是他真的不如他的儿子漂亮，她在书上看见过人类的遗传学，介于她已经见过了老德卢斯，所以应该是他的妈妈漂亮，否则很难生出他这样漂亮的孩子。
格雷文没有失神太久，他甚至还有人鱼像是玩耍一样凑过来又离开的记忆。
老德卢斯学着镇上所有人都喜爱的老绅士布鲁克那和善的笑容。
他问人鱼的家境，以前住在哪里，家里又有几口人。
人鱼连看都没看他，只是盯着艰难起身正在找衣服穿的格雷文。
——他还光着上半身呢。
格雷文的余光中人鱼像是坐在一团光晕之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他的动作顿了一瞬。
有什么好犹豫的，能往上爬的时候谁能忍痛放弃？他不过是做了一个人类在面对欲望的时候能做出的正常反应罢了。
两父子默契的在黑暗之中交换眼神。
老德卢斯将那被黑布蒙住的物品随手放下，就好像这东西一点都不重要，这只是他的日常行为而已。
一点都不起眼。
格雷文则回头面向人鱼露出他最甜蜜的笑容，这吸引了人鱼所有的注意力。
他能在那双清澈到仿佛直面大海的双眸中看见自己。
格雷文借着笑容深吸一口气。
对，没有什么问题。
只要将那东西给她戴上，她这辈子就跑不掉了，就像之前做过的许多次一样。
人鱼站起身，慢慢向他走近。
她的手指从他的额头滑到他的鼻梁再到他的脸颊。
格雷文瞧着她。
瞧她的脸，瞧她的眼。
在人鱼背后的老德卢斯如同看着一只羔羊主动走向了野狼。
他笑的凶狠。
老德卢斯知道，只要他的格雷文下定决心，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跑得掉。
格雷文营造出一种他只是到处走走的假象，顺遍自然的捡起被老德卢斯放在那里的禁魔手环，同时他的眼睛并没有离开人鱼那透亮的双眼，他握着禁魔手环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他不知道自己在颤抖什么，这种事情他明明做的够多，每一次也没见到他像这次一样，可能是因为这对的对象不同，格雷文如此说服自己。
——是因为她不是人类，是一条人鱼，所以他是为了自己日后的光辉人生所颤抖。
他确保人鱼的目光注视着他，然后将手环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格雷文对人鱼笑的柔软至极。
“您之前说您是一只人鱼？”
他只是在按照流程办事，对方就算不是人鱼也是一位魔法师。
人鱼无所谓的点头，对面的黑发少年露出一种很特别的神色，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好说出口。
可人鱼却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一天如此了解人类的表情。
“你想要我证明我是人鱼？”
格雷文有些沉默，他背对着老德卢斯面无表情，却依旧盯着人鱼的双眼，气氛一时间有些紧绷。
老德卢斯猛然看向格雷文，怎么回事？
这孩子向来办这种事都是干脆利落同时还滑不溜手，今天的手段居然如此粗糙？！
再这样下去，对面只要不是一个傻子就能感受到这里不对劲！
老德卢斯面露凶狠，要是格雷文失手，他就只能动用后手！
人鱼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书上说过，人类就是喜欢怀疑一切，这是他们的天性。
但是有一个问题。
“这间帐篷太小了，如果我要露出我的鱼尾，你这里会被摧毁，只给你看我的鱼鳞好了。”
人鱼朝他招手。
“你过来。”
她只打算给他一个人看。
格雷文深吸一口气，他从余光里看到老德卢斯正在催促他。
面前的人鱼还是那副表情，自从第一次看到她，她脸上的表情就不多。
冰蓝色的鱼鳞逐渐从她的皮肤上浮现出来，紧密又结实，可一层又一层的鱼鳞只让靠近的格雷文觉得自己的眼睛被这种神秘的颜色打花了眼，他也是头一次发现原来他不喜欢这种密密麻麻凑在一起的东西。
他的胃里一阵翻涌，紧接而来的就是头晕，还双腿一软要不是人鱼接住了他，他说不定立刻就要跪在地上。
老德卢斯的质问响起。
“怎么了？你对格雷文做了什么？！”
人鱼握紧他的手，鳞片已然从她的身上消失殆尽，她脸上全是迷茫。
迟钝的记忆慢悠悠从深海里浮现，她突然想起女巫曾经告诉过她，她和岸上那些其他的人不一样，别的人身上或许出现耳朵尾巴都是无害的，但是她不行。
人鱼的视力极好，所以她看见了格雷文身上似乎也开始长出跟她差不多的鳞片。
只是颜色不同，但也好看极了。
格雷文仿佛也知道自己在面临什么，他再次握紧那只抓着人鱼的手。
“不，不行，我不……”
人鱼有些遗憾，但她也理解，就像她也不认为她突然变个物种很好玩一样。
所以她努力回想女巫说过一旦被看见的解决方法。
她深处尖锐的指甲在自己的脖颈上划了一道，很快，晶莹的血珠在上出现，人鱼将格雷文的脑袋凑过去。
“喝吧，喝完你就好了。”
老德卢斯控制不住后退两步，面上控制不住露出惊恐，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那绝对是人类的孩子居然趴在那疑似人鱼的脖颈上大口饮血！
他有些想冲上去拉开格雷文，可他脚尖一转，竟直接跑了出去！
格雷文缓慢恢复神智，嘴里一阵腥甜，这股味道让他止不住想要呕吐。
可下一秒，一只手及时地捂住了他。
“咽下去。”
他不知怎的，竟真的听着这个声音将喉咙里的东西咽了下去，他甚至听到了喉咙滚动的声音。
人鱼一眼不错地盯着他的皮肤直到所有东西都消失为止。
她才慢慢露出一个放松的表情，然后她看见了那个镯子，
“那是你想送我的礼物吗？”
格雷文的脖子转了一下，他浑将将的大脑一点一点的将之前的情形逐渐补足，他想起来那个手环是老德卢斯特意去占卜摊拿回来的禁魔手环！
“等……”
他话还没说完，人鱼已经好奇的将那副手环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那手环在最后扣上的关头还发出‘咔’的一声响，人鱼迎着光看镯子，宝石的质地一般，镶嵌手艺一般，魔纹的纹路也一般，还既不是金也不是银，这是一只除了格雷文赠送以外没有任何一点值得特意赞扬的装饰物。
格雷文愣在原地，他不是第一次使用禁魔手环，以往若是有些半兽人不听话，他也会像今天的老德卢斯一样，去占卜摊拿一个禁魔手环回来，半兽人自然不会不认得这东西，每次都要废好大的力气才能摁住半兽人然后扣上，有时需要将手环上的禁魔气息遮掩住，假装它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手环，有时他还需要撒一点小谎。
但，没有一次是这样的。
他哑声问道：“你为什么戴上它？”
人鱼觉得他的问题十分幼稚可笑，可身为他日后的主人，她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
没错，书店是她自己买下来的，所以手环是第一件礼物没错。
格雷文诡异的沉默，然后突然暴起，扯住她的胳膊。
“拿下来！给我！”
人鱼自然不同意，她为什么要拿下来？！这已经戴在她的手腕上了！就是她的东西了！还没有一个生物能从她的嘴里夺走任何一只猎物！
一人一鱼在这个小小的破败帐篷里展开了一场无人知晓的拉力战。
但很快就有人知晓了，因为塞梅尔突然被推了进来，她的脸上还挂着两道明显的泪痕，她的身后还有一个很耳熟的声音在催促她。
人鱼确定，那是老德卢斯的声音。
塞梅尔的目光很快就从茫然变成了……一种很奇怪的神情，她原来就算是怒火中烧时也没有对着人鱼将下巴抬的这么高过。
人鱼想了想，这种情况是从她看见了她手上的手环开始。
但是为什么？
她有些像是深海中的乌头鱼一样摸不着头脑。
“怎么样了？！”
这是老德卢斯喊的，声音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一个快要去世的老头，跟他的满头白发好像不沾一点关系似的。
“格雷成功了。”
塞梅尔如此回答。
在人鱼的耳朵里，这一段一问一答，双方都在里面充斥了一种特殊的东西，人鱼试图拆分这种东西，在人鱼的脑海中，这东西是一个圆滚滚的球，因为足量所以圆滚滚，可人鱼不太清楚它到底是什么。
格雷文低声在人鱼耳边道。
“不要怕，你的钥匙一定会送到我手上。”
说完这没头没脑的话，他就急着出去了。
人鱼盯着他的背影，很好，现在连他的语气里也开始充斥那种圆滚滚的东西了。
塞梅尔笑着看她，她还一边看她，一边摸着自己已经顺滑到散发香气的黑发。
“你也要变成那样了吗？你也会对着格雷叫嚣并骂他是狗崽子吗？哈哈，你一定会！因为每个跟你一样的人都这么说他！格雷是个狗崽子！格雷是个狗崽子！”
她说着说着又凑到人鱼身边。
“你还能做到什么？看看我的脸，我的脸上全是瘟神的孢子，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不然我就拿鞭子抽你了。”
人鱼觉得那个鞭子说不定刚到她身上就断了。
“你脸上不是瘟神的孢子。”
起码她没有在上面感受到任何一位神明的气息，她出海之前女巫的课程里就有一项叫做如何辨别神明，所以她很清楚，梅赛尔脸上的东西绝对和神明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她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
塞梅尔表情逐渐难堪，那当然是神明的错！不然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人鱼盯着她的脸自然也没有错过她的表情变换，就是人鱼还是很疑惑，那种圆滚滚的东西在塞梅尔说话的时候会飘荡在她的周围。
人鱼决定先不管圆滚滚，塞梅尔脸上的东西她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她有办法。
“用这个。”
她从半空中拿出了又一个玻璃瓶子。
塞梅尔：“……”
塞梅尔看起来想要尖叫，然后她迅速堵上自己的嘴，只剩下两只黑眼仁震来震去。
人鱼觉得十分好玩。
因为取悦到了人鱼，人鱼还好心的给她解释这一瓶的作用。
“我以前喜欢拿着这东西往深海中的白岩上倒，因为它们总是凹凸不平，但我喜欢光滑的，每次用这个，白岩就会立刻变的漂亮起来。”
塞梅尔：“……漂亮？”
哦她想要漂亮。
她决定只要这东西有用，她就不向德卢斯叔叔举报这个女人根本没有被禁魔手环禁锢。
梅赛尔抢走了人鱼手中的蓝色玻璃瓶，然后拔开瓶塞，猛地倒在了自己脸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谋算开端+禁魔手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