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夫人失忆后》莫车

21、听话

　　见老不死说漏嘴，上官明当然不会放弃机会，连忙追问道：“你说掳走我媳妇儿的是你媳妇儿？”
　　老不死拒不承认，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否定：“没有，没有，我可没有说，你听错了。”
　　上官明道：“那刚才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老不死矢口否认，直接转过身去，不敢看上官明，回到之前一问三不知的模样。
　　上官明眼角瞄了眼老头子，失望地叹了口长气：“唉……”
　　老不死本来是背对着上官明的，但上官明的这一声长叹，让他听着有些于心不忍，不禁开口安慰他：“你也别太伤心。也许你媳妇儿不会死。”
　　“死……”上官明大惊，“你说什么？”
　　老不死也跟着叹了口气，道：“我不能和你说得太清楚，免得她又不高兴。正常情况，只要是到万虬谷的女人，尤其是长得漂亮的，都要被她搞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其实还不如死了。所以我才跟你说，天黑前就要让你媳妇儿离开。我也没想到，天还没黑她就……”
　　上官明听闻，心简直沉到了谷底，不住地悔恨，本是想帮冷月解毒的，谁想这里的人，比暗阁还不可理喻。
　　看上官明面沉如水，整个房间安静得有些诡异，老不死决定出去透透气，顺便把刚才死去那女人的尸体给扔了。老不死拖着尸体正准备出门时，就听到上官明对他道：“你出去做什么？”
　　老不死道：“扔尸体啊。我出去走走，也让你一个人冷静一下，接受接受现实。”
　　上官明心里骂道：“去你娘的接受现实。”嘴上却微笑着道：“这样不好吧？”
　　老不死奇怪了，“怎么不好啊？”
　　他觉得自己安排得好，很好，非常好，简直完美。
　　上官明慢慢道：“你看，我现在全身没有力气，手脚还被你绑成这样，万一刚才那个人再来，我岂不是轻易就被她掳走？根据你的说法，那人很危险，被他掳走的，十有八九活不成。我身上的毒你还没解，就这么让我去死，对你来说，是很大的损失啊。”
　　他这一副为老不死考虑的态度好像没什么用，老不死摆摆手道：“放心啦，那人只对女人下手，而且还得是漂亮女人。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上官明也不急不躁道：“可是，就算她不来，还有蛇虫鼠蚁什么的，万虬谷这些毒物可多了，万一来个有剧毒的什么东西，随便咬我一口，我这样子又没法逃掉。你还没给我解毒，我就一命呜呼了，岂不是很糟糕？”
　　老不死捋了捋他的白胡子，道：“好像是有点道理。”
　　上官明心中暗喜，这话老不死总算是听进去了。
　　哪料老不死突然口哨一吹，没多久，便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数条蛇向草屋蜿蜒游来。
　　上官明瞪大了双眼看向老不死，老不死道：“嘿嘿，亏你小子提醒我，我让叫我这几个好朋友来帮忙，你就走不了啦。”
　　“好好朋友？”
　　“这谷里别的什么没有，蛇多的是。我在这住了这么久，当然和它们是好朋友了。放心，我会和他们说，让他们不要吃你。因为你是我的。”
　　老不死说完，就要出门。上官明忙喊住他：“这样不行啊。”
　　“怎么不行了？”
　　“我……怕蛇。”
　　“嘿嘿，不要怕。这些朋友我每天都喂它们，现在肚子饱得很，不会吃你的。”
　　上官明无奈道：“不是它们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老不死不明白了：“你什么问题？”
　　上官明只好重复了一遍：“我怕蛇。”
　　“蛇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我看你能说能笑的，没什么事啊。”
　　“现在是没什么事，你走了之后，只有我一个在这，我会被吓死的。我死了，你就没法研究，怎么能解我身上的毒了。”
　　老不死寻思着，上官明说的情形，还是有可能发生的。万一上官明死了，他上哪再去找那么有意思的毒来研究？
　　于是他就问上官明：“那你说怎么办呢？”
　　上官明和他道：“你把我带上，顺便帮我把刚才那药解了，我还可以帮你挖土埋尸。”
　　老不死道：“不用那么麻烦。随便往林子里一扔，自有豺狼猛兽把尸体叼走。”
　　上官明正暗自感叹，原来万虬谷也是个虎穴狼窝的时候，又听老不死道：“不过你说得对。我得时刻盯着你才好。”
　　说着，老不死又吹了几下哨子，刚在草屋里聚集的蛇立刻四下撤走了。他把上官明身上的绳子解开。但他并不打算给上官明解毒，只是让他跟着自己去抛尸。
　　“嘿嘿，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打什么主意。想趁我不注意，偷偷去救你媳妇儿？别想了。”
　　上官明道：“你就那么怕你媳妇儿？”
　　老不死道：“怎么能说是怕呢？这是疼！你懂不懂疼媳妇儿？”
　　老不死这话相当于承认了，是自己媳妇儿掳走了冷月。见老不死还没有反应过来，上官明接过话道：“那么，请前辈赐教，该怎么疼媳妇？”
　　老不死道：“你真想知道？”
　　上官明拱手求教：“愿闻其详。”
　　“嘿嘿，”老不死昂首挺胸道：“听好喽，疼媳妇儿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听媳妇儿的话，媳妇儿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虽然早听说老不死有个性，却没想到是这么个个性。上官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瞧老不死这一身又破又脏的装束，在看茅草屋里唯一的一张小床，上官明很难想象，老不死还有个媳妇儿，更不敢相信，老不死的疼妻心得居然这么朴实无华。
　　可上官明一点也不认为，老不死俩夫妻感情能好到哪里去。否则，老不死怎么会怕漂亮女人怕到那般田地？说他是妻管严，反倒更贴切些。但每对夫妻都有独特的相处之道，也许老不死就乐在其中呢。只是，想从老不死嘴巴撬出冷月的下落，看来还得下不少功夫。
　　于是，上官明皱起了眉头，“这个难度有点大啊。”
　　老不死不明白了，“难度怎么大了？”
　　“我媳妇儿从来不要求我做任何事。我怎么听她的话？”
　　“什么？还有这种媳妇儿？”老不死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就是啊。”上官明痛苦道，“我常常觉得，我媳妇儿一点都不爱我。”
　　“我也看出来了。”老不死拍着上官明的肩膀安慰道，“你媳妇儿看你眼神都是冷冷的，可能她真的不爱你。”
　　这一说，上官明难过得都要哭出来了。老不死好像没看见似的，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兀自道：“不像我媳妇儿，如果我和她之外还有第三个人，不管那第三个人是男是女，她那双眼睛绝对把我看得死死的。就算是女儿在身边也一样。”
　　“你还有女儿？“老不死这一说，上官明一时忘了难过。
　　又一个出乎意料。
　　本来上官明以为，老不死是一个人独居万虬谷，梅长清就是这么和他说的。他的老不死前辈是因为长期一个人在山谷生活，远离凡尘俗世，所以才与世俗人情格格不入。谁知道，老不死竟是个有家室的人，不但有老婆，还有女儿。也不知，老不死的女儿现又在何方。
　　看上官明一幅惊讶的神情，老不死不高兴道：“怎么了？我这把年纪，有女儿很正常的好吗？”
　　“是是是。”上官明连忙解释，“我这不还没有孩子么，所以没想到。”
　　老不死这才笑着对他道：“孩子么，迟早会有的。其实啊，根据我的经验，有孩子，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这上官明就听不懂了，他向老不死虚心求教：“这话怎么说？”
　　老不死一脸过来人的样子，痛苦地回忆道：“本来我和我媳妇儿，一个喜欢制毒，一个喜欢解毒，两人非常合拍，小日子过得很是不错。但自从有了女儿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和媳妇儿相处了。无论我怎么做，都是错的。听她的话，是错；不听她的，也是错。”
　　老不死向上官明倒起了苦水，“你是不晓得哦，女人真让人好不懂，太善变了。我媳妇儿这样，女儿也这样。”
　　“女人确实很善变。”上官明深感认同。
　　“是啊，所以啊，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如果我还是一个人该多好，每天就研究研究怎么解毒，日子过得该有多逍遥。”
　　“可你有妻有女，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啊。”
　　“可我也不知道，妻女每天脑袋里都装着什么，她们一看见我就不开心。”
　　“所以你就一个人住在这里。”
　　“嗯。”老不死刚点头，又马上摇头否认道，“怎么说话的，我哪里是因为这个自己住，我是为了解毒方便才一个人住这里。人实在是太复杂了，还是解毒有意思。”
　　说起毒，上官明又提起冷月的赤心丹。
　　他们谈之色变的赤心丹，老不死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对上官明道：“你媳妇儿那毒小意思，我当初花一个月的时间就解了。倒是现在这个……我还没解出来，她怎么就死了呢？你好歹也等我找到解毒之法再死啊。”
　　老不死指着对地上的尸体埋怨道。
　　地上的女人是七窍流血而死的，即便她不死，生前也是饱受冰寒折磨，生不如死。看着女人的死状，上官明心下一凛，更加担心冷月的安慰，“她中的是什么毒？”
　　“你说那个浓雾吗？那个没有名字，疯婆子还没想好名字。”
　　“从我们一进谷，就发现她一直在叫冷。这个是什么毒？”
　　上官明相信，冷月没有死在雾里。但是死去女人生前那种怕冷的症状，八成是种毒。他担心，冷月会被喂和女人一样的毒。
　　老不死道：“这个啊，叫寒冰。”
　　“寒冰？”
　　“和你媳妇儿中的烈火一样，这两种毒，都是我媳妇儿做出来的。”
　　“烈火……你媳妇儿做出来的？”上官明万万没想到，暗阁阁主最新的毒药，居然出自万虬谷老不死夫人之手。
　　这万虬谷，究竟和暗阁有什么关系？
　　“你媳妇儿不和你住一起吗？”
　　“当然没有了，她自己住在……嘿嘿，又诓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老不死说罢，伸手点了上官明的哑穴，“和你说话太危险了，你还是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