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丈夫因为他的白月光离婚后，我成了他的老板》拜伦维斯

2、episode 02

　　结束谈话后，我下楼。
　　助理看到我走下楼梯，忙不迭跑过来：“少主，您今天还有不少会议要开……”
　　抱着刚刚杜熙廷交过来的一叠文件走下来的我差点脚下不稳滚下楼梯，近乎虚弱地坐下，当做没有听见助理的话一样，看起了那叠文件。

　　杜月恒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小声问助理：“都是些什么会议？”
　　他可能觉得我没听见。

　　助理把日程表拿给他看，杜月恒扫了一眼，笑眯眯地对我道：“丞宝啊，我去帮你开会，就当我刚刚没惹过你……”
　　“可以。”我说，“明天的一起开了。”
　　杜月恒：“……好的。你放心。”
　　等杜月恒离开，助理才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道：“您的私人号码已经有几十个未接来电了，都是崔先生的。”

　　……哦，私人电话。
　　能被他打过来，说明还不够私人。
　　该换一个了。
　　不过留着也有几分用，崔枕朔和林子涟足够熟，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除此之外，崔先生的经纪人也给您打了不少电话。”助理又说。

　　崔枕朔隶属的公司叫亚特兰蒂斯，不算大，但在业界的名声很不错。他们公司的艺人有一个算一个，实力品行都很好，崔枕朔是里头名气最大的。
　　虽然之前出于对崔枕朔演员生涯的考虑，一直都没有公开过婚姻状况，但崔枕朔的经纪人认识“简绥”，关系也还不错。
　　估计是试图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吧。
　　我现在没工夫理会，得先处理这批文件，很急。

　　当少主有什么用，照样二十四小时加班。

　　“还有呢？”
　　“别的没了。不过崔先生和林小姐一起出演的那部电影今天正式杀青，崔先生大概已经在家了。”
　　“比我想的早。”我说完这句话就不回答了，专心致志地看文件。
　　也不知看了多久，我终于抬起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着助理说道：“崔枕朔的电话，打回去。”

　　助理应下，拿出“简绥”用了八年都没换过的手机，回拨那个未接来电78个的号码，递给我。
　　……78个。
　　我出门的时候也没拿什么东西吧，他是有什么找不到了吗？

　　对面几乎是秒接，我清楚地听到了崔枕朔低沉中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简绥。”
　　我“嗯”了一声，手上翻动纸张的动作不停：“之前没有注意手机。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你给我发那种消息，你问我有什么事？简绥，你为什么要拿这种事开玩笑，你知道我……”
　　他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把声音放缓：“抱歉，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别再说这种话了好不好？”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崔枕朔。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我说，“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你没看见吗？还是说被风吹走了，需要我再给你送一份？”
　　“——简绥。”他像是被戳到了什么一样，声音似乎有些不稳了，温柔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我在片场忙到凌晨，好不容易回到家，就看见那张、那张……”
　　他连说出那几个字的勇气都没有，跳过这个词汇继续道：“我做错什么了吗？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我不想和你离婚……”

　　虽然崔枕朔对我没什么感情，刚开始认识的时候态度也并不好，但平心而论，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没对我说过什么重话，为人也很长情，平日里对谁都是温和有礼中透着几分冷淡疏离。
　　我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对我的态度和对付楼下大爷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我还记得我和他刚刚毕业那会儿，他半途转去演戏，书也没读完，学位证什么的一概没拿到，还和家里闹翻、断绝了关系。
　　先不说能不能混到个有戏份的角色，就连能糊口的工作也没有。
　　他精神状态很差，经常偷偷在半夜里掉眼泪。
　　他可能觉得我不知道，但我的睡眠质量远比他想的要糟糕一万倍，他每天夜里翻了几个身、醒了多少次，我全都一清二楚。
　　我觉得这样下去他迟早要得点精神疾病，想着反正我也睡不太着，干脆每天晚上哄他睡觉，有时候是哼歌，有时候是讲故事——他能听的故事——他一开始很疏离地拒绝了我，说我没必要这样做，但拒绝着拒绝着，后来竟然半推半就地也就接受了。

　　他哭的时候，喜欢连着被子一起把我整个人抱住，将脸埋在被子里面不抬起来，发出可怜得要命的呜咽声。
　　还问我，他是不是很蠢，是不是做的每件事都是错的，是不是这辈子注定就这样了，让我别跟他在一起了，会毁了我的。
　　我心里其实想笑，但是又有点心疼，就摸着他的头发告诉他没事的。跟他在一起是我的选择，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以为他都在我面前哭了，至少我们的关系更亲近了一些。
　　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他看我的眼神，始终带着复杂，带着许多我看不清的情绪——这和当时他看向林子涟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除了偶尔的示弱，工作上的事，他都不会和我说。
　　他说娱乐圈太乱、太复杂了，他不想让那些东西污染我的耳朵。

　　过了一段时间，他的演艺事业才总算有了点起色，遇见了赏识他的伯乐。
　　那个时候他的公司给他配了一个风评不太好的经纪人，不仅带着他去跟各种大老板陪酒，甚至还想亲自和自己的艺人发生关系。
　　崔枕朔为了不被占便宜，那段时间直接喝酒喝出了胃病，回到家都是午夜，我热好菜等他回来吃，他也吃不了几口就会吐出来。
　　然后又要窝在我怀里掉眼泪，问我他是不是只有这张脸、这副皮囊是有价值的。

　　我觉得我可能对他而言更像个树洞。

　　我其实纠结过要不要告诉他杜家的事，让他彻底放下心，别为生活担忧。
　　但是我的亲身经历告诉我，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如果我还想让他多活几年，就不应该让他卷进杜家的漩涡里。
　　所以我把他藏得很好，即使我们两个结婚那么多年了，他的粉丝们对我毫不知情，我的两个哥哥和老爹也是两年前才阴差阳错地知道。
　　我也想过要不要跟杜颂霖说一声，只要他一句话，崔枕朔的星途就会一帆风顺。
　　但我觉得我不应该这么玷污他的梦想。他想要的是有人能欣赏他的角色、他的演技，而不是单纯的大红大紫。
　　最终，我选择了最稳妥也是最耗费精力的办法——既要让他的努力不白白付出、又要让他不觉得自己过于顺利；在一些地方推波助澜，根源却是出自他自己。

　　所以，离婚的时候，我没要他一分钱。
　　不仅是因为我不差他那点片酬，也是因为我自认为没对他的事业起到什么实际性帮助——毕竟我的大部分精力都花在如何让他注意不到我的帮助上了，他现在的一切都是靠自己走出来的，没道理我跟他结了婚就得占去一半。
　　——我想主要是因为我不差钱。

　　我手上翻纸的动作顿了顿，耐心地问：“你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忘记，我给你准备了礼物的、也打算昨天给你个惊喜……我只是太忙了，对不起……”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昨天因为工作，专门去酒店找林子涟和她练习吻戏了？”我温和道，“你自己听着不觉得荒谬吗？”
　　大概是我的声音实在是过于凉飕飕了，崔枕朔的呼吸都抖了一下。

　　“我拒绝了，我拒绝她了的，但是子涟她……她说，如果我不过去，她就跳楼……”

　　精彩。
　　漂亮的伎俩。
　　从各个方面来说，先不谈崔枕朔舍不舍得她难过到跳楼，无论她跳与不跳，或是跳了之后死还是不死，崔枕朔都没法承受这件事带来的舆论压力。
　　八年前她把崔枕朔玩得团团转，现在照样如此。

　　不过，既然她已经和陈建宁有了关系，陈建宁真的会任由林子涟和崔枕朔的绯闻闹大吗？

　　电话对面崔枕朔还在低声说些什么，我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了该如何借这件事抓住陈建宁的把柄上。
　　他早年创业，靠的是糟糠之妻娘家的势力，现如今他夫人在彩艺星华的持股很高，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既然林子涟回国了，他夫人不可能没有动作，或许一潭死水的现状会发生些许改变。
　　我当然可以直接收购彩艺星华，但这个公司太大，带来的麻烦也太多，决策层会有一群不喜欢听人说话的废物。我未曾接触过娱乐业的经营，到最后受益的还是杜颂霖。更何况只搞垮一个公司，并不是杜熙廷想要看到的——他希望陈建宁直接在他的视野里消失。
　　我不如收购一个更小、更默默无闻、更方便管理的公司，从头开始养自己的人，再从根源上把彩艺星华和陈建宁彻底从娱乐史上抹去，这样才比较对得起我收到的那两个堂口。
　　……说起来，崔枕朔所属的那个亚特兰蒂斯就不错。

　　这么想着，我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话对面的声音上。
　　大概是没听见我的反应，崔枕朔以为我已经没在听了，嗓音已经带上了些许哭腔。
　　“简绥，你别不理我，求求你……”

　　不能让崔枕朔和林子涟闹翻，万一林子涟真的跳了楼——虽然我觉得她应该不会跳——一时间很难找到一个价值和她等量的女明星了。
　　她还有用，暂且不能死。

　　于是我语气缓和了不少：“那你确实应该过去，你没做错。”
　　他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你误会了，崔枕朔。”我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我没有生气过。我只是觉得和你度过的时间与我所料想的‘爱’有很大偏差，因此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比起跟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抓紧时间和我离婚，正大光明地和林子涟在一起？”

　　话说到这里也就够了，我挂掉了电话，没听他接下来的声音。

　　亚特兰蒂斯的收购案很快就谈下来了，旗下艺人的档案被一份份送到了我的面前，崔枕朔赫然排在榜首。
　　负责说明的秘书满脸骄傲：“这是我们的大满贯影帝，出道才五年，已经在向好莱坞方向发展。”

　　其实出道了七年，只是前两年太默默无闻了，崔枕朔自己都不好意思说。

　　“最近他的新电影刚刚杀青，美国知名导演执导、崔枕朔在其中饰演男主角，预计在明年春节档播出……”
　　你的助理打断了他的话：“看你们方案上写的，是打算靠这部电影打出国门？”
　　“是，我们在这个项目上花费了不少精力，我会为您介绍后续的一系列宣发工作。”
　　“但制片方不是你们，而且一番是女主角林子涟，她是彩艺星华的人。”助理依旧不依不饶，“最近崔枕朔还和林子涟闹了绯闻，直接打破了他不近女色的人设。你们亚特兰蒂斯很喜欢给彩艺星华当枪使？”

　　看着对面秘书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我朝助理看了看示意他注意分寸。

　　“为了电影的宣传炒作绯闻罢了，很正常的操作，没必要大惊小怪。”我说，“如你们所愿，这个项目我不会终止，但上映时间要提前，我要在六个月内看到你们的成果。”
　　我没把话说得太明白。成功了，亚特兰蒂斯在业界的地位说不定就能和彩艺星华相提并论；失败了，他们整个公司都会从我的白名单里消失。

　　秘书的脸色依旧算不上太好看，又介绍了几句就离开了。
　　接下来只要从亚特兰蒂斯的中层开始向内渗透，事情也就进行得差不多了。我坐在办公室里思考下一步的计划，突然听见门被轻轻地、快速地敲了三下。
　　整栋大楼里敢这么敲我的门又喜欢这么敲的，只有我那个便宜二哥，杜月恒。
　　我说了声“请进”，就看见他鬼鬼祟祟地从门口探了个头，背朝我的方向拍了个自拍，接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你二哥！查岗！”

　　我不知道现在的娱乐圈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他这种货色。

　　杜月恒签的公司也是亚特兰蒂斯，但和崔枕朔完全是两个赛道。
　　他虽说作为一个爱豆混得风生水起，但他一直顽固地秉持着“不依靠家族势力”的理念，再加上杜家在大众视野中的存在感并不高，因此没什么人知道他的身世，最多只能发现他很有钱——因为他确实也不怎么注意隐藏这个事实。
　　他在粉丝那里的人设，就是没有人设，本色出演。

　　“什么事？”我问。
　　“查岗呀，不都说了吗。”他捋了捋自己脑门上的刘海，顶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蛋，走到我边上的沙发上坐下，“你怎么把亚特兰蒂斯买了？打算抢杜颂霖的饭碗？”
　　杜家本来也不靠娱乐业赚钱，虽说这块归给杜颂霖，但他自己烦得要死，恨不得谁来把这个饭碗抢走。
　　见我没说话，杜月恒又自顾自地讲了下去：“既然现在亚特兰蒂斯的老板是你了，我晚上能来办公室直播吗？粉丝一直想看欸。”

　　我依旧没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

　　杜月恒抖了一抖，讨好地冲我笑了一下。
　　“那个、就是……我想演一部戏……”

　　我翻出他的档案和发展文件，读给他听：“你最近的行程重心一直都在专辑上，没有多的时间来演戏。”
　　更直白点说，以杜月恒的演技，最近压根就没有什么适合他的角色和剧本。
　　他冲我眨眨眼，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划下阴影：“我真的想演，而且我都选好角色了，求求你嘛。”

　　我是你的老板，不是你的经纪人。
　　他虽然纨绔风流，但是撒起娇来确实是一套一套的。我皱着眉接过他看好的剧本，却发觉剧的名字熟得很。
　　我眉头跳了一下，没管杜月恒抿得有些僵硬的嘴唇，又再次翻开崔枕朔的档案，果不其然在他接下来的行程安排里看到了同样的名称。
　　《镀青丝》，S+古装悬疑剧，男女主携手探案的王道剧本，是由著名小说改编而成的大ip。目前还没有开机，角色也只定下了男女主，是崔枕朔和一位近期很火的小花，楚优优。
　　这样的剧，杜月恒一个连偶像剧都演不合格的爱豆，想要去当男主角，还是跟大满贯影帝崔枕朔抢角色。
　　不过，这部剧的制片方，是杜家旗下的娱乐公司，换不换男演员确实是我和杜颂霖说了算。

　　如果横竖要培养一个艺人来让亚特兰蒂斯在业界坐稳位置，为什么不选择比崔枕朔更好掌握的杜月恒？
　　或许也是一种方法。
　　我只是沉默着思考了几分钟利弊，杜月恒就等不及了，挪了挪屁股，朝我的方向稍微凑近了一些，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先问道：“你似乎不喜欢家里人帮你，为什么今天突然来找我？”
　　杜月恒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回答问题，半天憋出来一个：“抢崔枕朔角色，给你解气？”

　　……算了，他没这个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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