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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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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居,魏溶刚安置好,王府的苏总管絮絮念叨着:“王府的新菜单待王爷过目后给您送过来,想吃什么您同我说,立时给您做。”
“您平日在这里起居,若是想画画,可以去那间房中。您从泉州带过来的东西,我都给您安置在了那里。”
……
苏总管说了许多事情,魏溶听着,一一答应道:“好。”
见魏溶只是应着,并没有什么吩咐,苏总管不禁有点忐忑,试探道:“我们这王爷,平日里最是清净的一个人,我还是头一次见他,对人这么好。”
“是么。”魏溶轻声道。
“哎,我们王爷之前鲜少在京城过节,这次接您进府之后,我听说他打算在府中过端午了。”苏总管忙一一举例,说得嘴皮子都快干了,自从当年叶帧被穆靖带回来,认回宗庙,皇后便从内务府中一堆管事指了他在王府里做总管。
苏总管原是一片忠心,想要照顾好这位王爷,可时间久了,他发现这位王爷不挑吃穿,从不大笑大怒,也不难为仆从。虽说是十分好伺候,可年纪轻轻死板单调到这个份上,还是看得他心惊肉跳。
这几年府中从来没有热闹的时候,只有几次还是太子穆靖过来吃饭。
他想起京中传言。当年叶帧考了状元后,按例该着红衣纵马游街,因为丧妻,他成了瑨朝立朝百余年来唯一没参与游街的状元,大家很惊奇,然后状元成了皇子,封了王爷,才掩盖了前面的传奇。
如今人终于回来了。
魏溶在王府的揽月居住下了,住进王府后,过上了同他过去的三年时光完全不同的生活。
他每天定时三餐,喝药,王府众人对他极尽客气,他像是来到一个精美的笼子里,见不到那个他想见也不想见的人。
直到一日,他恍惚听到有狗叫的声音,疑惑着王府里居然还养了狗,按理说王府里只有叶帧一个主人,应当是他的狗。魏溶不由想起旧日里他们一起养的毛团,不知道毛团如今在赵嬷嬷那里怎么样了。
魏溶正想着,发觉到狗叫声越来越近,继而有爪子抓挠门板的声音。
这是?魏溶意识到了什么,忙快步过去,打开门,一只浅金色毛发的小狗扑到了他的腿上。
真的是毛团,魏溶一把将狗抱起,毛团努力朝许久不见的主人身上拱着,发出哀哀的叫声,魏溶不停地摸着它的头,一时间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他还养着他们的小狗。
重新养了毛团之后,魏溶比之前高兴了许多。他知道能和小狗玩的时间不多,自己总有一天还要离开,不能带着它到处流浪,他觉得不舍。思来想去,魏溶决定现在好好陪它玩,省着胡思乱想。
魏溶看着毛团在那扑蝴蝶,听到外面有人报说:“皇后娘娘来了。”
谁?魏溶委实一惊,来的是叶帧的生母,他曾经想要给叶帧寻亲,寻来寻去也没想过是这个身世。还没来得及想更多,人已经到了院前,魏溶只得整理了下衣袍,前去相迎,他正要跪下,皇后一把将他扶了起来:“自家人,不必客气。”
魏溶一时摸不准对方什么套路,忙谢恩起身。
皇后已过知天命的年纪,看上去颇为慈和,拉着魏溶一起坐下,说道:“我记得你叫魏溶,不如我以后喊你溶儿吧。”
“娘娘随意。”魏溶自然不敢拒绝。
“你在这住的可习惯?”皇后温声问道,细看起来,叶帧同她眉眼极为相似。
这是个什么问题,魏溶拿捏不出对方什么路数,想了想,其实除了担惊受怕以外都非常好,于是答道:“一切皆好。”
“习惯就好,我之前还担心你自小在南边长大,住在这里多有不舒服之处,幸而是习惯的。”皇后说道。
魏溶只是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总感觉皇后的来意不会简单。
皇后慈爱地看着他,似乎是看出了魏溶的不习惯,于是道:“平日里在这里可会觉得无趣?彦声是个闷葫芦,若是觉得不开心了,大可同我说一声。”
“殿下很好。”魏溶忙道。
皇后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你们四年前成了亲。”
魏溶心道,果然是为了这件事,“当年成亲只是权宜之计。”
“你不喜欢他么?”皇后蹙眉道。
魏溶从来没被如此直白地一问,一时间脸色发白,不知道如何回答,良久才道:“殿下不喜欢我的。”
“怎么会?”皇后叹息了一声,说起往事,“自从你音讯全无以后,彦声每天都很难过,我们看得出来,他在想你。”
啊?魏溶颇有点没想到皇后会如此说,良久方道:“想是误会了。他在永平城的经历有点复杂,想必在感叹其它事情。”
皇后看着他许久,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最近闲暇时都做些什么事情?”
“在养狗,有时在画画。”魏溶如实道。
“你喜欢画画?”皇后说话的尾音微微上挑。
“嗯,幼时学过几年,闲来无事用来打发时间。”魏溶回答道。
皇后垂眸略一思量,说道:“若是喜欢画画,过阵子我过寿辰,可否送我一副?”
“那怕是献丑了。”
“怎么会!只要是你送我,我都是高兴的。”皇后笑道。
魏溶只觉有点惶恐,他不解皇后的态度。
又闲谈了一会儿,皇后离开了晋王府,魏溶松了口气,不免想起方才听到的话。叶帧真的会因为自己伤心吗?
离开晋王府,皇后在回去的路上想着今天的事情。
多年前骨肉分离,她一直以为她的幼子遭难死了,没成想竟然有寻回的一日。她永远记得再次见到叶帧的那天,长大后的孩子相貌英俊,很像外祖家中的人,只肖一眼,她便确定这是自己的孩子。
她心中发誓一定要对叶帧好,补偿过去二十年失去的时光。
她知道叶帧在养父母家中吃过很多苦,可还是长成一身才华,进京考了状元,回京后对父母兄长皆是恭谨有礼。一个相貌才华和人品都很好的孩子,人人都觉得日后尽是春风得意,她总从叶帧的眼里看到伤痛之色。
她知道是因为什么。
如今人找回来了,她试探着和叶帧说过,择日命礼部进行封诰,却被推拒。她意识到两个人可能发生了什么,又知道叶帧被养父母养的颇是压抑,怕是容易将自己绕进去。
思及此,皇后索性趁叶帧不在的时候,亲自过来打听。果然,她在言语之间能看出来魏溶也是喜欢叶帧的,这就好办了。回到宫中,她立刻命人请了皇帝和长子长媳过来一起商议。
皇后道:“我觉得他们两个心里都是有意思的,但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我们须得化解了。你们多多的想法子,想想当年是怎么在一起的,如今该如何撮合。”
太子和太子妃对视一眼,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情谊,长大后自然而然地在一起,倒没苦追过人。
皇后瞧着儿子儿媳用一种清澈的眼神望着自己,难得噎了下,又转眼看着皇帝。皇帝一如过去多年那般憨厚老实:“咱们是当年皇考赐婚。”
一个都指望不上,皇后只得道:“你们年轻人平素里都去哪里游玩,邀他们一同前去。”
“眼下还是春天,不若让他们结伴去护国寺祈福踏青吧。”太子闻言道。
皇帝想起往事,不赞同道:“你二弟的性子再去护国寺怕不是要出家。上次护国寺主持看你二弟满眼欣赏,要不是我站在一旁,他都想收个入室弟子。”
“哎,我也是想着他自从回来后,对我们甚为孝顺,对你们也是恭谨友爱,疼惜子侄的,但纵有诸般的好,他自己却过得没什么意思。如今既然已经找见了,就算是骗,我们也得把人给留下来。”皇后又叹了一会儿,说道:“不过倒是提醒我了,护国寺不远处正是行宫,行宫里有汤泉,最近天气时冷时热,正好请他们去泡一泡。”
“甚是。”老皇帝赞同道。
太子妃柔声道:“媳妇倒觉得,几个地方可以都去,到时候我们……”
一番商议过后,皇帝召叶帧进了宫一番吩咐。皇后宫中的总管趁机带来几箱赏赐之物来了晋王府,见了魏溶。
赐的是笔墨纸砚,还有各种画画的颜料,皆是市面上寻不到的。除此以外,另有数件衣袍冠带之物。
除此以外,那老太监传了一句口谕:“娘娘说那日您答应她画一幅画,娘娘回宫后,想着自小在护国寺附近同姐妹玩耍,不若画一画护国寺附近之景,您觉得可使得?”
皇后的口谕,魏溶自然是遵从的。
那老太监高兴道:“您若是明儿个有空闲,奴婢派车来接,就不必知会王府这边另外派车了。”
“好,有劳了。”魏溶道。
“哎,您同我们客气什么,有事尽管吩咐一声就好。”老太监出门时嘱咐了手下人好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