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庄疑案》石希

3、第三章

　　周俭岳母那边，哭泣还没停止，几个小媳妇也还陪着哭，但陪哭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了，只有他岳母依旧哭天嚎地，肝肠寸断。

　　周俭往那边瞥了一眼，他自己的母亲坐在墙边的条凳上，抱着孩子正给小孩喂奶。那孩子身上，已经披上了白孝布了，当爹的不免心里酸楚，这娃儿还是个小婴儿呢。

　　“厕所在哪里？”他岳父问道。

　　周俭这才回过神来，说：“在后面，爸，我带您去。”

　　“不用，你去把你妈扶起来，别叫她哭坏了。”他说的这个妈，自然是指晓晴的母亲。

　　周俭答道：“嗯。”又给他岳父指了厕所的方向：“顺着墙走，后面就是厕所了，爸。”

　　由于新房是刚盖的，厕所，煤房这些都还没有来得及修建。那厕所只是简简单单用些砖块垒起来，上面搭了一块石棉瓦，里面挖了个粪坑而已。那门也是个破的，只能简单合上，估计是从旧房拆下来临时将就一下的。

　　何父进了这厕所，想锁上门，发现连个插销都没有。从外面的话，有根细绳子能简单套在门框一侧的钉子上，从里面是没法锁上的，没有锁！

　　不过何父也不是真的要上厕所，索性背靠着这门，把从外面进来的入口给堵上了。这样一来，何父的正对面，就是粪坑了，粪水里还浮着几坨没散完的粑粑，何父看一眼差点没吐出来。他强忍住恶心，掏出手机，给警察打了电话，说了女儿死亡的情况，怀疑是他杀，希望有关部门对女儿进行尸检。

　　何父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是摔下来那么简单，因为女儿一个人爬到山上玩这个说法就让他产生了怀疑，他了解晓晴，她不是一个有探险精神，喜欢独自去玩的女孩，甚至于，她对于旅游都缺乏兴趣。她是那种宁愿在家窝一天，都不愿出门走动的人，怎么会自己爬到半山观景呢？现在晓晴死了，无论如何，都要请警察来查清楚的。

　　周庄属于安山市管辖区域，说是市，实际上是一个县而已，县级市。市刑侦大队接到报警，队长何万里马上带着他手下的两个刚入职不久的小警察邓文龙和朱世杰，开了一辆警车火速赶往周庄。

　　听到警笛在新房右侧的马路上鸣叫，继而几个警察和拿着勘验箱的法医走进院子，周俭才反应过来，刚才他岳父是借着去上厕所为由，打电话报警了！

　　除了周俭，其他人对于警察的到来都是懵圈的，村里每年总要死几个人的，在年关去世的也不少，但招来警察的，还是头一回。

　　看到警察来了，在门口等待的何父赶紧迎上去，恳请道：“警官，我是死者何晓晴的父亲，请你们一定要查清楚，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法医揭开白布，当场验尸。只验出来一些伤痕，可能是摔下山时被树枝挂到的，推断死亡时间在周家办酒当天下午四点半左右。

　　法医迅速完活，说道，那我先回车上等着了，等下把尸体抬回去，还要做进一步尸检，然后他合上箱子背着走出周家院子，到车上坐着了。

　　何万里的两个手下给众人做笔录，先从周俭和他家人开始。

　　周俭：“我那天下午在我五叔家，他留我喝了点酒。”

　　“去干嘛？”

　　“我妈喊我去他家借个打糯米粑（年糕）的槽子。”

　　周俭的五叔，也就是支书周天林，当时也在边上，当即确认了确有其事。

　　何万里问周俭：“你家在村里有没有和人结仇？会不会有人为了报复犯案。”

　　周俭想来想去，说道：“农村里嘛，矛盾是很多，住挨着的，基本上都吵过嘴，到报复杀人这种程度的……应该没有吧，我岳父可能想多了，我觉得我媳妇就是想上山去耍，出的意外。之前她跟我说过想上去吹风看山坝子的风景，那天我家请酒，我忙的晕头转向，没时间带她去，她应该是自己上去了。”

　　“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跟谁有过比吵嘴更严重的过节？”

　　这时周月刚做完笔录，她当时是和村里人在一起的，有多人可以作证。周月这时走过来看她哥这边的情况，听到何万里这么问，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哥，难道，是那家人？”

　　何万里急忙追问：“哪家？”

　　周月：“王丽红家，外来户。那女的，她以前想嫁给我二哥，我二哥不要她，娶了我嫂子，她一直怀恨在心，平时没少说我们家坏话，诋毁我们，为难我们。”

　　何万里简单询问了兄妹俩关于王丽红家的情况，就叫人把王丽红找来了。

　　王丽红声称，她有时间证人。“那天上午，我一直在村头挖地，放鹅的几个老者都能证明；下午，我在晒谷场和六嫂子她们摆龙门阵，不信问她们。”

　　“这么冷的天，你们在外面摆龙门阵？”何万里质疑到。

　　一个女人说：“我们那天在烤酒（酿酒），村里的酒房在那里，我们要烧火，要等到接新酒这些的。六嫂子就在晒谷场烧了野火，我们围到烤火的，不冷。”

　　何万里向众人说到的六嫂子求证，这女人支支吾吾，面露难色，她只说不记得了，但其他几个女人都说了确有此事，她也只好说：“好像…..是在一起摆了几句。”

　　妇女中的一人说：“啥子摆了几句哦，我们摆到天擦黑，你说要回去煮夜饭了，我们才散的嘛。你忘了，那天，丽红又买了几套房子的嘛…..”

　　说完女人们哄笑起来。

　　王丽红一家人吧，村里人都知道，是那种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的货，动不动的她就买了几套房子，反正那房子谁也没见过。啥事都要占点赢头，尤其是嘴巴上，一定要赢，要骑在人头上找优越感，她一张嘴别人都知道要开始吹牛搞事了。

　　众人笑归笑，但这样一来，丽红就有了不在场证明。

　　接着又询问周父，周母，每个人都有村里人作证，晓晴死的时候他们是不在场的。

　　问完笔录，何万里带着两个徒弟，在周俭的带领下，一路上山，到观景平台查看案发现场。

　　空气清冷，周庄和整个山谷尽收眼底，美，这的确是个观景好地方。

　　只是对于警察来说，来了等于没来，昨夜下了一场薄薄的雪，什么证据都没有了。只能根据跌落后发现死者的位置，推断死者应该是从观景台北部边缘摔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