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缸中脑》道瑞安

3、猪狗实验（猪脑子）

　　时间来到了晚上十点十分。

　　伍夏阳：“小亮，告诉各位警官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吧，等出了结果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的。警官们跟了我们一天，也比较累了。”

　　赵小亮：“好的伍老师。”

　　赵小亮找到带头的警官老李：“李哥，带着兄弟们先回去吧，大家一天下来辛苦了，伍老师说有特大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老李：“好，那我们先走了，辛苦你们了，有需要帮助的话打我电话。”

　　赵小亮：“明白了李哥，谢了。”

　　赵小亮送走完随从警官，又回到A02号房间，同伍夏阳一起，盯着仪器。

　　这一阶段，是同步阶段，主要是让女娲与大脑进行互相适应，女娲会根据脑组织的细胞成分进行变化，同时大脑也要接受这个新来的环境，并接收这个溶液。

　　就像你从花鸟市场新买了一袋金鱼，回家不要着急第一时间放进鱼缸，要先把装鱼的袋子连着鱼一起放进鱼缸里过水，让袋子里的水温慢慢同步鱼缸里的水温，然后把鱼从袋子里放进鱼缸，要不鱼，也是会感冒的。

　　当然，女娲与大脑的互相适应，并不单单只有鱼缸过水这么简单。

　　女娲接到中央电脑伏羲的指令后，就开始激活它特殊的供养和供氧功能。人死亡时间越长，心脏停止跳动，血液就不能把氧气输送到大脑，脑细胞死亡的也就越快，从而重新唤醒大脑的时间也就越长。

　　所以这次实验，伍夏阳他们也不知道是否会成功，因为毕竟尸体停靠在殡仪馆的太平间有五六天了，繁琐的流程走下来，这五六天时间，已经算快的了。即便一直给尸体做低温冷冻保存，其实也阻止不了内部环境的慢慢腐坏。

　　“伍老师，这次同步大概需要多久啊？”赵小亮好奇的问道。

　　伍夏阳：“我也不确定，还好女娲是一边供养和供氧唤醒大脑的同时，还可以一边做到适应它，这本身已经节省了很长时间了。”

　　“而且，这次是人，和我们之前在小狗和猪上做的实验不一样。当时小狗和猪，都是第一时间死亡后立马取出大脑放进了太极箱，当天女娲就与它们的大脑完成了同步。这次尸体放了那么久，女娲激活成功后，还要慢慢修复脑细胞，让大脑自然生成新细胞代替已死亡的细胞。”伍夏阳接着说道。

　　“小亮，想想我们一开始在动物上面做实验的场景，历历在目啊。”说完，俩人都靠在椅子背上，闭着眼，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半年前：

　　那是半年前的某一天，整个乾坤系统刚刚研发完成，相关项目的科研人员，每天不是调试，就是调试，调试…

　　赵小亮：“伍老师，整个乾坤已经完成了，而且我们也在不停的调试，都没有出现问题，啥时候…啥时候我们可以进行实验啊？”

　　伍夏阳：“实验？把你的脑子取出来装进去吗？”

　　赵小亮：“老师，我是说动物实验，我们不是有小白鼠吗？”

　　伍夏阳：“我不想用小白鼠，我感觉小白鼠的思想过于单一，当然我承认它们确实有时候表现出让人惊讶的行为习惯和思考能力，不过在我看来，它们还不够聪明。”

　　赵小亮：“那用什么？大象最聪明，可它的大脑，又不好弄，弄了又装不进去。”

　　“接着想，除了大象，还有什么动物比较聪明？还方便取脑。”伍夏阳无奈的说。

　　“难道是猪？猪的智商很高，我上学的时候，还做过相关的研究。”赵小亮答到。

　　伍夏阳：“没错，就是猪。我已经让胡杨去联系屠宰场了。”

　　赵小亮和胡杨，是安排给伍夏阳的两个助手，都是研究生毕业不久。赵小亮学的是生物科学专业，因为专业比较吻合，一直在伍夏阳身边做一手助理。而胡杨主要学的是信息工程，在基地的主要工作为日常设备检查，和伍夏阳的外联助手，经常去外面跑他交代的任务。

　　胡杨执行力很高，接到伍夏阳的任务指示后，第一时间找到了最近的肉联厂。和厂长取得联系后，说基地那边需要用猪脑做科学实验，并且是刚死不久的新鲜活猪脑，想买一只活猪，现场宰杀，猪的价格就按市场价给。厂长表示很支持科研基地的工作，免费提供一只猪，不收钱，需要帮忙的尽管提。

　　于是胡杨特地把相关的重要需求做了介绍：

　　一、请专业的屠宰师傅，将活猪运到基地现场进行屠宰。

　　二、屠宰方式决不能用电击或钉枪等破坏大脑的手段。

　　厂长表示很支持科研基地的工作，第一时间就找了两个屠夫，三个小工，一行六人，将猪拉到了基地旁边的空地进行“处决”。

　　“不让损坏脑子，你问问麻醉行不行？脑子被麻了应该有影响吧？”厂长问道。

　　胡杨：“我已经问过我领导了，他说麻醉没问题。”

　　厂长：“好，那我们动手吧。”

　　接着三个壮汉小工负责稳住猪的身子，一个屠夫给猪的后腿上打了一针麻醉，也就过了三分钟，猪就瘫软无力的躺在地上，任人宰割。

　　等猪麻醉倒地后，三个壮汉就把这头猪抬上了一座电动闸刀车床上，“侩子手”在猪的脖子上画了一条线，然后先把闸刀手动落下，用刀刃比了比脖子上的这条线，已保对齐。

　　接着车床和柴油发电机通电，一阵咔吃咔吃的声音伴随着车床的启动，闸刀也缓缓的抬起。另一个屠夫要看闸刀抬到了应有位置不动了，于是按下按钮，硕大的闸刀以每秒接近两百公里的速度瞬间斩下。猪头，落地了。

　　基地这边的人员，立马捡起地上的猪头，直奔基地内部的手术室。

　　手术室位于基地白羊座大楼的一楼，负责解刨的医生也是基地的内部人员。只要不是人，解刨动物都用自己的内部人员，用不到联系官方法医。

　　不一会，一颗新鲜的猪脑就被取了出来。比重庆火锅涮的猪脑还要亮，还要红。

　　猪脑取出后，伍夏阳亲自将猪脑放进了太极箱，然后他和赵小亮一左一右操作着各种仪器，随后等待观察。

　　猪脑放进太极箱后半个小时，大屏幕显示女娲已经和猪脑保持同步完成，并且大屏幕提示中央电脑伏羲正在获取思想！

　　获取完成！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主体显示屏由左右两块大屏幕组成，大脑思想通过伏羲转化，左边屏幕负责转化后的文字显示，右边屏幕负责根据转化后的思想思维，以3D建模动画的形式展现。

　　但现在的两块屏幕，左边是一堆省略号“…………………”，右边的屏幕，全是雪花。

　　伍夏阳：“这是怎么回事？小亮，快去查查哪里有异常！”

　　赵小亮来回测试数据和指标，得出来一个结论：

　　“伍老师，检测到女娲的成分里有麻醉剂，说明现在大脑还处在麻醉当中，只能等药劲儿过了。”

　　伍夏阳：“好吧。”

　　时间又过了一个小时，麻药的效果已经没了，这回两块大屏幕，已经展现了猪脑里的思想。

　　左屏文字：“出去，出去，出去…”

　　右屏动画：猪不停的靠近栅栏，然后用鼻子问了问栅栏缝隙外的空气，接着后腿一撑，站了起来，前肢扒着栅栏。头向外看，可看见的，是对面围栏里的猪…

　　在场的所有人，再一次惊呆了。

　　“这就是…猪的思想吗？它想出去，想翻越栅栏！我们，成功了。”伍夏阳心里五味杂陈。

　　与伍夏阳的冷静相比，所有现场的科研人员无不欢呼雀跃。

　　“小亮，打开对话系统，我要尝试与它交流。”伍夏阳对身边的赵小亮说。

　　赵小亮设定了对话系统。

　　“你知道你是猪吗？”这是伍夏阳尝试与这只猪脑子沟通的第一句对话。

　　十分钟后，得到回复：

　　左屏文字：“？？？（文字：大脑仅表示疑惑）”

　　右屏动画：“在猪圈的停止画面。”

　　伍夏阳心想，这个问题可能对它有点难，或者是伏羲没有完全转化我的思想给它。伍夏阳决定先不和它沟通，简直是对猪弹琴。他和在场的所有人决定，持续观察猪脑思想变化，做好观察记录就好。

　　以下是当时的观察笔记：

　　2034年12月5日，

　　20点03分：

　　左屏：“出去，出去，出去…”

　　右屏：“猪站起来想翻越栅栏的动画。

　　小结：猪出现想逃离猪圈的思想。

　　20点26分：

　　左屏：“恐惧，害怕，惊恐，疑惑，疑惑”

　　右屏：“猪看见同伴被拉走的3D动画。”

　　小结：通过动画呈现，表明猪看见同伴被拉走，一系列的恐惧心理丰富，并且疑惑同伴去了哪里？

　　20点50分：

　　左屏文字：“来了，来。显示大脑皮层开始给唾液腺指令并分泌唾液。”

　　右屏动画：“显示身体处于兴奋状态，并且一个人来了，并产生投喂动作。”

　　小结：很明显，这只猪脑，开始思考饲养员投食了，并且它很饿。

　　21点07分：

　　左屏文字：“暴躁，兴奋，大脑皮层极度兴奋状态。”

　　右屏动画：“与母猪□□场景。”

　　小结：猪在思春，渴望□□。

　　21点21分：

　　左屏文字：“恐惧，大脑很慌张，并产生类似人类的思维语言‘不要’，躲起来，躲起来…”

　　右屏动画：“一个人性走进猪圈，但可以看出来与之前的饲养员不一样。这，应该是个屠夫，在挑选猎物。这只猪的动画展示，他在往猪群里的角落躲藏，很明显这是一只有经验的猪，它应该懂得被挑中没有好下场，接着动画显示屠夫牵走了一只别的猪。”

　　小结：这只猪的经历，明显比其他猪多得多，可能在那个环境呆久了，它意识到被选中的同类都有去无回，这是一个很好的记录点。

　　21点40分：

　　左屏文字：“恐惧，慌张，以及‘不要’！”

　　右屏动画：“又是屠夫，不过这次这只猪没有那么好运了，屠夫直勾勾的冲它来了，仿佛已经提前被锁定了。屠夫看了看它耳朵上的吊牌，然后就把它牵了出去。”

　　小结：通过吊牌，屠夫知道了猪的年纪，可能觉得它的年纪大了，不能再呆了，于是接下来的命运可想而知。

　　21点59分：

　　左屏文字：“大脑充满好奇，并控制鼻子开始嗅空气中的味道。”

　　右屏动画：“猪在货车上，看外形是一辆带栅栏的卡车，这与拉它到基地的车一致。这只猪在观察周围的环境，景色，嗅着空气中的花香，看着马路边的摩天大楼发呆。”

　　小结：猪在回忆自己从猪圈拉出来后，到基地一路上的场景，并充满好奇，这应该是它第一次走出猪圈，走出那个牢笼。它不理解自由的含义，只是好奇，好奇周围的一切，它都没有见过。

　　22点14分：

　　左屏文字：“恐惧…恐惧…挣扎，挣扎……恐惧……无……”

　　右屏动画：“是当时三个小工的场景，三个人把它牢牢的抱住。接着一个屠夫打麻醉的场景，接着屏幕开始雪花。”

　　小结：屠宰现场回忆，麻醉后大脑断片，直到现在。

　　22点26分至凌晨1点22分，一直循环重复以上内容。直到清晨6点，依旧循环重复记录中的内容。

　　总结：猪的思想，在生理需求，比如进食，□□等记忆深刻。此外在行为经验中，比如知道屠夫会索它命这种经验记忆深刻。而且对它印象和思维观冲击力比较大的事件，同样记忆深刻，比如它获得了短暂的所谓的“自由”。

　　猪的思想，基本上都是片段式的，不同于人类可以同样的事情思考或记忆几个小时，甚至更久。这些片段式的记忆，同样成为它的生活经验，如果没有什么刺激或外界行为打扰它，它就会发呆，但又不同于人类的发呆。

　　人类的发呆，只是思考暂时停顿，或反复在思考一个问题很久。而猪，无外界影响的话，平常它们根本不会思考，就是单纯的呆着。人类还能等时间甚至打发时间，对于猪，可能除了睡觉，就是睁着眼睛大脑空白的呆着。

　　从那以后，伍夏阳每每吃到猪肉，都会产生恶心。并且看见每一块肉，甚至鸡鸭鱼，牛羊肉。夹起来一片，都会幻想它们生前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因此，伍夏阳戒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