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与荆棘鸟【悬爱】》江羡鱼

69、丁希言

　　李泽带着赵铭宇来到越霁研究所进行深入调查的时候，研究所的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看守的特警。
　　站在一楼的玻璃幕墙内，往外看去，特警个个持枪正立，带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见这把守森严的景象，李泽的表情有些凝重。

　　“警督？”铭宇不解，挠了挠头，问，“这次案子严重到这个程度了吗？就连案发现场也被围成这样了……”

　　李泽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他对此也了解不多，但经验告诉他，能让特警将研究所围成这样，绝不仅仅因为越霁研究所是案发现场，一定还有什么不能广而告之的其他原因。

　　“别管那么多，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李泽双手插兜，转过身，问：“对了，目击证人是叫丁……”

　　铭宇回道：“丁希言。”

　　“名字还挺好听的。”李泽摸了摸下巴，问：“夕颜花那个夕颜？还是怜惜那个惜？”

　　“是希言，”铭宇把记录本翻开给李泽看，点着名字和照片解释道，“名字取自于‘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

　　李泽太阳穴一跳，觉得不对劲，连忙问：“人家名字的含义，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是我表姐，我姑妈的大女儿。”
　　铭宇眨了下眼，看起来有些无辜。

　　李泽眼前一黑，表情逐渐僵硬。
　　他咬了咬牙，扯着笑说：“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做亲缘关系要避嫌吗？”

　　铭宇嘴巴逐渐张大，明显才想起来这回事。

　　李泽深吸几口气，不断告诉自己，新人都是愣头青，自己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千万别发火，别生气。
　　在心中默念三遍后，他摆了摆手：“行了行了，等会儿你就给我闭嘴，一切我来问，你只管记录。”

　　铭宇立刻非常乖觉地闭上了嘴巴。

　　不远处的垂直电梯适时下降到一层，钢化透明玻璃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丁希言走到他们面前，表情稍显惊讶。
　　“小宇？没想到你也会过来。”

　　铭宇看了眼李泽，讪讪地喊了句：“表姐。”

　　丁希言微微垂首，长发披肩，眉眼温柔，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
　　“那这位应该就是你常挂在嘴边的李泽李警官了吧？”

　　“你好，丁博士，我是李泽。”
　　李泽出于礼貌和她握了下手，很快结束寒暄，谈正事：“我们过来，是想要了解一下，当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铭宇见状，翻开笔记本，随时准备记录。

　　大约是刚脱下医用手套，抹了护手霜的缘故，丁希言搓揉着双手，开始叙述自己昨晚上的见闻。
　　“昨晚，我想大概是在十二点半左右，我看到高彦一个人进了BSL-4实验室。”

　　“你的意思，是今天凌晨吗？你们加班还挺严重的。”李泽随口问道。

　　丁希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没办法，最近实验比较多，都是连夜做，我们忙起来都是这样的，有时候会在研究所休息室里稍微对付一晚上。”

　　“嗯，那后来呢？”

　　丁希言双手插入白大褂的衣兜里，面色有些不安：“看到他进去，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好的预感？”

　　“嗯，”丁希言转身看向李泽，叹了口气，回忆起来，“几天前，他说了些不大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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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只有他们两个夜里加班。
　　在办公室稍作休息的时候，高彦手掌托着脑袋，语气很随意地说：“……想弄一个大骚乱呢。”

　　“大骚乱，你是指？”
　　在处理实验数据的丁希言被他的话吸引了去。

　　高彦的右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个拿着试管的姿势，微微歪了歪头，说：“你不觉得，涅墨西斯只是在玻璃柜里待着，很可惜吗？”

　　涅墨西斯，是玻璃柜里那些丢失了的致病菌的名字。
　　取自于古希腊代表复仇的女神。
　　这个名字，也是作为第一研发人赵霁博士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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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泽了然，双手抱胸说：“原来如此，他说了暗示性的话，所以你才害怕他一个人进实验室，那之后，你有采取什么措施吗？”

　　丁希言点了点头：“当然。我想了想，回办公室就把看到高彦的事情告诉了赵老师，老师没过一会儿就去了BSL-4实验室找高彦。只是，我以为……没想到高彦会残忍地杀害老师……”

　　她垂下眼，神情格外低落。

　　李泽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反而继续追问：“你为什么看到了他，会率先告诉赵霁，而不是其他人？”

　　“因为我之前有把高彦说的那些话，告诉过老师。”她伸出右手做了个撩额头头发的动作，遮掩住了自己的表情，“况且，老师是涅墨西斯的唯一负责人，有事情我当然要优先告诉她。”

　　“这样啊。”李泽目光炯炯，“那后来又是怎么发现出事的呢？”

　　丁希言说：“他们两个很久没有回来，我觉得不安，又去找了盛所长，这个时候警报铃响了，我们便一起跑去了实验室，那个时候老师已经没有呼吸了，而且也没有看到高彦。所长联系了门口警卫，我们才知道，在我们去实验室的那段时间里，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光明正大地从门口刷卡下班了。”

　　李泽：“就这样把危险的病菌装进公文包里带走了？”
　　“是的。”
　　丁希言有些自责。

　　铭宇忽然停下了笔，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问道：“警督，好奇怪哦，高彦为什么要杀害赵霁博士呢？”

　　丁希言的表情懵了一下。

　　李泽反而笑了起来，他轻微地拍了拍铭宇的肩膀，以示鼓励。

　　“对啊，高彦的目的看来是为了带走致病菌，有人妨碍他，把人打晕就好了嘛，一定要弄到杀人的地步吗？说激情杀人都有些太过火了呢。”

　　李泽说完，猛地凑到丁希言的面前，笑得格外浪荡不羁。

　　“还是说，他们其实本来就有什么过节，本来就有仇，然后还妨碍自己带走病菌，这种情况下，杀人就能理解了嘛。”

　　丁希言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她的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李泽的眼睛。
　　于是，视线微垂，盯着眼前人的警徽，说：“……我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那件事情吧。”

　　“那件？”

　　“嗯，赵老师好像跟所长说，想要把涅墨西斯处理掉，好像是觉得太危险了……高彦他也参与了病菌的制备，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对赵老师就很有怨气。”

　　说怨气，其实已经保守了。
　　两人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吵了一架。

　　赵霁博士非常不客气地嘲讽了高彦，很轻蔑地说：“我自己研发的病菌，我想要怎么处理都是我乐意，你在MIT就是我的跟班，没有自主研发能力，就当好跟班的角色就好了，我的决定轮得到你来反对吗？”

　　高彦当时没有反驳，但是眼底的戾气和红光，让丁希言后背一阵凉意。